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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想到的一堆话,全忘了。
心口堵着的那团郁气, 也莫名其妙烟消云散了。
宋音池动作不停地挑出麻椒,实际注意力不知跑哪儿去了。
她想起数年前的那个麦芽味的吻。
白炽灯的光线昏黄,照在少女瓷白的脸上,她的唇被辣椒刺激得发红, 像抹了天然的唇膏,晶莹漂亮。
桌子底下歪七斜八躺了很多酒瓶,佟喃轻轻动了下腿,立即有玻璃瓶“轱辘辘”滚远的声音。
宋音池没喝多少,大部分是佟喃喝的。
她也搞不明白,为什么佟喃每回喝点儿就醉了,却还每回都要点上一大堆喝得烂醉。
不过,据她观察,也只有和她出来时佟喃才会这样。
思及此,宋音池不禁轻轻笑了。
她还是独一无二那一个。小猫咪的绵软的爪垫只展露给她看。
她把佟喃扶到长椅边坐下,佟喃侧脸枕在她的肩上,特别依赖的样子,眼睛湿漉漉,小狗狗似的往她颈窝里拱。
宋音池微垂脸,便能看见佟喃那比樱桃更红,更诱人的唇色。柔软猩红的舌头抵在牙齿后头,唇齿微张,吐息温热,夹带着淡淡的酒味。
宋音池目光闪了闪,偏过头,不敢再看。却被对方揽住颈,结结实实亲了一口。
少女的嘴唇,柔软,温柔。却仿佛亚热带刮起的一阵风,直击她的心脏。
距离上个玩笑似的吻已经过去三个月了。
当时说出想尝尝滋味的那句话,大概只有宋音池自己心底清楚那话里掺了七分谎言。
她很过分,她骗了佟喃。
仗着“朋友”的身份为所欲为,可谁又知道,她不甘心只有朋友那么简单。她不甘心永远只是这种不近不远却好似能维持一辈子的关系。
宋音池指腹碾磨着佟喃颊边浅浅的梨涡,长睫轻轻垂下。
她看不见,躲在云朵后面的月亮也看不见。
所以没人知道她今晚亲吻了自己最爱的那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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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喃今天和人约了见面。
毕竟有求于人,礼数要做周到,她一早便起床化了淡妆,亲自开车,九点准时到机场。
国际航班。
佟喃戴了墨镜,等在出口,大概二十分钟后,对方才姗姗出现。
一件花里胡哨的衬衫,非常扎眼,仿佛还活在热带,他拖着行李箱,瞧见佟喃登时加快了步伐。
佟喃摘下墨镜,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取笑道:“沈大公子,不知道还以为你刚从泰国回来呢。伦敦至于穿成这样吗?”
“你是不知道,公司里的Alpha太多了,竞争力太大!我要是不穿骚一点,哪里能吸引到Omega的注意力!可惜,那么久了,还是没骗到一个Omega。”沈绅耸肩自嘲。
佟喃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地把刀刺得更深,“穿成这样,怕是Omega都会以为你抢他们资源,被你吓跑!”
“红红绿绿的。你衣服架子的身材穿着也和东北棉袄差不多。”
“佟喃!你怎么还是一如既往的损?!”沈绅气得手指颤抖。
佟喃适时中止了没意义的寒暄,“行了沈律师,想去哪儿吃饭?上次和你聊过的事,等下详细地和你说一说吧。”
“这一刻,你也应该等很久了。”
沈绅扯唇冷笑了声:“当然。杨家快活的够久了。”
沈家曾经和佟家为世交,并列为平芜市两大家族。那是杨家还附庸着沈家发展。沈父一心扶持着杨家,却未料被对方反捅一刀。
杨父欺骗沈绅的父亲说自己正在研发一种新兴技术,沈父没多疑问便帮衬投资,甚至在杨家的公司挂了名,后来项目出现问题,甚至侵犯到了国家利益。
而沈父反倒变为背锅侠,毕竟项目是以他冠名的。
两人选了一家气氛静谧的餐厅。
佟喃不紧不慢地切着鹅肝,而沈绅此时很难静下心,他一连喝了几杯酒,稍长的刘海垂落掩住眼眸,神色冷然。
“喝够了没,不够的话再开一瓶?”
半晌后,佟喃才轻笑着道,眉眼淡然,似乎未对沈绅的举动有太多情绪。
“够了。”沈绅抚了抚眉心,“说说吧,我们之间的合作。”
“称不上合作,”佟喃淡笑了声,抬眼看沈绅,“坦白来讲,我只是把沈律师当成一把刀。”
“……你对我,还真是不客气。”沈绅沉默了几秒,讥嘲笑。
“我们不过是碰巧对上了同个敌人。”佟喃用巾帕擦了擦唇,轻轻柔柔地说道,“我相信沈少爷本人的作证会比什么丑闻都来的火爆,杨氏刚在美上市的股票市值必定能再度下跌。”
“杨征鸣本来资金链就紧张,再加上杨士天和我们里应外合,”佟喃“啧”了声,她迫不及待想要瞧见那种场面,她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一枚U盘放到瓷盘边,“里面不仅存了杨氏抹黑你父亲的证据,当然也有沈氏发家之前使的一些不干净的手段。”
“应该怎么做,你肯定清楚。”佟喃温声说道,“我不希望我们之间不会闹得太难看,所以资料都没有备份。所有事的选择权都在你。”
沈绅攥紧了U盘,硌得掌心生疼,他苦笑了声,眼睛发红,“你不是已经筹谋好了一切?哪怕没有我这把刀……”
“佟喃。”他猝然抬眸,视线牢牢锁在眼前缱绻娇柔的女人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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