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影卫也是白月光[重生]——罄靥(31)
看到第一页的时候,傅廿的手抖了一下。
上面虽未直接写出他的名字,只是委婉的写了有身着侍卫服饰的男子前些日子经常在焚炉附近徘徊,深夜在御书房附近游荡。
再往后翻。
还记录了太医院有草药失窃的事件,也是未写具体名字。
还有疑似他溜出宫的记录,不过只被逮到了一次。
看完文书,傅廿暂时松了口气。
这些不过是他所作所为的冰山一角,偷会傅桢这种事情并未记载。
合上奏本,傅廿不紧不慢的开口,属下看过了,想必陛下是误会了。属下白日里的差事不算清闲,夜间休息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去做这种违反宫规的事情?而且属下举目无亲,也无朋友,出宫是万万不可能的。
楚朝颐依旧没什么表情,继续装,朕听着。
属下惶恐。傅廿的语气尽量平淡,可身后的衣物早被冷汗浸透了个彻底。
楚朝颐抬头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人,眉目更蹙紧了几分,沉思许久,一针见血的问道,和某个姓傅的幽会私通,是比在宫里当差要清闲一些。
听到姓傅的这三个字,傅廿脑子里嗡一声,大脑空白了好久。
心跳快的几乎要跳出胸膛,他深吸了好几口气,眼前才恢复清明。
属下着实惶恐
只是这次,傅廿没有说完话的机会,就被冷冷的打断。
抬眼,只见楚朝颐手中攥着的书页已经皱皱巴巴,怒火蓄势待发。
惶恐?若说姓傅的不知道是谁,傅桢,听到这个名字,你还惶恐吗?
傅桢
傅廿感觉到五指不受控制的颤了一下。
楚朝颐到底知道到什么地步?是只知道他见过傅桢,还是知道他和傅桢接触甚密?
是只知道傅桢把他当做上一世亏待的师弟的替代品,还是已经知道他这层偷来的身份?
傅廿不敢问,半晌,才战战兢兢的回答,属下未曾耳闻
连侍卫,朕先前就说过,你那点小动作,朕不是瞎子,说完之后,楚朝颐刻意顿了一下,也说了,不打算也不想和你发火,但如果说到这儿,楚朝颐的目光转向右手边的柜架。
上面摆着一副金属镣铐,还有一条笨重的铁索,毛刺很多,像是栓恶犬猛兽的用具,完全不像是给人用的。
第41章
傅廿顺着楚朝颐的目光看去,先是一愣。随即,身体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这些熟悉的铁索,关于它们的记忆,早就深入骨髓。
他有些紧张,吞咽了一下,陛下这是何意?
先给你机会自己交代。关于傅桢,你和这个人接触了多少?楚朝颐的声音依旧很冷。
傅廿:
他知道楚朝颐在试探,保持沉默只会火上浇油。现在能问出傅桢的名字,想必多少已经知道了些,他若是回答未曾耳闻,欲盖弥彰的意味反倒昭然若揭。
如若陛下指的是那位常穿月白色长袍的大人,属下略见过几面。
略见过几面是几面?每次的具体时间,具体位置,谈了些什么。
傅廿沉默,只能把身躯伏的更低。
仲夜原就安静,外面树叶婆娑作响的动静都能感觉得到。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最终,是楚朝颐先开的口。
与外臣私通,按照谋逆之罪可立即当斩。朕半夜亲自问你,就是没打算按照斩首之罪处置,如实交代。
傅廿还是伏在地上,迅速的思考。
楚朝颐攻破心理防线还是有一套的,上辈子他已经领教了无数次。
具体时间和位置,属下不太记得了。也没谈什么
这次,傅廿还没说完,就被暴躁的声音打断。
中元节后他来找过你一次,谈论什么尚且不知。你三番四复溜出宫,真当宫里的守卫都是摆设?还有昨夜,你两次出宫朝着傅桢府邸的方向前进,一次进太医院偷药,这些朕没说错吧?楚朝颐压着怒意,负手而立在桌前,拳头攥紧,俊秀的眉目已经拧成了一团,这叫略见过几次?
冷汗已经顺着背脊流到了身前。
昨夜,偷药的时候,傅廿再三确认过身边没人。他对自己的侦察能力还是有自信,即便药方失窃了几味药,也不应当这么快就查到是他做的。
而且出宫的时候,他也再三确认过,没有影卫发现他的踪迹。
楚朝颐怎么查的这么快?
傅廿飞速反思着自己是哪儿露了破绽。
还没想出所以然,头顶锐利低哑的嗓音又一次发话。
与其回想哪儿被人发现了。不如想想,怎么次次的出宫都没被逮着,偷药也没人发现,做什么违禁的事儿都这么顺利。楚朝颐的声音还是没什么波澜,说完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接道,
这么一说,傅廿才醍醐灌顶。
的确,好像自从入承元殿以来一切都顺利的离谱。
只是上一世他就无视宫规惯了,先皇在世的时候,他就能做到出入宫门不惊动任何侍卫。至于偷药是有点过分轻松。
回想着之前种种细节,很多过分幸运的地方,他都没留心察觉。
圣旨都敢不遵,没想到傅桢说话倒是管用,能让你不惜死罪在宫中为了他偷药,他给了你什么好处?楚朝颐见他不说话,也不抬头,突然蹲下/.身,凑到他面前继续逼问,说,他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能让你放弃在御前迁升的前途,倒戈一个无权无势的江湖术士?
暴怒的前兆。
傅廿知道这个男人的脾气,哪怕在爆发的前一秒,都能笑嘻嘻的说话。
还没想好怎么回答,突然,领口被猛地揪起。
傅廿被迫抬头,直视着绷在暴怒边缘的面容。
只是对视了一眼,傅廿赶忙垂眼避开目光。他看见攥在他领口的那只手,关节发白,明显是下了狠劲儿。
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低沉的怒吼又一次传来。
没什么好处傅廿被半悬空在空中,也不好受,只能哑声嘴硬道。
不肯说?那朕告诉你,傅桢偏偏找上你做什么。傅桢有个师弟,天生残疾,也是缺了手腿。他曾经为了一己私欲,把自己的同门师弟捅个半死,心脏都快挖出来,当时人就不省人事。几年后他的师弟死于意外,傅桢才开始虚情假意的忏悔当初。而你,恰好也断了手腿,有那么几分像他的师弟,看着你傻,好玩,所以他才会接近你,楚朝颐说到这儿,打量了一下他的轮廓和头颅,这个角度看不见面容,打量半晌,楚朝颐又攥紧他的领口,傅桢无非就是给你一些钱财,情感上让你尝到甜头,滥用在宫里的特权为你做一点小事,再许诺你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试图骗你为他卖命。只要你真的倒戈于他,相信于他,轻则被他控制成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傀儡,用尽价值后被削成人彘抛弃,重则心脏被挖出来,分给鹫鸟做食。
楚朝颐说完,见他没反应,朕告诉你这些,不过是希望你能弃暗投明。当初朕和傅桢的那位倒霉师弟也有所交情,遇见被骗得团团转不自知,可并未有心谋反的,都算可怜人。只要能改过自新,总比不问缘由斩了强。当然,如果朕说到这个份上,连侍卫还不愿意承认,那接下来的事情
傅廿没说话。
把人削成人彘,或是挖出心脏给鹫鸟这些事情,师兄从未做出。
收钱取命就是收钱取命,哪儿那么多乌七八糟的。
即便当真是性情大变,做得出来,但绝对对他做不出,不然当初,就不会替他种下承命蛊。
他这一世,只认替他种蛊的恩人,如若真的是师兄替他承命,什么下场,他都无所怨言。
沉默了好一会儿,傅廿决定先一步服软,先退一步再说。
上一世他尝够嘴硬激怒楚朝颐的下场,铁索,关禁的滋味并不好受。
属下不敢的确是属下一时鬼迷心窍,原来您什么都知道,傅廿说完,故作害怕的换了口气,属下愿意改过自新
承认了?楚朝颐面对他的坦然,语气里有几分狐疑。
傅廿咬牙。
难不成方才半天,都是在试探他?
但是说的有板有眼的还真像从刚一开始,就是让他上套,最后在他即将倒戈的时候收网。
沉默间,他看见楚朝颐找来空白的绢帛,丢在他面前。
既然承认,就把这么多日来的所有行径一五一十交代清楚。先把这么久和傅桢会面的细节全盘交代,写完了根据你的坦白程度再治你的罪。语气乍一听还是没什么起伏,但傅廿能察觉到,方才绷在弓弦上的怒火已经松懈了许多。
傅廿低头,看着空白的绢帛。
上一世他写字多为用义肢,如今这幅残次品不足以做到拿笔这种精细的动作傅廿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用左手拿起笔。
没习惯左手拿笔就用手蘸墨。今日也别当差了,写不完明日也不用当差。就在御书房写,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准许出去。说完,楚朝颐有瞥了一眼战战兢兢坐在桌前的人,目光中除了疑虑,还有一点别的读不透的情绪。李公公,今日派人严守御书房
傅廿瞥见楚朝颐后半句又凑到高公公耳边悄悄说了什么,交代了半晌,才拂袖离去。
确认楚朝颐出去后,傅念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整理好自己身上的被撕碎的布条。
带进来的火石刀刃和其他东西已经被楚朝颐拿走了,现在他身上除了一身破烂的衣服,什么都没。
面对面前空空如也的绢帛,傅廿陷入了沉默。
他还记挂着傅桢的状况。那日离开的时候,见傅桢是有明显的好转,只是不知道后续如何。
而且,那日傅桢怎么也不肯告诉他,到底多年前是为什么中毒,只有含糊的信息,让傅廿隐约觉得是替他种下的蛊毒。
越想这件事,傅廿心里越痒痒。
他原本也就没打算好好反省,只是想服软摆脱那位暴君的怒意。
既然楚朝颐大概知道他和傅桢的几次会面傅廿就决定从那几个时间点开始糊弄,不对,是开始写。
期间,傅廿试探过好几次,想要站起来接近楚朝颐的书桌,去翻腾一些有用的资料。
只是一站起来,就会有公公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突然冒出来,幽幽的开口劝他坐下。
资料就在眼前,但傅廿完全没碰到的机会。
好不容易熬到午时,也没楚朝颐回书房,傅廿想趁着午时守卫松懈,借着小解的名义,想办法偷偷给傅桢放个信。
至少要知道傅桢现在是否健康。
如若再次发病
听见换班的宫女公公交换腰牌的声音,傅廿放下了沾着墨汁的手指。
确认身侧没人的时候,傅廿一跃上了房梁。
他记得书房有一块砖是可以从里向外推开,但也只能从里向外推。一个是用于影卫行动,再一个,也是为了不时之需,让天子得以逃出生天。
刚跃上房梁,还没站稳,傅廿就听见身后传来幽幽的声音。
连侍卫,陛下有命,您不可以出去。
傅廿转头,发现是一个身着影卫常服的少年,带着面遮,从眉眼能看的出年纪不大,想必是在他离宫之后才加入影卫队的。
请回吧。少年的声音很有礼貌,定定的看着傅廿。
傅廿:
这么一比,他之前经历的事情,的确过分顺利了一些。
但眼下,他急切需要联系傅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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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连侍卫,请回吧。少年见他不动,又重复道。
傅廿没说话,悻悻的跃下了房梁。
直接和影卫对着干下场不会好,除非他彻底准备离宫。
回到桌前,他还在考虑怎么联系傅桢。上次傅桢发病的场景历历在目
竖着耳朵听了两个时辰,傅廿也没找到守卫的破绽。
傅廿又站起来试图硬闯了好几次,每一条路都被牢牢堵死。眼见着楚昭颐即将下朝,下朝后肯定要回书房,他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被迫妥协,用手指蘸着墨,一笔一划的坦白着自己的罪行。
不就是写自检罪行书,不难。他如是想到。
手指写字难免歪歪扭扭,洋洋洒洒写完一页,傅廿观察了一下,和上一世自己的字迹完全毫不相干。
他简略的交代了中元节前后和傅桢见面的时间,只是见面之后的事情傅廿改写为自己贪得无厌,找傅桢勒索财物,完全掩盖了他和傅桢的交易,调查浸寒参,闯入寝殿等更过分的事情更是提都没提。
往后去看望傅桢,也是出于怕傅桢死了自己没得烂财可谋,加上傅桢待他如兄长,总之就是把自己塑造成贪钱贪情的小人。
写完后,傅廿自己阅读了一遍,逻辑尚且自洽,便起身递给身边的公公。
陛下说过,您得在这儿等到陛下回来,待陛下亲自过目,您才能走。
听到公公和善的声音,傅廿像蔫了似的,又坐了回去。
午时都快过了,按理来说,楚朝颐早应下朝,可就是迟迟不见人回来。
傅廿时不时叹息着,用手指不断捣着墨,偶尔还会暴躁的去压一下砚台,跪坐的姿势也时不时有所变动。
早知今日,当初那么顺利的时候就应该留心一点。果然傅桢这声老狐狸没叫错。
一直等到傍晚,傅廿才察觉到熟悉的脚步声,立马跪坐好,把早些时候写的东西摆在桌前,垂着头不说话。
楚朝颐进来的时候,他悄悄抬眼,只见楚朝颐快步走到书架前,翻找了些什么,李公公则是抓紧时间替他研墨,两个人都不说话,面色严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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