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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逼我谈恋爱(无限)——我沉山海/山河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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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爷话说到一半,柳煦就一下子转回过头来,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厉声朝他喊:他家在哪!?!
    柳煦表情太恐怖,老大爷被他吓得往后一缩,夹在手里的烟都掉了。
    吓愣了一下之后,老大爷才缩着身子,抖着手,给他指了一个方向,颤声说:那、那边八号楼五单元702。
    柳煦管不了那么多了,转头撒腿就跑。
    他一路狂奔到八号楼。小区太老,没有电梯,他就又跑上了七楼。
    702是道锈迹斑斑的铁门,柳煦跑了上去,刚想砸门,却发现门开了一条门缝,压根就没关上。
    柳煦愣了一下,也来不及管那么多,连忙拉开了门,冲向房里,喘着气大喊了一声:沈安行!!
    他刚喊了这么一句,就被屋子里的气味刺激得一皱眉。
    屋子里的味道实在感人,酒臭味和烟味以及不知什么东西腐朽发烂的味道相互搅在一起,混杂成了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
    柳煦闻得想吐,忍不住轻轻操了一声,伸手捏住鼻子,接着喊:沈安行!!!
    他一边喊着一边走进屋子里。
    这屋子很小也很乱,地上乱七八糟地堆满了很多东西,不知是因为房子朝北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屋子里有些潮湿。
    房间里没开灯,外面黄昏渐过,夜色慢慢降临,柳煦也越来越看不清四周。
    他转过头,看到了灯的开关,就伸出手,把灯打开了。
    老旧的灯忽闪了两下,吐出了一团昏暗的灯光。
    一个狭小的客厅出现在了柳煦面前。
    而最里面,一个倒在地上的人影晃痛了他的眼。
    那人面朝下趴在地上,穿着七中的校服,校服的蓝衣领被血染成了紫色,脑袋下面的地上有点点血痕。
    他一动不动,安安静静。
    他背后的那面墙上伤痕累累,全是一个个炸开了的坑,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砸在上面过,甚至有的地方还有点点血痕。
    那些痕迹有新有旧,新的很新,旧的也是真的很旧。
    柳煦愣在原地,微张着嘴,嘴唇一阵阵抖着。
    他想喊点什么,可眼前这一幕太过震撼,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
    柳煦站在门口,浑身僵得阵阵发抖。
    就这样过了片刻之后,手机便从他颤得几乎握不住东西的手里滑落而下,啪嗒一声脆响,掉到了地上,打破了这一片沉默。
    柳煦这才被拉回了神来。
    他浑身细胞都战栗起来,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沈安行之后,就连滚带爬地跑了过去。
    他被吓得腿软,跑过去的时候一个没控制住,一下子就跪在了沈安行跟前。
    柳煦吓得呼吸颤抖,又不敢贸然碰他,只好轻轻碰了碰他肩膀,声音颤抖地一边轻轻晃着他,一边叫他:沈安行!沈安行!!
    沈安行!!!
    这几声终于是把沈安行叫醒了过来。
    沈安行肩膀一抖,慢慢地僵硬着脖子,抬起头来。
    他脑袋上被一瓶子砸出血了,抬起头来时,半张脸都已然被血染得通红,表情都疼得阵阵抽搐。
    柳煦看得心里一颤。
    沈安行呼吸粗重地喘了几口气,眯着眼睛看着柳煦,就那么眼眸颤了好半天后,才试探着唤道:柳煦?
    他的声音哑得厉害。
    柳煦活活被他的声音吓得一愣,反应过来之后,又连忙应声答道:是我!!你没事吧!?打你哪儿了,你哪儿疼啊!?
    沈安行没回答。他低了低头,重新趴了回去,把脑袋埋在臂弯里,又喘了好几口气。
    柳煦有点着急,见他不回答,就打算先叫救护车,道:好了,你要是说话疼就先别说了!我这就叫救护车啊,你握草,我手机哪儿
    柳煦正一边说着一边去身上摸手机,可摸了半天都没摸到。这话刚说到一半,沈安行又忽然颤着声音和他说:对不起。
    啊?
    柳煦正在着急的当口上,被他突然说了句对不起,当即愣在了原地:你说什么??
    手机碎了
    ?
    柳煦一听这话,再往旁边一看,才看到沈安行的书包已经被掏空了,正蔫蔫歪在墙边,书本散落了满地。
    他听到了。
    沈安行将头埋在臂弯里,身上疼得阵阵发抖,却还硬撑着对他说,他发现我有手机,然后
    沈安行疼得不停喘气,说话都说不完整,但柳煦却能从他这些断断续续的话里拼出事情的全貌。
    他回过头,看到沈安行身边有被摔得粉碎的手机残骸。
    沈迅发现了他有手机,于是把他的书包拿了过来,把东西全都翻了出来,扔了出去,最后把手机摔在沈安行脸旁边,把它摔了个粉碎。
    他不许沈安行有手机。
    对不起。
    沈安行喘气的声音渐渐染上了几丝哭腔,他开始哽咽起来。
    他的声音满是懊悔愧疚,甚至都不敢去看柳煦一眼,就那样闷着头哭泣着哽咽着,对柳煦说:对不起
    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再也听不见他哭了。
    大概是再也哭不出来了吧。
    柳煦还记得门卫是这么说的。
    可今天,他就在柳煦跟前哭了出来。
    不是因为疼,柳煦明白。
    那是柳煦给他的手机。
    那是柳煦给他的。
    一个手机而已。柳煦说,别哭了没什么可哭的,我那么有钱,一个破手机算什么,下次再给你一个。听话,先站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沈安行摇了摇头。
    他明明疼得浑身都哆嗦,话都说不清楚,却还是硬撑着吸着气,对柳煦说:没事我习惯了,我睡一觉就好了你走吧。
    柳煦毫不犹豫:那去我家睡,我家比这儿好。
    沈安行:
    听话,沈安行,跟我走。柳煦对他说,算我求你了,你今天听我的。
    沈安行又僵着脖子,抬了抬头。
    他两眼通红,眼角的泪把脸上的血染得浑浊。
    柳煦看得心疼,又尽力对他扬起一笑。
    柳煦说:来,我背你。
    沈安行那天被沈迅揍得眼花,也不知是否是因为眼花而产生的错觉,他竟觉得柳煦的那时笑得很温柔。
    是绝不该给他的温柔。
    柳煦背着他下了楼,又艰难万分地叫了辆出租车,到了附近的社区医院里。
    左弄右弄了一个小时多之后,沈安行才终于处理完了身上的伤。
    没什么大事,就是皮外伤。医生说,但是脑袋上砸得有点重啊,怎么搞的?他父母没来吗?这下手也太重了,他爸跟他有仇不成?这下次得注意点啊!
    沈安行:
    还真的有仇。
    他一边想着,一边撇了撇嘴,伸手摸了摸头上刚被包好的厚厚一圈绷带。
    这么一摸他就碰到了伤口一两个月没回家,沈迅对他非常热情,上手就一个酒瓶子招呼了上来,下手也很重。
    沈安行一摸,就痛得轻轻嘶了一声。
    他又摸了摸脸,还感觉有点疼,沈迅扇的那一耳光还余威仍在。
    柳煦干巴巴笑着跟医生打了好几声哈哈,连连称是了好半天,倒像是沈安行真正的监护人。
    医生走后,他才松了口气,转过头来,走到沈安行跟前,问他:怎么样,还疼吗?
    沈安行还疼,但他不说,他摇了摇头。
    骗我吧,这一看就不像不疼的。
    柳煦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脸边,说:还红着呢。
    沈安行轻皱着眉,嘴硬起来:看着疼而已。
    柳煦无奈笑了。
    花了多少钱?沈安行问他,以后还你。
    小钱,我又不是第一次给你花钱了。柳煦说,又不差这点儿钱,以后照常给我洗衣服跟我一块吃饭就行。
    行,那你今天怎么跑到我家来了。沈安行又问,你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沈安行:
    沈安行一愣,脸上表情也跟着一松。
    沈安行这个样子有点可爱,柳煦忍不住笑了下,又说:不过我当然有事。
    什么事。
    不知道。柳煦说,医生说你用不着住院,就是这些伤回家以后要好好养养陪我去河沿逛逛?
    沈安行:?
    第135章 夏意(十)
    河沿是一条不知名的河的河边,就在市中心边上。
    这条河的河边被石头栏杆拦了起来,而柳煦说的河沿,在这座城市里的生活的人之间,通常指的就是石头栏杆旁边的这条路。
    这条路幽静,顺着河边一路由东到西,左边是河,右边就是一路大树和绿绿葱葱的草丛,每隔十几米就有一座长椅,是这座城市里谁都知道的约会圣地。
    旁边是一路绿植,所以每到夏天的时候这里就到处都是蚊虫,树上会趴着蝉,草丛里会到处都是蚂蚱一类的虫子,沈安行不爱来。
    但现在这个时节似乎还行,挺安静的。
    沈安行坐在长椅上,越过石头栏杆,看向面前这条河。
    夜里的风徐徐拂面而来。
    虽然处理过伤之后就好了很多了,但他身上还是有一点痛,走一走动一动都会扯到伤口,每扯到一次,他都会因为痛感而猛地一抽嘴角。
    尤其脑袋上的伤,它现在都还在隐隐作痛,搞得沈安行现在都还有些昏昏沉沉的。
    或许是因为这个,沈安行忽然觉得今天真是过得很迷幻。
    先是贺高寒和宁乔告诉他柳煦早就亲口承认过喜欢蔚晴,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然后下午回家时他本来以为能过几个小时安生日子,没想到沈迅今天压根就没上班,一进家他就被一个酒瓶子当头热情招呼了。
    好不容易把这些都熬了过去,他刚倒在地上缓一缓,结果紧接着柳煦就私闯民宅跑进来了,还把他背到医院处理了伤口
    沈安行觉得今天已经很倒霉了,但是偏偏柳煦在他跟前晃来晃去,他又不知道到底今天该算倒霉还是该算走运。
    不过有一说一,柳煦是最迷幻的。
    这些都暂且不提,他在医院里说的话是真的很迷幻。
    沈安行问他是不是有事,结果他反问没事就不能找你吗,说完以后转头又改口说自己是有事找他。问他是什么事,他又说不知道,又把沈安行带到了河沿这边来
    柳煦是不是脑子坏了。
    沈安行吹着夜风,忍不住如此想。
    他特地把自己带到这儿来,到底是要干什么?
    是要说事情吧?
    有什么事非得要在这儿说?
    沈安行正纳闷着,一瓶橙汁就忽然出现在了他眼前。
    沈安行:
    沈安行默了一下,转过头。
    柳煦正拿着这瓶橙汁,嘴角噙着笑看着他。
    给。柳煦晃了晃橙汁,说,可以补糖的。
    沈安行:
    沈安行接过了他手里的橙汁,道了声谢谢。
    或许是因为还在疼,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蔫蔫的。
    柳煦没在意,他一屁股坐到了沈安行旁边,长出了一口气,又问:还疼吗?
    沈安行没什么精神气儿地蔫蔫回答:不疼。
    听着就不像。柳煦说,之前你不是都答应我了吗,说好了受伤的话要跟我实话实说吧?
    沈安行低着头,一边拧着瓶盖一边闷声道:所以这不是在实话实说吗。
    柳煦:
    这个人真的很嘴硬。
    柳煦又无奈又心疼,刚想要叹一口气对此表达自己的情绪时,沈安行就又头也不抬地对他说了句:都习惯了。
    柳煦:
    柳煦沉默了。
    沈安行低着头拧着瓶盖。他手上明明没受伤,平常只一下就能拧开的瓶盖,今天却在上面搓了好几圈都没能打开。
    说完这话以后,他才终于拧开了盖子。
    他仰起头,喝了一口。
    橙汁甜腻腻的,滑进喉咙里的时候,莫名带给了他几分不真实感。
    他把瓶子放下,抿了抿嘴。
    柳煦忽然对他说:这种东西不该习惯的。
    沈安行:
    沈安行没吭声,只是眼神往别处飘了飘。
    心底深处有个什么东西猛地跳了一下,仿佛是在赞同柳煦的这句话。
    他努力地把这该死的东西狠狠压了下去,又轻描淡写地对柳煦说:没办法,我又选不了。
    柳煦:是吗。
    柳煦说完,就又叹了一声,又说:也是。
    已经很好了。
    沈安行说:我都一两个月没回过家了真的很好了,总不回去他也会起疑心的,这种跟以前比起来不算什么真的很好了。
    柳煦问:每次都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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