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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似雪仙尊要带着李栖寒回伴雪门,留给他们告别的时间寥寥无几。
李栖寒再次不争气地落了泪,他看着江顾哽咽道:“江顾,我会想你的。”
江顾沉默地拍了拍李栖寒的肩,故作镇定道:“到了伴雪门,要尊师敬长,刻苦修炼,不能丢了咱大屯村人的脸,有时间我一定会去看你。”
李栖寒拼命点头道:“我一定,你也是。”
江顾看了看天色,又瞟了一眼似雪仙尊,转而对李栖寒道:“好了,时间不早了,不能让仙尊等急了,你赶紧走吧。”
“嗯。”李栖寒眼含泪花。
他转身欲走,随后又回过头看向江顾,似乎是在确认:“我走了啊江顾。”
江顾哑声回应道:“快走吧。”
这下李栖寒终于下定决心,头也不回地向前大步走去。而似雪仙尊早已将灵剑召出,见他来拈手掐了个御剑诀,灵剑一瞬间蓝光大涨,变大了许多,足够二人稳稳当当地站在上面。
见李栖寒胖胖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江顾终于忍不住,两行泪夺眶而出,宛若断了线的珠子直直砸在地面。
他用尽全身力气对着缀满晚霞却空无一人的天空大声喊道:“李栖寒,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
十年前江顾随母亲刚到大屯村定居,孤儿寡母无依无靠,是李栖寒端着一盆放的满满当当的鸡蛋叩开了他家院落的小木门,对他母亲说道:“婶婶,我娘让我送点鸡蛋给你们,是自家老母鸡下的蛋,新鲜的,可好吃了。”
然后他见李栖寒有些不好意思地对他望来,憨憨道:“我叫李栖寒,我可以和你一起玩吗?”
当时的江顾迟疑一会,点点头答应了。李栖寒高兴地跑过来牵住他的手,眼里满是笑意:“我爹给我扎了风筝,我们一起去玩好不好?”
“好。”
于是从此往后数年的时光,江顾的身边多了一个好朋友,也只多了这么一个。
空寂竹林中,江顾眼眶红红,独自一人站立在古朴石壁下,低声道:“谢谢你,愿意带我去放风筝。”
夜晚,江顾在星长明居用完饭,乘着无人看管之际偷偷溜了出来。
由于新弟子还没有行拜师礼,没有资格与自己师尊同住,故而在行拜师礼之前,各位新弟子都先暂住星长明居。而挽月仙山虽为仙门掌管之地,但也难保时不时蹦个妖兽精怪出来作祟,若是碰上有灵力的弟子倒还好,若是碰上空有灵根的新弟子就麻烦了。所以挽月仙门有规定,住在星长明居的新弟子夜晚一律不许外出,违者重罚。
江顾也是犹豫再三才做出决定。今日白日里水月仙尊被逼收他为徒,临走前神色谈不上多欢喜,倒是沧月仙尊在一旁看起来挺高兴的。这两厢一对比,江顾心中对水月仙尊很是愧疚,毕竟人家本是出于好意带他和李栖寒上山,最后却被迫收了他做徒弟,这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江顾决心要去水月镜天,也就是水月仙尊居住的洞府,见水月仙尊一面,向他表示自己的谢意和能做他徒弟的欣喜。
至于为什么不在拜师礼之后再表示,江顾自己也不清楚。少年心性就是想做就去做,哪来那么多瞻前顾后。
吃饭之前江顾偷偷问了管事弟子水月镜天的具体位置和前往路线。那管事弟子见他瘦瘦小小弱不禁风,不像是个会坏规矩的人,又念他是水月仙尊座下弟子,将来必有大成,索性卖个好告诉了他。
此刻在通往水月镜天的长石阶道上有不少人来往,大多都是住在各山头的弟子,三两成群聚在一起交谈,江顾低着头经过时,隐约可以听到他们说什么心经,挽月剑法第三式之类的,大抵是互相交流修习感悟。
江顾心中不免憧憬起来,或许将来他也可以像这些人一样,自在潇洒地与同辈弟子行在山间,谈天说地。
不过想归想,当务之急还是得先赶到水月镜天,他必须要在宵禁之前回到星长明居,要不然被管事弟子发现就惨了。
一路步履不停,江顾终于走到了水月镜天。
若不是亲眼见到,他万万想不到这世上还有如此如梦如幻的地方。茫茫夜色,烟波浩渺,一片布满月光的静谧湖水映入眼帘,湖中心有个小岛,大小约占整个湖面的九分之一,亭台楼阁尽覆于岛上葱郁林木之中,隐约可以窥见重檐一角。四周连绵起伏的山脉,悬挂于穹顶之上的月亮,还有浮动在水雾之中的点点萤火同它们的水中倒影交相辉映,犹若两个神秘连接的世界。
怪不得叫水月镜天,江顾暗暗称叹,当真是一处极美的地方。
湖岸和小岛之间架了一座竹桥,在皎皎月色下泛着银光,江顾紧攥着一捧野百合花站在桥头,一时竟生出几分近乡情却之意。
这花是他方才经过一条山间小道采的,本来小小的一丛不怎么惹眼,偏偏香气四溢,于是便被他折来做见面礼了。
也不知师尊会不会喜欢,江顾心道。
他对着桥边湖面自己的倒影踌躇了一会,最终还是踏上了竹桥。
礼轻情意重,师尊……应该不会讨厌的。
水月镜天,清浅殿。
谢遥穿着白日的那件青衣,跪坐在紫檀木雕花小案后,执起白瓷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接着又给坐在他对面的年轻男子斟了一杯,然后叹道:“皎月师兄,当时的情况你不知道,复杂的很。我要是拒绝了,等同拂了掌门师兄的面子,让别人看了笑话,我要是直接答应了吧,又显得我这人没品的很,想一出是一出,明明说了不收徒,不过才几年光景就打了脸,收了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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