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岗向导是猫猫妻——双面煎大鳕鱼(59)
语气,停顿,呼吸声,唇齿相擦时的微妙变化,都能生动体会一个人的心情和状态。
薛放沉浸在传授知识的过程中,用发音的本能,流畅自然地对话。
发出声音接收信息回应。
一来一回,一接一应,畅快开放地交流,对象却不是他。
他能听出路易斯说话时,略带紧张的换气声。但他和薛放在精神图景里的对话,不是这样的。
那更圆润,不带瑕疵,因为是思维的直接传递,几乎没有什么停顿和留白。过于光滑,好像少了些什么,和真实用唇舌说话比起来,显得虚假。
缪寻突然从座位上站起,阔步走上台。
喂。他紧绷着身体,出声打断正在进行中的对话。
路易斯抬起头皱了皱眉,缪同学,能请你好好排队吗?
薛放能感受到缪寻的情绪波动,可看过去,猫却扬起灿烂的笑脸,打字给他:老师,我吃的抑制剂好像卡住了,能帮我看看吗?
什么时候吃的?薛放明知故问。
缪寻语焉不详:昨晚太激烈中午还有感觉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
路易斯心底一阵厌恶,觉得他肯定出去鬼混了,要不然正经哨兵哪会需要天天吃抑制剂。
他语速很快地说,仿佛在关心同学:生活习惯不好多喝点水,或者去医务室,薛老师不是医生,帮不到你。
说完,他给缪寻一个警告的眼神,意思是他知道打赌的事。
缪寻没理他,和薛放打字道:我不太舒服。
路易斯觉得他在找借口:不舒服可以和家长说,打请假条回家,我可以帮你提交系统。
谁知道他话音刚落,薛老师就推开椅子站起来。
薛老师!路易斯有些着急,老师,要不我陪他去,您还是在教室里看着大家比较好。
怎么能让这个恶劣的差生得逞!
不要,这是只有我和老师才能做的事。缪寻把终端屏幕逼到他眼前。
薛放低声安抚缪寻,跟我出去吧。
路易斯却心不甘情不愿,执意和他俩一起出去,教室门关上,走廊陷入一片寂静。
利用老师的同情心,卑鄙!
眼看缪寻就要得手,和薛老师一起离开,路易斯拦在他们面前,准备豁出学委的自尊,先下手为强
薛老师,我喜
欢字还没说出口,他被一手肘捅倒在地,强行中断告白。
紧接着,打倒他的哨兵却回身面对老师,胸膛起伏仿佛神经绷到了极致,用生涩的,积灰的,微微带颤口齿不清的声音抢着说:
窝,窝细,饭
路易斯嘲讽:你不是哑巴吗?你在装,博同情!
那具高挑的身影震动了下,低下头后退半步。
缪寻,你怎么了?薛放刚问出口,猫露出半张茫然的脸,突然惊醒似的,转身跑了出去。
缪寻!薛放紧跟着追上去。
路易斯从地上爬起来,一颗心被插班生一通乱搞踩得粉碎。
酝酿已久的告白被人恶意抢了,对方还使手段装柔弱小白兔,说完话就跑,玩得一手欲擒故纵,把薛老师勾跑了。
他一定会和薛老师揭露插班生的丑陋本质。
恰巧,他听到过一些事,关于缪寻和他养父的不伦纠缠。
梅塔学院不像国立阿卡纳大学那样,在整个校园上方设有全封闭仿生隐形温室罩。来这里上学的异能者们今后要适应残酷的环境,既不用温度调节,也不需要温和的天气。
因而,在远离市区的校园里,秋风比别处更加冷冽。
薛放踩着干枯的树叶,来到教学楼前的草地上。光秃秃的大树下,长椅生锈,坐在上面的青年听见他的足音,却没有回过头,而是捣鼓着终端,给他发了一条:
【我家缪缪】:我坐一会就回去,你别担心。
有那么一瞬间,薛放想感叹,孩子终于长大了,都知道会主动回去了。
可感叹归感叹
薛放想逗一逗他,开口对他说:没事就好,我先回去上课了。佯装走开,其实在原地踏步。
缪寻回了个好,简直乖到不行。感觉薛放的脚步声远了,他才骤然回过头,慌乱去找那道背影,却正撞进一双温柔带笑的黑眼睛。
心跳快了两秒,缪寻重新背过去,发信息给他:你怎么不走,学生在等你。
我为什么要走?我的哨兵需要我。
第68章 温柔好贤妻 我的毛病很多
薛放走过去, 坐到他身边,注意到缪寻抠在椅面上泛白的指节。
他深吸一口气,变凉的空气浸透到肺里, 隐隐作痛,他飞快打字:我算什么哨兵,只会给你添麻烦。
在这里,既不用杀人,也不用帮薛放处理敌人, 除了揍两个他看不顺眼的教官和同学,好像没有其他事可以做。
听到这样的回答,薛放愣了愣。他本该问, 你怎么会这么想,抑或是,哪里麻烦了。但这两种反问,用在这里都不算合适。
于是, 薛放用陈述句告诉他:我离了你可不行,我要靠你保护的。
锈金色的眼睛望过来,澄澈, 透明, 有些微的惊讶。
他们知道我身边有你, 就很难对我下手。
这个他们,可以指潜在的蠢蠢欲动的联邦追捕, 也可以说是学校里的各种不怀好意。
缪寻揍路易斯的行为,一下子脱离了任性的范畴,被定义成哨兵的保护责任。
哼,不愧是教授的嘴。
缪寻松开指节,垂放到腿上, 无意识抠起指甲来。
一阵风吹来,他缩了缩脖子,又马上挺起背脊,觉得躲避风的动作很奇怪。以前,他可是靠追逐风活着的。
天冷了啊。薛放看一眼阴沉沉的云,自然地拉过他一只手,塞到自己小腹下暖着。
好像一股温热电流,从指腹和皮肤相触处,激烈传导到全身,让人毛孔张开神经颤动。
他的感知,在持续不断的调控下,已经接近正常人水平。但薛放的体温和外界空气的温差,足以令敏感的他战栗。
缪寻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班里那群小子那么想要一个向导。
有向导的冬天,和没有向导的冬天,对哨兵来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季节。
外面冷,但手掌贴着薛放,很暖很舒服。
薛放发现他情绪平复下来,试着问:现在可以和我说话了吗?缪寻一直用终端打字,不在他脑海里发声,仿佛回到从前的封闭状态。
缪寻打字:我不会说话。
抗拒。
我可以教你。
我不想学。
可是薛放每每和其他人说话,他站在旁边,插不上话,好像被排斥在外的那种感觉令他不适。
你不想多一个途径骂我混蛋吗?薛放一本正经提出。
缪寻实在被他逗笑了,但还是摇摇头:不用了。
其实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难,你的发声器官没有坏,只要多加训练薛放想趁热劝服他。
你不是我,体会不到我的难处。
即使只是显示在屏幕上,这行字也足够低落。
薛放微微蹙眉,可是
缪寻从他衣服里抽出手,我的毛病很多,比你想象中多得多。你可能一辈子也解决不完。没必要在这上面浪费时间,薛放。
他的文字很恳切,理由也真实,听起来像那么回事,但就像薛放一直认为的那样:不经由声音说出的言语,总会剥离掉一大半情感色彩。
缪寻不肯在图景里说话,选择打字,就是不想泄露出情绪。
哪怕他是一杯卡布奇诺,煮沸到随时都要溢出来了。
接下来的几天,缪寻始终躲着薛放。
倒不是缺乏身体接触,反而,深入结合的频率变高了,对话和交流,却几乎降为了0。
缪寻开始不分场合地找他索取,上课,训练,开会,教学楼,训练场,公共卫生间和宿舍楼下,随时随地,只要缪寻一个微热的眼神,薛放就会开放精神域。
好几次,他们差点被抓到。
但缪寻的行为愈演愈烈,甚至连班上同学都看出不对劲了。
缪哥你最近和老师,是不是成了?
缪寻心不在焉挑出饭里的青椒,没有,只是玩玩。
玩就是双方都不认真那种吗?
嗯。他随便编了个理由,我最近在和养父冷战,他不让我进他房间,先拿薛放替代一下。
哇,拿老师当替身玩吗!好刺激。不过薛老师确实嘿嘿,也称得上师草第二呢。老约翰压低声音,八卦道:怎么样,感觉如何?
一只七星瓢虫爬到青椒上,缪寻瞟了它一眼,一指头把它弹飞。
还行,聊胜于无吧。天气冷了,拿向导暖暖身子,回去睡觉会舒服点。
吃完饭去放餐盘,缪寻在角落被拦下来。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路易斯一针见血揭露他:你根本不喜欢薛老师,就是为了满足自己肮脏的念头勾引他!
对啊,不然呢?屏幕上给出坦坦荡荡五个字。
你!路易斯对他的无耻简直说不出话,薛老师有伴侣,你在逼迫他出轨。
他喜欢我的身体,还沉迷其中。你情我愿的事,怎么算出轨?
狡辩。我劝你好自为之,等他的哨兵知道这件事,呵,你就等着瞧吧。路易斯讽笑道。
你怎么知道他的哨兵不知道?缪寻淡然反问。
怎么可能!路易斯表情僵了下,马上反应过来,讽刺他,不是谁都像你一样随便。正常哨兵的占有欲都很强,不会坐视自己的向导被讨厌的人骚扰。
缪寻从口袋里掏出泡泡糖,揭开糖纸,嚼了嚼,你说得没错。
薛老师只是一时被你迷惑。
他才不是,缪寻吐出泡泡,噗得吹炸,嘴角勾起恶劣的笑,他和我一起可爽了,我技术很好的。噢,你每天都来问,是不是也想试试?我不介意加一个人。
路易斯的脸爆红,支吾着骂不出来:你,神经病,我才不像你,谁都能骐的婊子,把学校当成妓/院!
缪寻毫不在意似的,举起屏幕,神情无辜:我也没让薛老师付钱啊。
你住口!
不过要是你来,就得付我钱。你的信息素让我想吐,我得买个鼻塞才能开始干活。
闭嘴闭嘴闭嘴!我不会去,你也休想再带坏老师!
缪寻微微歪头,有些天真,我告诉过你啊,你找老师说一次话,我就和他上一次床。你尽管去问问题,反正,吃到嘴里的是我,不是你。
打完字,他直接给薛放发了条消息:过来吃我,食堂。
秒收到回复:马上到。
缪寻把对话给路易斯看,漾起笑容:他来了哦。我先去做点前期准备。
路易斯眼睁睁看着他从包里掏出个小方塑料片,图上是个圈圈,边角写着:XL,他为了掏包里的毛巾,就把它叼在牙尖,完全不顾及来往的人奇怪的注视。
和这样的人站得过近,都好像一种耻辱。
路易斯离他远了些,缪寻打下一行字,开了语音播放,机械式的声音:拜拜,你要是改了主意,可以随时过来哦。
他走进了食堂的卫生间。
路易斯僵硬站在原地,第一次觉得那个卫生间污浊不堪,连被插班生握过的门把手,都需要额外消毒。
可是他心中正直纯洁的老师却来了。
对方来得很匆忙,似乎有点急切,神情略微疲惫,仿佛不堪其扰。
路易斯在薛教授投入地狱之前,英勇挡在面前,薛老师,我,我也可以
薛放不明所以,抬起疲倦的眼睛:可以什么?
路易斯小脸乱红:缪寻做的,我也可以为你做。
是么?什么都可以吗?
路易斯眼睛亮了,抱着希冀和羞怯,点点头:嗯,只要您想。
薛放指了指外面正瓢泼的秋雨大风,那你去操场跑20圈吧,缪同学每天早上都做,可以锻炼哨兵体质。
什,什么?路易斯以为自己听错了。
薛放看了眼时间,30分钟,跑不完扣2学分,从现在开始计时,抓紧时间去吧。
路易斯脑袋混沌地淌进雨水里。
薛放则打开公共卫生间第三个隔间小门,挤进去。
他的哨兵正在吹气球,把塑胶制品咬在唇间,吹得老大,快要撑爆了。
薛放把气球拽下来,丢进自动分解垃圾桶,声音带了点严厉:哪来的?
对方哧哧靠在隔板上笑,对着他生硬的脸,还在用终端打字,买的,刷的你的饭卡。
坏掉了,又开始崩坏了。
薛放开始解扣子。
缪寻锈色的眼珠转了转,打着字:老师要狠狠惩罚我了。
薛放今天心情很不好,我不想和你玩这种游戏。
那你想玩什么?我都奉陪。
毫无意义的文字信息。
薛放不想听这个,他想知道缪寻的感受,缪寻却把沟通的门关上,留他在外面焦急。
他捋起袖子,缪寻却伸展肢体,做出迎接的姿势。他嘴角抽了下,突然摁下马桶水泵最大档,卫生间里瞬间回响起轰隆的水声,盖住一声猝然的高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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