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岗向导是猫猫妻——双面煎大鳕鱼(16)
谁也不知道,昏暗的电影院里,爱情片柔缓的歌声中,有一对向导和哨兵,依偎在一起,灵魂紧密捆绑,慢慢升腾,像冬日里小火炉上温着热水,烧红的炭火与滚烫的水壶,咕嘟,咕嘟,于热度传递中,酝酿无声的信任和守护。
唔缪寻懒懒伸着腰,换了个姿势,面朝里边。他睡了太久,一时间想不起自己在哪,眼睛热热的,有点肿涩,就揉了揉。嘴巴里也好干,舌头发苦,他撑着手肘想从床上爬起来。
薛放续航太久,正喝着柠檬水缓解精神头痛,忽然一只手扒住他肩膀,顺势圈上他脖颈,慵懒得仿佛没有骨头的身体压过来,迷糊地,循着本能,从他手指缝里抢走纸杯,就着他刚喝过的吸管,牙尖咬住,狠狠吮一大口。
咕咚。薛放呆滞地咽下自己那口柠檬汁。
猫索性把盖子掀开,咕噜噜喝干净,舌尖舔过嘴角,酸但不渴了。他得到了些微满足,打了个哈欠,无意识蹭了蹭身下人,蹭得耳朵尖上的软毛都塌了。
薛教授混乱的大脑:值了,这把值了!
缪寻轻轻掐了把他的大腿,无声做口型:走了。
走之前,猫蹲在座位旁边,一个个捡起掉的爆米花,收拾好拿出去丢掉。
薛放看了眼表,已经是凌晨两点半。出了电影院,路上几乎没有人,只有三四个非/法移/民支起的小摊,想趁电影散场,做一两笔情侣的小生意。
猫心情很好,踮着脚往路对面望了望,拽拽薛放的胳膊,手指着粉红色小摊。
薛放看过去,不禁莞尔。猫想吃棉花糖,那就给他买!
深夜的商业区,灯红酒绿,奢侈品店里的假模特们,假笑各异。薛放坐着不动太久,腿麻了,走路还有点瘸。猫挎着他的胳膊,像喝了假酒,舔一口棉花糖,就摇晃起身体。
他俩的背影,看起来既滑稽,又疯疯癫癫。
接下来要去哪?说实话,薛放不想回去。
猫的棉花糖撞到了薛放,粘在白色领子上,黏糊糊又粉红,缪寻停下来,一把揪过他的领子,凑过去,半闭着眼睛,小口小口舔干净,一点都不肯浪费。
也一点不避讳。
不知道距离感的猫。
猫的舌头很红,如果轻轻咬他一下,他一定会嘶嘶吐着猫舌头生气跑掉吧。
薛放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有了这种想法。
还想去哪?哪里都可以。薛放一开口,发现自己竟然哑了嗓子。
确实,虽然他在尽力无视,但6个小时不间断的精神调控耗光了大半精力,他的大脑使用过度,太阳穴针扎似的痛。
猫玩味地勾起唇角,从他大衣里摸出一张镶金房卡。
啊,那个是是容免派人强行塞给他的,星际总统套房一晚。
他都已经忘了那个少将的事,不过对方发现他爽约,肯定怏怏回去,说不定已经和容免闹翻,彻底把他加进匹配黑名单了。
想到这里,薛放心里还有点爽快。
你开了房。缪寻打字道。
薛放张口结舌,突然心虚到不知道怎么回答。如果说是为了猫开的,也太假了,他们明明是偶遇;如果说实话不能说实话!他本来也没准备去用房间!
他正在组织语言,猫锈金色的眼睛注视着他,忽然笑了出来,带我去吧。
嗯?
我想喝酒。
好
用容免给相亲对象准备的房间,和缪寻开房,仿佛在偷/情。
进酒店时,薛放莫名有点紧张,猫却散漫放松,态度比他坦然得多。
滴嘟滴嘟刚进房间,缪寻的终端就狂叫起来。
他拿出来看了眼,是李维的消息,自带咆哮效果:你跑去哪了!!!你根本没去赴约!!!
缪寻挑了下眉,拿了套干净浴袍进到浴室,关门,打开马桶盖,终端噗通丢进去,按下冲水键,完成。
他洗了个澡,四肢懒洋洋的,仿佛晒多了阳光,每走一步,都在发烫。
出去时,薛放已经开了一瓶红酒放在桌上,还躲在一旁,狂灌精神补充剂。
缪寻觉得有些好笑。
嘘~他故意发出声音,背对他站在大落地窗边的男人颤动了一下,慌张把褐色玻璃小瓶藏在身后,我我去下浴室。他低头往另一边冲。
缪寻坐在床边,伸出赤脚,绊倒了他。
哎哟~地毯很厚很软,摔了也没事,但玻璃瓶滚了出去,被猫顺利捡走。
猫好奇地阅读着上面的标签:【DB快速精力口服液,向导专用,全天候战斗,有求必硬,随心所欲~】
看起来不像什么正经补充剂。但确实是向导为防止精神枯竭惯常会喝的东西。
薛放爬起来,支吾着解释:我,怕你等会还用我,万一透支,满足不了你怎么办
缪寻拧开瓶盖,随意嘬了一口,啧,难喝。他站起来,往里灌满了红酒,再仰头竖下。别喝薛放刚想阻止,被他一个膝击技拐倒在大床上。
猫握着酒瓶爬上来,坐得薛放动弹不得。他听着男人慌如擂鼓的心跳,觉得十分有趣。
他想打字,想起自己终端已经冲进下水道,就随手摸了薛放的,一按锁屏,一副首都金色港湾夜景图跳出来。
CUA,用坏掉的灯牌组成。
薛放被他发现用大楼当了背景图,顿时感觉三十年的面子都从脸上蒸发了。
缪寻把终端丢下床,带着酒气,拉下肩头浴袍,略带骨感的右肩膀往前送,掀开男人上衣,沾着酒液在他胸膛上写:
喂,你的罪过。
埋怨似的。
薛放粗喘着看过去。
那是绑定徽记。
薛放的。
第22章 和我结婚吧 用于表白的唇舌
薛放着魔似的向它伸出手。
它图案抽象,红得发黑,是一只海中遨游的鲸,暗色光泽,在血肉深层生根,浮于皮肤表面,嵌在优美的锁骨上,恍如伴侣在战事后将将干涸的血迹,有图腾崇拜式的颓旧。
象征着缪寻短暂属于他。
薛放发烫的指腹触及到了它。浴后的湿热,滑腻,用指尖勾画描摹,在浅蜜色的奶油肌上作画。猫情不自禁战栗起来,尾椎发麻,震动和共鸣从肌肤轻压中传递,他却没有躲开,只撇了下嘴唇,神色不太自在地任由人类抚摸徽记。
过两天就会消失了薛放失落地说。
缪寻忽然拍开他摩挲的手,咬着下唇,弯身扑下来。
等等等!给你看给你看,我的在这里。
薛放稍微坐起来,捋起衬衣袖子,翻过手腕,递到缪寻手里。他已经是三十岁的人,不管多大的场面,从未怯过场,怕过人,被缪寻的手指拢住腕口时,却紧张地心脏砰跳。
猫歪着头,低头端详了一会上嘴就咬,嗷呜!
一口白牙扣在手腕上,啃出深深的印子。猫咬得时候,悄悄抬眼瞧着男人的反应,薛放嘶嘶呼着气,没有一点缩回手的意思。
小尖牙戳破了一点,一两滴血珠挤出来,被猫舌头舔走,他抿着嘴唇抬起头,神色倨傲睥睨着徽记上的牙印,仿佛大发慈悲,给人类盖了个领地的戳印。
腕口是神经集束地,薛放手脚都热起来,缪寻
哼缪寻灌下整瓶酒,放任自己醉倒在薛放身上,下巴抵着男人胸口,谐谑地看着向导红到滴血的耳垂,嘻嘻笑了出来。
好咸啊还在发抖
这么害怕吗?
于是他嘴唇一松,哼哼着发问:
咕哩叽踏卡昆?
啊?薛放想了三秒钟没分辨出这是哪国语,你刚说什么你会,说话!
猫蹙了下眉心,觉得他没懂,呼着酒气又问一遍:咔酱唔呐多?
两次的发音都不一样。音色沙哑,含混不清,根本听不出原本的声线,像封闭许久的窗户,灰尘满满,被推开时粗涩响动。
薛放想到了什么,呼吸急促,攥紧了床单。
这是运动性失语症。
世界上的语言障碍者有两种,一种天生聋哑,因为听不见而错失语言学习机会,成为哑巴。另一种,是运动性失语症,听得懂,也写得出,但大脑额叶损伤,中枢神经紊乱,即便发得出声音,也是破碎混乱的音节。
缪寻可以发出声音,可他说出的语言混乱不堪,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能听懂。
所以他索性闭紧嘴巴,不开口了。
然而今天,他用一瓶酒灌醉了自己,丢了终端,没有东西打字,又迫切想表达情绪,就忘记自己不该在他人面前说话,趴在薛放身上,用很久不用的唇舌,唧唧咕咕说一些没有意义的字句。
说话是人的本能。
想表达自己,想对他人倾诉,唇齿碰撞发音,耳蜗共鸣接收,是最直白最敏感也最迫切的需求。
有人说,语言是用来交流的桥。
缪寻的桥是断裂的。桥上,只站着他一个人,不论怎么等,永远不会有人登上桥的另一端。
没有人和他共鸣。没有人,听懂他,回应他。
他等不到人,明明已经绝望地锁起桥,却在我身边,不设防地松开了锁头。
他想跟我对话不去借助文字的停顿,不假思索,只是抱着我,迷迷糊糊地,解开嗓音的镣铐,毫无所知地抒发感情。
忘记生理障碍,迫切表达的愿求,是最真挚的告白。
不论内容是什么。
一整夜直到天明,他像老房子角落里一只坏掉的收音机,哩哩啦啦~嘶嘶呜呜~高兴地,寂寞地唱着谁也听不懂的歌。不知疲倦,也无人问津。
或许某一天,磁轴摔断,电量用尽,他默默沉寂下去,安安静静积满灰,谁也不会记得他
但这次,他身边有了回应:
嗯,好啊
我知道
那,呜,我我们下次去吧啊
猫听到他的声音,很满意似的,热情贴过来蹭了蹭他的脸颊,又离开一些,眯起眼睛,奇怪这男人为什么在哽咽。
猫被酒精浸泡后的视野晕乎乎的,看得重影,就用手臂揽上他的脖子,捞过来,不高兴地喊他:xifan,唔消酱
薛放,不可以这样。
呜好。男人低下头,狼狈地遮住脸。
里针提叻么,xianfang?你真的听懂了吗,薛放。
缪缪好啊。
xifan,xianfa,siahuan,shifang!不讲道理的醉酒猫生气了,一边喊他名字,一边摇晃他的肩膀。
薛放听到最后一个音节,迟钝地抬起脸,你在叫我的名字吗?
猫跪坐在他身上,圈起手臂,故作高冷俯视着他。
薛放的心脏快要冲出胸腔了,他不敢置信又小心翼翼问:能再叫一次吗?
猫别过脸,昂起下颌,明确拒绝,唧唔啾泥,xiefang。就不叫你薛放。
缪寻偷瞄的余光中,男人睁大的眼眶唰地落下泪水,划过俊秀的脸庞,滴滴答答,落在床单上。
他哭了吗?为什么要哭呢?猫晕晕的脑袋转不过来。
你叫我的名字了薛放引以为豪的理智彻底崩塌,像个小年轻似的抹眼泪,你是不是,经常偷偷在心里喊我
也没有经常,猫用手指点点下巴,试图回忆着。
眼泪啪嗒啪嗒地掉,猫嗅了嗅,扒上他的肩头,探出粉色舌尖,接住男人眨眼时掉下的热泪,卷进唇间尝了尝,唔更咸了呢。
薛放在浓郁的信息素中几近无法呼吸,低下头,泣不成声,紧紧搂住猫的瘦腰不撒手。
如果猫能正常说话,会和我说些什么呢
凌晨四点的夜景,天台的风有多清爽,发炎伤口会不会痛,棉花糖怎么黏在牙上,还有呼唤我的名字时,唇齿的颤动
我想听到他的声音哪怕代价再高昂,我也想要得到
猫的表情有些不耐烦,但仍然试探着,伸手抱住男人颤抖的身躯,把他的脑袋按在怀中,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头发,想要安慰他。
缪寻以后,都对我说话吧。薛放紧拥着他,抽着气,嗓音颤抖,意志坚决。
猫的表情呆了呆,锈金色的眼睛迷茫看着他。
谁会和一个哑巴提这种要求呢?缪寻从来没听过这句奇怪的话。
除了面前这个男人。
满脸泪水,哭得很难看,闻起来很像海盐。
不过他不讨厌,一点也不讨厌。
好吧,看你是真的想听,我就勉为其难告诉你
猫调皮地坏笑,跑下去开了一瓶烈酒,自己咕嘟灌了一口,抓住薛放把瓶口强硬塞进他嘴里,男人猝不及防,喉咙翕动着猛咽了几大口。
啊好辣,咳咳,咳咳咳
辣吗?缪寻歪倒在他身上,长腿夹住,自己又嘬了嘬,觉得还好,就这么你一口我一口,边聊天边酗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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