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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缱雪泡在浴桶里看他,半湿黑发散落,脸颊薄红,眼神疑惑。
谢刃一只脚退出门槛:“……打扰了,我不知你在沐浴。”
风缱雪问:“有事?”
谢刃道:“那只红衣怨傀像是要跑,我先去追,你慢慢来!”
风缱雪点头,挥手扫过一旁木架上的棉锦浴巾,谢刃余光无意中瞥到,边往楼下跑边想,好白啊。
风缱雪御剑疾行,很快就在城外找到了谢刃。
“红衣怨傀呢?”他问。
“寻踪咒突然失灵了。”谢刃指间夹着黯淡符咒,“两种可能性。”
第一种,有人解咒。
第二种,怨傀死了。
谢刃将失效的符咒化成火:“我下的寻踪咒,不说旁人一定解不得,可至少该有些动静传过来,断没有突然消失的道理。”
“所以是有人抢先一步,散了怨傀的残魂。”风缱雪拉起谢刃,与他一起升至高处。春潭城不灭的灯火正好在此时派上用场,整片天几乎都是亮的,而在无数飘浮的云船与机甲间,有一道金色的光影正一闪即逝。
风缱雪说:“是鸾羽殿的人。”
“三更半夜不睡觉,鬼鬼祟祟跑得倒挺快。”谢刃猜测,“会不会是金泓白天看到了我们,猜到与红衣怨傀有关,担心乌啼镇的事情会败露,所以毁尸灭迹先下手为强?”
“鸾羽殿除凶煞,习惯用剑还是用咒?”
“都有,不过多是用他们独创的玄鸟符。”
“有何特点?”
“能引惊雷,斩妖之后,地上会残余一片金影,三五天不散,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他们鸾羽殿的功劳。”
风缱雪问:“是那样的金影吗?”
谢刃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还真在树丛中发现了一片融融闪烁的影子,正是玄鸟符留下的痕迹。再在周围仔细一寻,半张残破的寻踪咒也在树杈上挂着,边缘有被雷劈过的焦黑。
“急着杀红衣怨傀掩人耳目,这事我不意外。”谢刃坐在地上,“可直接留下雷鸣金影,未免也太明显了,这不是等着让人发现?”
“猜不透。”风缱雪也想坐一会儿,但软榻上回在乌啼镇凶宅被怨傀沾过,他嫌弃脏,便没有再收回乾坤袋,于是对谢刃说:“你腿伸直。”
“干嘛?”谢刃依言照做。
风缱雪拎起衣摆,一屁股坐在他小腿上。
“啊!”谢刃毫无防备,一声惨叫,“坐就坐吧,你能不能稍微往上挪挪?”
风缱雪往上挪了挪:“现在红衣怨傀已经没了,你有何计划?”
“师父那头也不知道回个话。”谢刃双手撑在地上,“你我连日奔波追来这里,至少要弄清楚今晚是谁下的手,否则岂不是一无所获。”
风缱雪想了一会儿:“上门去问。”
“去问?”谢刃初听疑惑,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也对,反正已经撞到了金泓,而他们恰好又留下了这明晃晃的玄鸟符,那我们就光明正大去鸾羽殿问,看看究竟是谁所杀,又为何要杀。”
“明日,我们一起去。”风缱雪站起来,“走吧,先回客栈。”
“等……等等我,腿麻。”谢刃倒吸冷气,连剑都御不稳当,回城后还要靠风缱雪搀扶,嘴里叽叽歪歪话不停。
“你慢点,慢点行不行。”
“不行。”
“那你背着我。”
“不背。”
风缱雪抬手推开客栈门,两名正在喝茶的白衣少年听到动静,一起站起来:“阿刃。”
“璃焕,墨驰?”谢刃纳闷,一瘸一拐跳到桌边,“你们怎么会在这?”
“竹先生接到你的传讯木雀,派我们前来相助。”璃焕拎住他的胳膊,“几天不见,你的腿果然被人打断了?”
“什么打断,我是被他坐的!”谢刃指着风缱雪控诉,又问,“需要我给你们做介绍吗?”
“来时竹先生已经说过了。”墨驰拱手行了一礼,“风兄。”
风缱雪微微点头。
璃焕出自临江城璃氏,家中有几位姐姐都是嫁往银月城,和风氏多多少少沾些亲戚关系,再加上他为人亲和热情,所以很快就将风缱雪当成了自家熟人,问道:“红衣怨傀呢?”
“先别提什么红衣黑衣。”谢刃揽过二人肩膀,“我不是在信里都写了吗,这次的怨傀极凶,也不知是哪儿冒出的野路子,将我的红莲火都冻成了冰,师父怎么不亲自前来,只派了你们两个?”
风缱雪:“……”
璃焕一胳膊肘打向他的肚子:“我们两个怎么了!”
谢刃眼前发黑:“行行,你们厉害,你们厉害。”
可厉害只是嘴上说说,打闹是一回事,璃焕心里也清楚,若是连谢刃都对付不了红衣怨傀,那再加上自己与墨驰,确实一样够呛,竹先生究竟是怎么想的?
只有风缱雪面不改色,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竹业虚的想法其实很简单,有琼玉上仙在,哪里还需要自己出马?他只恨不能将学府里所有的弟子都打成礼盒送上门,让他们好好把握这难得的学习机会——这回只派来两个,真的已经很良心了。
璃焕还在问:“红衣怨傀呢?”
谢刃道:“死了。”
璃焕与墨驰异口同声:“你杀的?”
谢刃一搓鼻子:“不是我,是鸾羽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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