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逼我谈恋爱(无限)——我沉山海/山河长
沈安行是清醒着的,他也早就知道柳煦来了。
一听他喊,沈安行就喊道:别进来!!!
柳煦:
沈安行喊得破了音,又喘了几口粗气后,就紧咬着牙,接着说:别进来还没结束就一会儿了。你在那里别动就一会儿了,马上
他这话刚说到一半,就又一柱长冰从他肩头上爆出,带出一片血色。
沈安行一口鲜血。
柳煦看得心脏都快跟着裂了:沈安行!!!
别进来!!!
沈安行疼得要死,却还是强忍住痛对他喊:会死的!!!别动!!!
柳煦:
别动
沈安行呼吸都痛,每一次吸气呼气都带来溢满鼻腔的血味,他几乎都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但他知道柳煦在那儿。
于是,他就在一片昏昏沉沉中喃喃着对柳煦说:别动千万别动听话听我的话,杨花
别动
突然间,一根长冰又从他心口上爆出。
冰山反噬来势汹汹,自心口上而出的这柱长冰一下子把他从地上顶了起来。
沈安行怎么都没想到还会有这种操作,又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柳煦目眦欲裂:沈安行!!!
黏黏也很着急,站在门口一阵阵朝里面喵喵叫着,叫得无助又害怕,似乎是在叫沈安行快点从里面出来。
就在此时,一阵寒风突然从厨房里呼啸而出,扑了柳煦一脸。
柳煦连忙抬起手一挡。
呼啸过后,这寒风就停息了下来,而屋里的冷空气也都跟着四散而去。
沈安行被几柱长冰强制性地怼直着身子跪在那里,冰上还都残留着他的血。
他垂着头,痛得一阵阵颤抖,远远看去,像被万箭穿身的罪人。
寒风散去,他喘着气,伸出抖得厉害的手,握住心口上的冰,咬咬牙一用力,将它们全都收了起来。
长冰慢慢散去,沈安行也终于垂下了手,面朝下倒在了地上。
柳煦慌忙跑了过去,把他从地上抱了起来。
柳煦颤声叫他:沈安行!沈安行!!
沈安行疼得只能短短应一声:嗯
柳煦看他这样,立刻红了眼睛,眼泪开始啪嗒啪嗒往下掉。
他立刻把沈安行拥进了怀里。
沈安行很冰很冷,冷得柳煦都禁不住一阵阵跟着打颤。
但他却抱得更加用力,用力得像恨不得连这份冰冷都一并融入骨血之中。
他紧紧拥着沈安行,一阵阵哽咽起来。
然后,他听到沈安行在他耳边轻轻地用满是血气的声音气若游丝地对他说:别哭。
别哭杨花。
我习惯了
沈安行不说这话还好,他一说,柳煦就哭得更厉害了。
沈安行却再没有力气去说什么了。
黏黏站在门口,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低着耳朵走了过来,可怜兮兮地朝着沈安行喵喵叫了两声,又去蹭了蹭他那一只早已经全成了冰的手。
沈安行什么都感觉不到,只看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小小身影。
他在柳煦怀里闭了闭眼。
第136章 夏意(十一)
找你的时候冰山用的太过了。
沈安行躺在床上,蔫蔫地对半躺在自己旁边的柳煦说:所以反噬还没完刚刚,就又来了一波。
柳煦把被子罩在他身上,正一下下拍着他,哄小孩似的哄着。
黏黏趴在两人旁边,甩着大尾巴呼噜呼噜。
一听沈安行说这话,柳煦就皱了皱眉,道:这怎么还分两次的。
分。沈安行说,他们说这个,不分次数,不分时间什么时候都有可能,就是用了多少,还回来多少。
柳煦啧了一声:不定时炸弹。
沈安行没什么精神气儿地笑了:确实。
柳煦叹了口气,又拍了他两下:行了,你挺疼的,就别说话了,躺着好好歇着吧。
沈安行嗯了声,又往他那边钻了钻。他知道自己身上太冷,也不敢离得太近,只把脑袋抵在了他身上。
沈安行已经被冰山反噬了一部分,现在就算换过了厚衣服又盖了厚被也盖不住身上的冷气。靠过去的时候,柳煦就感觉到心口上一凉。
柳煦却没多在意,他伸手揽了揽沈安行,把他整个人都揽到了自己怀里。
柳煦伸手揉了下他头发,又轻轻拍起了他后背,说:这样就行,你身上不怎么冷的,放心。
柳煦执意如此,沈安行知道自己拗不过他的,只好蔫蔫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就这样靠着他闭上了眼睛。
柳煦一边拍着他哄着,一边又轻轻皱了皱眉。
他刚刚检查过了,这次反噬过后,沈安行两只胳膊又各自被反噬了一些,脸上也出现了一些冰霜。虽然不多,但冰山地狱的能力是真的在渐渐吞噬他。
再这么下去,真的有可能会被反噬而死。
所以如需必要的话,柳煦可以跑进去,让这冰山也一起把他弄死。
到时候,他就冲上去抱沈安行。沈安行身上的长冰在哪里爆出来,他就往哪冲,这么一来,他既能被一冰捅死,也能抱上沈安行。
这就可以死在一起了。
柳煦没什么表情地默默在心里给自己算好了后路,又转头拿起手机来,看了眼时间。
现在确实还早,才半夜三点出头。
他也睡一觉好了。
柳煦一边想着,一边打了个哈欠,打到一半,又猛地打了个喷嚏。
这一个喷嚏打得他怀里的沈安行浑身轻轻一抖,连忙往后瑟缩着退了退。
回来!
柳煦一边说着一边把他拽了回来,一把紧抱住了他,说:你跑什么跑!打个喷嚏而已!
沈安行可怜兮兮抬起头:不是冻到你了,你才会打喷嚏吗
我就乐意。柳煦轻皱着眉,强词夺理道,你是我男朋友,冻我那是天经地义!那证明你爱我!回来!抱我!!
沈安行:
沈安行哭笑不得,难得的在一片长长看不到尽头的痛里品出了点开心来。
他只好挪了回去,钻回了柳煦怀里。可他还是忍不住担心柳煦冷,又跟他说:那要是你嫌太冷,放手就行不用在乎那么多。
我当然要在乎。
柳煦说了这么一句以后,就把眼镜从脸上拿了下来,也钻进了被子里,搂着浑身冰冷的沈安行,闭上了眼,态度很强硬地对他说:晚安!
沈安行无奈:晚安。
柳煦这一觉倒是睡得很香,直接睡到了天亮。
他睡到了自然醒,一睁眼就看到沈安行还半躺在他旁边,正托着腮看着他。
柳煦揉着眼睛,伸手嘟嘟囔囔地哼唧着去找眼镜:几点了?
九点多,杨花。
沈安行回答,又伸手把眼镜拿了起来,说:我给你戴上。
柳煦听了这话,就把脸朝他仰了过去。
沈安行把眼镜戴到了他鼻梁上。
戴上眼镜以后,柳煦就甩了甩脑袋,然后伸出胳膊,抱住了沈安行。
沈安行也回抱住他,用早已变成了冰的手在他背上轻轻拍了两下,问:怎么了?又做梦了?
做了。柳煦说,前半夜梦到我跟你告白了,后半夜什么都没梦到。也没什么,就是想早上起来抱抱你。
是吗。
他这么一说,沈安行就也想起了那段往事,忍不住也轻轻笑了一下,问:今天你要做什么?去工作?
什么都不做。柳煦说,就在家里跟你在一起,等着阎王爷召唤吧。
柳煦就真的这么做了。
他早上起来做了饭,做饭时又抽空在厨房里拿出了手机来,打开便签,创建了一个文档,写了洋洋洒洒一大篇文字。
吃完早饭以后,他就跟沈安行一起坐在沙发上,又打游戏又看电视,到了时间以后就去叫了外卖,然后找了个下饭的电影,一边吃午饭一边看了。
下午又是如此。
一天的光阴很快就被消磨了过去。
凌晨时分,柳煦仰着头,眼睁睁地看着他家钟表从23:59蹦到了零点整。
整整一天过去,阎王爷都没来叫他。
这还是他第一次没有隔天就被拉进地狱里。
柳煦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转头对沈安行道:以前不是隔一天就叫进去一次的吗,怎么这次还延长时限了,还会有这种事?
沈安行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朝着柳煦眨了眨眼,说:我不知道,他们没说过。
那可真奇怪了。
柳煦嘴上这么说着,但却并不在意,直接选择了放飞它,又挠了两下后脑勺的头发,说:不过随便它吧,爱咋咋地。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转过头,走向另一边墙上挂着的日历,又俯身下去,看了眼日期:不过这么一来,今天就22号了,后天就是平安夜,马上就圣诞节了,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如果能活到那个时候的话。
毕竟照他这个频率来看,这之前少也得再进两三个。
虽然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没召唤他进去,但柳煦也并没有抱着阎王爷能放他到圣诞节的侥幸心理。
沈安行听了他这话,却忍不住皱了皱眉,道:别说不吉利的话。
实话实说而已。柳煦说,所以,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沈安行听了这话,默了一下后,问他:说起来,七中里的猫怎么样了,大芳呢?
大芳是七中里那只一直受沈安行照顾的流浪猫猫王,管着七中里面和四周的一大部分流浪猫,林林总总有七八只。
一起住宿之后,柳煦也跟沈安行一起去照顾那些流浪猫了。因此,他也跟那只猫交情不浅。
柳煦垂了垂眸,并未回头,说:大芳没了。
沈安行倒并不意外他这个回答:是吗倒也是,都是只老猫了。
那之后还过了七年。
沈安行问这话的时候,都已经做好了听到这个回答的心理准备。
柳煦又直起身来,回过头,对沈安行说:好像还没跟你说过,毕业以后,我还曾经给它们找过猫舍,拜托专业的人照顾它们,但是大芳总带着它们跑走。
他说着说着,就无奈笑了一声,又说:来来回回带了好几次,大芳也带着那群猫崽子跑了好几次。连猫舍的老板都无语了,最后跟我说,别管了,大概就是流浪的命,流浪猫有的都以自己流浪为傲呢。
我就没有管了,但是我跟大芳闲扯的时候,跟它说过我去了哪个大学正好就是本市的。你人都没了,我也就懒得往外跑了,没意思。
大芳挺聪明的,后来它隔一两个月就会来看我一次,带着一群小猫崽子从路上冲出来,或者就盘在宿舍楼门口等我,总把我舍友吓一跳。
大概是因为那之前我带大芳去看过你。柳煦说,是个英雄好猫,跟你交情不浅,知道帮你照顾我。
沈安行无奈苦笑。
我之后也回过几次七中去喂它们,结果有次回去的时候,在后花园里和老李撞上了,他也在那儿喂猫。
我那时候跟他聊起来了,他说他其实一直知道你在喂那群猫,叫我不用费心了,他会喂这群猫崽子的。
后来后来我大四的时候吧。柳煦又说,大芳有一天自己来看我了,就自己一个,没带那群猫崽子。它那一整天都紧跟着我,我去上课也跟着我进去。我看它好像想让我跟它走,没办法,下午我就把课给翘了,跟着它走了。
它带我回了七中。
柳煦说:它领着我去了后花园,把路都绕了一遍,最后又把我领了出去。
它跟我一起站在校门口待了会儿以后,就朝我叫了两声,转头走了。一步三回头,总回头看我。
我有点没明白,但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它。柳煦说,我后来想了两天都没想明白,就给猫舍的老板打电话问了这件事,老板告诉我,那应该是在跟我告别。
他说大芳是个老猫了,也差不多到时候了。猫是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的,所以会跟人告别去见最后一面,然后就会自己找一个喜欢的地方死掉,不被任何人发现。
第二天我就又去找了好久,可是真的跟那老板说的一样,我真的没找到。
柳煦说着说着,就又无奈苦笑了一声,转头对沈安行说:它真的不给我发现。
我再也没见过它了。后来我想,可能那天来找我之前,它就先去看过你了我带它去看过你。
我知道你应该是想去看看它,但没人知道它在哪。
柳煦一边说着,一边朝他苦笑起来。
沈安行却看到他眼眶红了。
他跟沈安行一起照顾了大芳两年,后来还有大学的四年。大芳是见证他和沈安行所有故事的存在,是那两年岁月的见证者。
沈安行抿了抿嘴。
他当然也难过,不难过是不可能的,他上七中三年,也喂了大芳三年,大芳看过他暗恋柳煦,也在他为此痛苦挣扎的时候陪过他。
沈安行放下抱枕,站了起来,朝柳煦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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