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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抓阄来的
杨月草草冲净了身上已经干透的冷汗,原本消散的差不多的睡意此刻更是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他抹去镜子上模模糊糊的一层水雾,透过朦胧的镜面盯着自己的脸出神。
他的亲生父亲杨闻康是一名军人,在还是个新兵的时候就和部队的一名医护人员苗薇成婚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哥哥叫杨宇,弟弟叫杨阳,他们三岁的那年西南地震,母亲赶去前线救援,却在余震里不幸受伤,成了植物人。
那年九月杨闻康去一所大学里带新生军训,正巧遇到了在一众学生中美得惊为天人的的季婉瑜。
四年后,苗薇没有扛过病魔的摧残,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葬礼过后的第二个月,杨闻康便将还未毕业的季婉瑜领进了家门,而那个时候,季婉瑜早已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杨月透过镜子看着自己的脸,除了凌厉的眉形之外,其他地方不论是五官还是脸型,都像极了当年的季婉瑜,也怨不得两个哥哥从小就视他为仇敌。
镜面上的雾气如缥缈的薄纱一般一层层从四周蔓延至中间聚拢,再一次让他的五官变得朦胧而模糊,他才终于回过神,甩了甩头拉开浴室的门。
原本一片漆黑的房间此刻开着一盏昏黄的壁灯,柔软的灯光兜头洒下来,侯择七就这么守在床头,就着一抹柔和的灯光,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还来?阴魂不散了?
“你大晚上的不睡觉,又跑过来做什么?”杨月雪白的脖颈在夜色里比搭在颈间的毛巾显得都要白上几分,他走过去,居高临下的冲坐在床头的人扬扬下巴。
侯择七看着他前额如墨般乌黑的发丝上坠下来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鬓边流畅的弧线一路蜿蜒到深陷的锁骨,最后竟稳稳的落在那道凹陷里,积成一汪清浅的潭水。
“你头发这么长,不吹干么?”他问。
杨月嫌吹风机的声音聒噪,便说:“不用,已经快干了。”
“干个锤子,还滴水呢,”侯择七看不下去了,轻声笑着起身,伸手就要去扯杨月颈间的毛巾,却“啪”的一声被人一巴掌拍开。
啧,冷酷无情。
“你守在这就是为了帮我擦头发么?你是不是晚上吃太饱,撑着了?”从床头轰然起身的人立刻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身高差,让杨月只能仰起头对着人说话。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小孩,嘴上功夫真是一点儿都不饶人,”侯择七被他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逗笑了,这才转身从床头递了一样东西给他:“我是过来给你喂奶的,给,喝吧。”
一杯温热的牛奶赫然杵在脸前,袅袅飘起的白雾还散发着一股浓香甜腻的气息。
杨月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在他的目光里接过杯子嗅了嗅,又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小口,香甜丝滑的口感瞬间充满了口腔。
还真是一杯牛奶……
“蜂蜜牛奶有助于睡眠,喝完之后记得把头发吹干,好好睡一觉,别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梦了。还有,这个东西,也给你。”
话落侯择七拿起一片蒸汽眼罩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脸,杨月立刻咬着杯沿,错愕的抬起头,水亮的杏眼在灯光的照耀下,泛着细碎蓬松的流光。
侯择七看他的样子,倾身凑过去,形状姣好的薄唇边勾起一个浅淡的微笑,颇有磁性的低音炮在夜色里宛如一把音色古旧却动人的木琴:“以后如果再被噩梦吓得睡不着,可以服个软、撒个娇,没准住你隔壁的哥哥心情好了,还能过来哄你睡个觉。”
杨月接过那片眼罩,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闭嘴和滚出去,你选一个。”
侯择七站直身体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轻笑一声:“行,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喝完奶记得早点睡觉。”
他说着,长腿迈出几步就走到了房门口,拉开门的一刹那,又转过头来。
“晚安,我的弟弟。”
厚重的木门传来声响,杨月目送那道高挑的身影出了门,低头看看手中的眼罩,一阵恍惚。
这人……好像也没想象中的那么烦人。
他脑子里回荡着这个想法,最后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他对人性的想法果然还是太片面了。
雨过天晴,第二天是个阳光明媚的周日,杨月前一天被自己亲妈坑的明明白白,第二天就早早结束了兼职课,在迎来九月之前开始了浩大的搬家工程。
侯择七住的地方是杨月学校附近一个高档小区,小区里设施齐全,环境也算安静,因此学校很多高层领导也都住在这里,杨月曾经帮丢三落四的导师过来取过几次东西,所以对这边的环境也算得上熟悉。
公寓在顶层,附赠一个等面积阁楼,三室两厅的屋子打通了其中两间卧室,里面做了阶梯式的榻榻米和投影墙,整个公寓的装修风格为极简轻奢的后现代风格,主色调为黑色、烟灰、以及深香槟色调的原木色,简约深沉又不失奢华,透着一股浓浓的性-冷淡气息。
尽管大家都心知肚明,房屋的主人实际上并不是这种风格的人。
杨月到的时候,侯择七刚送走了前来添置日用品的安吉,顺便把她心心念念已久的黑夜守宫塞进她怀里,才算是堵上了她喋喋不休念叨他婚礼当天没有去接受采访的嘴,将她推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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