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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 光裸的面庞像是新鲜出炉的油画那样,毫无瑕疵地展露在阳光之下。
散乱的黑发、血色淡薄的嘴唇,未被绷带遮掩而任人打量的紧闭的双眸,鸦色的睫毛长而卷翘。在雪白的被褥衬托下,每一抹色泽都像是名家在亚麻布上用最好的颜料渲染堆叠出来的,连最细微的光影都让人移不开视线。
不开口说话的时候,光凭这幅相貌就足以让人心生怜爱。
装死装了一会儿,却没有收到意料之中的反应,躺在病床上的太宰治把眼睛悄咪咪睁开一条缝来,正好对上秘书若有所思的眼神。
“为什么要用绷带盖住眼睛呢?很久以前我就想说了,稍微有点中二。”
“……你对我越来越不尊重了,雨宫。”
被噎了一下之后,借着病号身份假装柔弱的青年略显哀怨地指出这个事实,随即刻意强调,“我可是为了救你才变成这样的啊。”
的确。
虽然太宰治是因为【人间失格】的存在而有所倚仗,但毕竟是在千钧一发之际,从偷袭之中挽救了自己的生命,说毫无触动,那是不可能的。
之前从中原前辈的叙述之中还原事实的时候,说实话,雨宫翠感到了一点点无措和茫然。
因为不论是按照他的了解,还是从过往的回忆中看,太宰治……并不是会在危险来临之际下意识拯救他人的人。
千钧一发的危急局面最能体现所思所想,难道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在太宰心中已经有这样的重量了吗?
——这种想法,让雨宫翠感到莫名的不安。
最终也只能把原因归结到作为秘书的价值上,因为不想坐视强力的下属死去而选择出手救人,虽然有些勉强,但也还说得过去。
于是雨宫翠决定忽视这套逻辑中间的滞涩之处,假装他跟太宰治之间依旧是普普通通平平淡淡的上下级关系,最多有一点点向朋友发展。
嗯,就是这样。
于是被批评不够尊重的雨宫翠从善如流地改正了缺点,从床头桌子上放着的果篮里拿了个橘子出来,在一旁慢吞吞地剥着皮。
“您被歹人掷出的长刀刺伤了吧,不过看中原前辈的反应,似乎不是很严重。所以说,究竟是伤到哪里了?”
“浑身上下都好痛——虽然很想这么说,但实际上,不过是刺到了肩膀而已。”
一边用轻描淡写的轻松语气说着,一边像是逃课成功的淘气孩子一样,向雨宫翠得意地挤了挤眼睛。
“这边的手完全抬不起来呢。我确实心系港/黑发展,可身体条件摆在这里实在没办法,看来处理事务什么的,还是要麻烦雨宫啦。”
换做平时肯定要好好挤兑一下对方,但是放在当下场景来看,只能让雨宫翠觉得哭笑不得。考虑到救命之恩后,还是叹着气选择了顺着太宰治的话头说下去。
“都伤成这样了,就不必在意这个了吧,我会处理好的。我又不是真的完成不了工作……只是希望您能找点事情做做罢了。”
躺在病床上的青年看起来并不意外,轻声说着“是吗”,唇边挂着浅淡的柔和笑容。
他注视着床边的雨宫翠剥好了橘子,一点点清理掉表面的白色丝络,取下鲜美多汁的一瓣,极为配合地张开了嘴巴。
假装没看见他眼神的无良秘书把橘子瓣扔进嘴里,发出刻意的感叹声:“唔,好甜。”
这种幼稚的手段,成功让太宰治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一时兴起的恶作剧一次就够了,雨宫翠在失笑之后,还是把剩下的橘子逐瓣投喂给床上的上司,没好意思太过欺负病人。
就在他拍拍手准备站起身离开的时候,或许是因为吃橘子吃得很满意,餍足地眯着眼睛的太宰治含含混混地提出了要求。
“接下来这段时间,就由雨宫来照顾我吧。”
无理取闹的话让雨宫翠有些无奈。
倒不是不擅长照顾人,只不过他觉得自己状态尚好,原本是准备尽快投入工作之中,把贼胆包天的白鸟财团给处理掉的。
退一万步讲,他自己也还是个病号啊。
但是太宰治把下巴埋在软绵绵的白色被子之中,睁大的鸢色眼睛里是可怜巴巴的祈求意味,显得脆弱极了。
“其他人我不放心。如果雨宫忍心我在养病的时候也提心吊胆、吃不好睡不好的话……”
救命之恩,救命之恩。
如是提醒着自己,雨宫翠到底还是选择没脾气地答应了。
那么久的保姆都当了,也不差这一两天。
他打电话让人送来了新的衣服,那些亟待处理的文件也一并到运病房里来。这间医院本来就是港口黑手党的产业之一,各方面行事都比较方便,机密性也有保障。为了兼顾工作和保姆事业,这已经是唯一的选择了。
之前两人所遭遇的刺杀已经调查出了结果,是先在车队将要经过的路线上埋下了远程操控的炸/弹,并切断信号杜绝幸存者求援,等到众人经过之时便进行引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又派了雇佣的杀手们前来收尾,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始作俑者已经基本确认了是白鸟财团,而事到如今,雨宫翠反而逐渐冷静下来,没有昨晚那种恨不得把对方大卸八块的恨意了。
对方为什么会采取如此极端的举动,他始终表示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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