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逼我谈恋爱(无限)——我沉山海/山河长
柳煦忽然眉头一皱,察觉到了什么。
但比起这个,他更奇怪守夜人的事情,就打字问沈安行:【这个守夜人只杀了一个?】
沈安行倒是不怎么意外,他也打字:【看起来像是这样,这怎么了吗?】
【没什么。】柳煦打字回答,【就是我感觉守夜人都会是三个起步的,有点稀奇。】
沈安行看过之后,没急着回答,而是有点心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柳煦:
沉默片刻后,沈安行才打字:【我也每晚只一个。】
柳煦:
看柳煦这样,沈安行就又很无奈地笑了一下,接着打字:【我确实好像从来没跟你说过。】
柳煦:【把好像去掉,你确实没有。】
沈安行:
地狱天亮的速度有点慢。
血月慢慢地失去了光彩,厚重的乌云从天边四周慢慢涌来,乌龟爬一样慢慢悠悠地布满了整个天空。
看起来,天亮还需要一段时间。
怕在天亮之前的黑夜里还会有花店女人那样的NPC冲出来,两人就没急着动。
沈安行和柳煦一起坐在马路牙子上,互相看着对方的手机,打字交谈起来。
既然说起了这个话题,沈安行就和他聊起了守夜人的事情。
沈安行说:【我之前告诉过你,守夜人都是有断罪书的,你还记得吗?】
柳煦当然记得,沈安行还把断罪书给他看过。
柳煦就打字:【记得。】
【我当时是说每个人都有。】
沈安行对他说:【但我没说每个人都会看。】
柳煦:?
他突然有点不明白这个意思。
秉着不懂就问的良好原则,柳煦又打字:【什么意思?为什么不是每个人都会看?既然有那张断罪书,为什么不看?】
沈安行回答:【因为用不到。你还记得我说过守夜人也是要有相对资格才能当上的吧?】
柳煦当然也记得,沈安行说的每句话他都记得。
他就点了点头,打字道:【记得,你说守夜人都是被相应地狱的罪名害死,或者深受其害的人才能当上,还必须执念或怨念够强才行。】
沈安行点了点头以示他没记错,又打字道:【所以,这就出现问题了。】
【如果是被自己的地狱的罪名害死,又成为了这个地狱的守夜人,还被黑白无常亲口承认是这个地狱的主人的话,大部分人可就不会只把自己当守夜人了。】
柳煦怔了怔,很快就明白了。
沈安行也果然很快在下一行打出了他心中所想。
沈安行说:【大部分人,都会把自己当成地狱的神。】
第100章 无声镇(十二)
柳煦丝毫不意外。
在沈安行说的这种情况下的话,确实很多人都会陷入一种理所应当的心理状态之中。
因为自己就是被这些罪名害死的,因为自己深受这些罪名所害,所以这一切都是自己应得的,地狱里的人也都该受到自己的制裁。
在这种心理的作祟下,大部分守夜人肯定都会在不知不觉间神化自己。
所以很多守夜人都不会看断罪书。就算看,他们也只会看这个地狱里的新人毕竟这些新人就是犯了这个地狱里的罪名的人,是守夜人最恨的人。
就比如牛坑地狱的守夜人杀。在牛坑地狱的那一个晚上,他一口气杀了三个新人。
而更多的人,都会选择不看断罪书。因为他们认为这里的所有参与者都是罪人,而罪人也全部都该去死,自己作为守夜人,也当然拥有决断他人生死的权利。
这是在凄苦悲惨一生或半生之中,滋生的滔天怨恨。
你得承认,凄苦能让很多人变得心理扭曲。
可
柳煦抿了抿嘴,眼神有点复杂地看向沈安行。
沈安行正低头打着字。柳煦这么一看过去,他就感受到了他复杂的目光,便手上一顿,抬起头来,满眼无辜。
柳煦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忍不住想:最该陷入这种理所应当的心理状态里的人明明该是他,毕竟这个世界真的欠他太多。
可偏偏他却是那个异常冷静,会拿着断罪书权衡罪名的人。
柳煦记得高二那年,他第一次知道沈安行家境有多操蛋的时候,第一个想法不是这人过得好难或这人过得好苦,而是这人怎么家里这样还这么正常。
是的。以沈安行那个家境,柳煦真的打心眼里觉得他抽烟喝酒打架纹身顶撞老师都是轻的。
柳煦无数次换位思考扪心自问,都觉得如果自己是沈安行的话,绝对早就反社会人格进少管所了。
爹不疼娘不爱,周围一个亲戚都没有,天天回家都挨揍,给亲妈打电话对方却冷言冷语叫他去死就这,搁谁谁不疯。
可偏偏沈安行没有,他一直都沉默地挨着这些,一声都没吭过,就那样平静地接受着这一切。
柳煦有天忍不住问他,你都不恨你爸妈吗?
沈安行被他问得沉默了好久。
应该是从来没人问过他这个问题,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后来,过了一两分钟之后,沈安行才对他说,当然恨。
沈安行又说,可是你想想,他们也恨我。
说完后,他又破天荒地笑了一声,告诉柳煦说:你不知道吧,有的家庭就是为了互相折磨而存在的。大家互看不顺眼,但还是被血缘强制绑在一起,每天都很虔诚地祈祷对方赶紧去死。
他说这话的时候虽然在笑,可却满眼悲凉。
那时的沈安行还活着,但眼里是一片悲凉的死亡。
而眼下,死了的沈安行看着柳煦,眨了两下眼睛,满眼茫然里有光在隐隐闪烁。
柳煦看向他的目光复杂,可沈安行却不知道为什么。
他就低头下去,把打好的字都删掉,重新打字问他:【怎么了?】
柳煦摇了摇头,告诉他自己没事。
然后,柳煦就打字解释道:【想起了点以前的事。】
沈安行无奈:【少想那些不开心的。】
柳煦点了点头,扬了扬嘴角,勉强一笑。
沈安行就伸手揉了下他的脑袋,又打字说:【总之,虽然很多守夜人都是每晚杀三个人的屠杀者,但也有一小部分是会看断罪书的审判者。这类守夜人一般都是每晚只杀一个的,随后就会向一些参与者发出猎杀预告,给人反省重来的机会。这类人都是好人,比较好搞,这次应该不用费太大心思在守夜人身上。】
柳煦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然后,他又抬了抬头,见天也亮得差不多了,就对沈安行说:【走吧,争取今天把事情都搞完出关。】
沈安行点了点头。
随后,两人就朝着之前从路人那里问来的,一家开在山平大路路中央的婚纱店走了过去。
走到路口之后,两人一抬头,一家殡仪馆就闯进了眼里。
殡仪馆倒是还开着,只是开得很没有精气神。殡仪馆的正门旁是一大片落地窗,窗户上落了层浅灰,但丝毫不影响透明度。透过窗户,他们能把里面的景象看得一清二楚。
落地窗后面摆着一个又长又大的水族馆箱。水族馆箱里什么都没放,一片空空荡荡。
也是,出了诅咒的事,谁都不会再有心搭理这些东西了。
但诅咒以前,这个水族箱里一定盛满了水,里面也有很多大大小小的鱼在游来游去吐泡泡。
也就是说,这就是安息河。
和沈安行说得一样,真的意外地很好懂。
两人在殡仪馆附近停了下来,又四周找了一圈。
没过多久,他们就在殡仪馆附近的一个路灯旁找到了一株不知名的白花。
花茎上绑着厚重的红绳,而红绳的另一端,还绑着一块不小的石头。
一看就是为了防止花被吹走而绑住的。
这朵花就很可疑了。
沈安行走过去,拿起了花和石头。
他把石头翻了过来,就见石头后面用白色粉笔写了极小的寻字。
这也是温寻的东西。
柳煦打量了花片刻。
他叫不上花的名字来,但一看到这株花,他就想起了温寻的歌词本里的最后一页的歌词。
那首歌没有名字,但在歌词里,有这样一句话
路边有一株野花,天上的云飘向远方
这株白花看起来就很像野花。
但不论它是不是野花,这都是线索之一。
两人带上白花,又转头拐进了这条街道。
依据着歌词,两人一路走了下来。
花儿,新娘,平咸粥。
花店,婚纱店,早餐店。
天使,面包,坏东西。
公园雕塑,面包路,以及
音乐酒吧。
两人在音乐酒吧门口停了下来,良久无言。
他们之前到处找人打听诅咒的时候没多注意,这么跟着歌词一来,才发现这酒吧竟然就开在面包路上。
想来,是他们之前四处问人关于诅咒的事情时嫌弃这条路上没多少人,提前拐了弯,也就没能走到这里,更没注意到自己绕了个大圈,回到了面包路。
柳煦转头看了两眼,没在这附近看到街道牌也是,这里的街道只在街头和街尾立牌,他之前来的时候没看到街道牌,自然也就没意识到这里就是面包路。
而酒吧的女老板洛辞就和昨天他们看到的一样,大马金刀地坐在那里,嘴里叼着烟吞云吐雾。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她忽然抬起头来,看到了沈安行和柳煦两个人。
她忽的一笑,道:早上好啊,查出点什么了没有啊,调查员?
沈安行闻言,皱了皱眉。
柳煦则下意识地把这一路拿到的东西往怀里藏了藏,又摇了摇头。
是吗。
洛辞没多在意,她将烟夹到手中,半宽慰半鼓励地道了句:别泄气,加油啊。
两人又朝她点了点头。
随后,两人交换了一番眼神,走向了酒吧。
他们俩绕着酒吧走了一圈,可怪的是,什么都没找到。
这就不太对劲了。
他们俩走了一路过来,温寻的东西都放在很显眼的位置上,随便看一看就能找到。
漏看了?
两人想着,又交换了一下眼神。
柳煦又扭头横了洛辞一眼。
洛辞还坐在原地大马金刀地抽烟,在虚无缥缈的烟雾之中很是无所谓地看着眼前这个小镇,似乎什么都没放在眼里。
柳煦总觉得她不太对劲。
但眼下还是找线索要紧。
想罢,柳煦就又给了沈安行一个眼神。
两人又绕着音乐酒吧走了一圈,还是毫无收获。
【这就怪了。】沈安行打字说,【怎么会没有的?会不会是被洛辞拿走了,东西在酒吧里面?】
很有可能。
可如果是她拿走了的话,她理应也该意识到,这个小镇里的其他地方也有温寻的东西。
那有没有可能,这些摆了一路的温寻的东西,都是洛辞放的?
可要是这样的话,她也该把东西放在自己的酒吧周围方便别人找才对
就在此时,柳煦突然听到身后吱呀一声轻响。
他转过头,就见是洛辞打开了酒吧的门,走了进去。
他没在意,正要转回过头去时,却又听吱呀一声,洛辞又出来了。
她的手上,拿了一个金色的铃铛。
洛辞走过来,把铃铛递了过去:给,你们在找这个吧?
铃铛上面,也写了一个大大的寻字。
柳煦:
沈安行:
两人都愣住了。
愣了半天之后,柳煦才反应过来,连忙伸出手去,接过了洛辞手里的铃铛。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铃铛,又抬头看了看洛辞。
洛辞却没多停留,她转头就走,头也不回地对他们挥着手,说:你们加油哦
柳煦:
五分钟后。
两人站在洛辞旁边,把这一路上寻来的东西在她面前摆成了一排。
先生的洛辞照片,山平的歌词本和母亲的照片,安息河的白色野花和绑着红线的石头。
花儿的一朵红色玫瑰,新娘的一块白色布料,平咸粥的一支没了墨的笔。
天使的两本内容都被撕毁了的日记,面包的一包开封了的吃了一半的糖,以及坏东西的铃铛。
这些东西,就是温寻的遗物。
而歌词里剩下的内容,就是垂柳先生哗啦啦,叮叮当当风铃声。地狱人间和天堂,天堂里的第一门。
垂柳先生,指的应该是筒子楼前院里的那棵老垂柳。
风铃声指的应该是筒子楼进门之后会听到的风铃声,只是温寻早已小学毕业,过了这么多年了,还出了诅咒的事情,风铃也肯定早就不见了踪影。
地狱人间和天堂,指的是筒子楼的三层。
他们家是三楼,所以天堂里的第一门,指的是上楼之后的第一家。
正巧,这次地狱的接引人的屋子就在正中央的楼梯旁,还正对着大门,虽然门上没编号,但也算是第一门了。
镇压诅咒用的石头又在他们窗户跟前。如果温寻他妈是掉在那个石头的地方的话,他们家也确实是第一门。
完全合理,没有任何漏洞。
只是现在的问题是
柳煦目光炽热地看着坐在位置上抽烟的洛辞,等着她做出点反应来。
但洛辞却满脸无所谓地抽着烟,浑然不为所动。
现在的问题,是这个NPC。
第101章 无声镇(十三)
柳煦隐隐有些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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