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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你先不要着急。”朱敬守发觉沐青天情绪不对, 过来拉住他。
西面危急,东面不能没人守……
沐青天静默地转身,将剑对准了即将上前的朱敬守。
“皇上御赐宝剑在此, 庆王听令!”
对面的人皱了皱眉, 弹开剑刃一把将沐青天抱住。
“庆王听令!庆王听令!!”沐青天使劲挣扎着。
此刻已分不清脸上哪些是泪,哪些是雨。
“臣自请去西面镇守大坝。”
沐青天不住地摇头, 说不出一句话来。
东西两边不能没人守着, 顾帆和柳断现在还没来消息,恐怕已经被来势汹汹的洪水绊住手脚。他们之中必须有一个要去西面稳定军心。
朝夕相处, 朱敬守立刻猜到了沐青天的心思,率先说出了这句话。
他不可能,也绝不会让沐青天去西边。
“别哭了。”朱敬守弯下腰笑着抹掉沐青天眼角的泪水。
“我答应你, 一定会平安回来,好不好?”
沐青天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在意的人消失在了雨雾之中。
“大人,水位开始猛涨!!”
沐青天如梦方醒。现在不是考虑儿女情长的时候, 西面溃堤,东面的威胁也没有解除。
逃兵只是少部分,剩下的人谁家没有亲眷需要照顾?他们明白,若自己此时逃了,洪水总有一天会找上被保护在城里的、他可能最在意的人。
每天送饭的阿嬷和姑娘,免费看诊的郎中,帮忙扛沙袋的乞丐……
沐青天冒雨提剑,攀上了附近的最高点。
“众将士听令!”
“是!!!”
喊声如雷,洪声震天,没有一个人停下手里的动作,但所有人的心都聚集到了沐青天面前。
“西面多沟渠,就算溃堤,也还有挽回的余地。”
“可东面不一样!”
“破釜沉舟,娘的拼了!!”
沐青天不懂广州府方言,只能用自己的话来给大家加油打气。
不过就算语言不通,也不能阻碍人与人之间的联系。一时间,骂声四起,每个人说着他们家乡的方言,脸上带着不服输的劲儿。
朱敬守停下赶路的脚步。
“王爷,怎……”
话还没说完,传信的官兵已毙命于寒光之下。
西面明明没有水,周围的沟渠水位甚至还有下降的趋势。
朱敬守加快了脚步,搬起路边的大石扔在浅河中,淌水而过。
“王爷来得正好,草民发现了一个形迹可疑的人!”柳断捂着嘴,顾帆跟在他身后,拖出一人。
“他到处散播西面溃堤的消息,被草民及时发现。好在谣言没有传播太久,大家的情绪稳定。”
“可王爷不是和沐大人守在东面,怎么……”
朱敬守脸色骤变。
中计了。
他和柳断掉头就跑,留下顾帆一只呆头鹅。
“有人来东面通报,说西面大坝崩了。”朱敬守嫌柳断跑得慢,两手一抓把人横着提起来。
“王爷可记得那人相貌!”柳断急切道。
几番确认后,朱敬守断定,那人既不是镇守西面大坝的官兵,也不属于东面。
顾帆很快追了上来,看见自己的宝贝儿子被人拎着到处跑,差点没呕出一口老血。
“王爷先行,军师由下官照顾。”
朱敬守二话没说就把碍事的柳断扔给顾帆——像抛麻袋一样。
顾帆接住儿子停下脚步,下一秒又被儿子揪住头发。
“快,快跟上王爷!沐大人有危险!”
顾帆固然看不起沐青天,但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公报私仇,连忙背起柳断向着朱敬守的背影跑去。
“大人,撑不住了!!”东面的堤坝开始崩塌。
起初只是一小块,到后面越来越大,一片一片地被洪水剥落。
“怎么会这么快……”沐青天低头自言自语道,而后他抬起头喊:“哪里塌了,带我去看,快点!!”
大坝的作用是防控洪水,在短时间内会受到很大冲击,所以修建大坝使用的材料也都是最坚固的,比如条石和木桩。
木桩用来打地基,深埋在地下,外面刷一层防虫的漆。上层则是由条石堆砌而成,用泥土混合米浆衔接。
“大人,条石里面全是沙子!!”
奔涌而来的江水冲去了华丽的外表,露出千疮百孔、丑陋不堪的内里。
“孙翰!”沐青天抓起一把沙子狠狠扔进江水之中。
四座大坝是孙县令主持修缮的,也是他负责检验,如此大的纰漏,当斩首示众。
“拿麻袋来,顶住。”
愤怒过后,沐青天此刻出奇地冷静,自己抱起一袋沙子,堆在已经缺了一口的大坝上。
“所有人,都找绳子系住自己,下水。”
一旁的官兵拦住沐青天,问:“那大人你呢!”
“我还需要观测水位,等下就系上。”
水势凶猛,官兵也不能在这里久留,只能说:“大人保重,小的把绳子给您放在这儿了。”
等朱敬守顾帆和柳断赶到,东面大坝已经决堤。不过好在有沐青天的指挥,漫出来的水向四方流去,还有源源不断的沙袋顶上。
每个人身上都很狼狈,还有人在哭——几个兄弟已经被洪水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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