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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呦,谋害亲夫了。”朱敬守夸张地叫了一声。
“你什么时候成我‘亲夫’了?”
沐青天憋着笑看着朱敬守的脸一下子垮下来。
“不是亲夫还是什么,难不成你还想找别人?”朱敬守在他的下唇恶狠狠咬了一下,“男人你就别想了,女人更不可能。”
“仗势欺人。”沐青天把朱敬守推开,哼哼了几声。
何生财注意到墙后边站着的两人,举起手挥舞,高声喊道:“大人,这边!”
沐青天吓得一抖,把朱敬守的手从他衣服里拽出来,整整衣服走出来说:“你忙,本官就看看。”
台下的百姓也都转头朝沐青天那边看,其中几个放下手里的活兴冲冲跑过来,把沐青天围在一圈。
朱敬守默默地退到暗处,欣慰地看着被簇拥在人群中的沐青天。
“大人,您终于来了。”
“大人您快去瞧瞧,咱们这炉子建的怎么样!”
“大人……”
沐青天面对热情的村民,有些不知所措。一回头,哪儿还能看到庆王殿下的身影?
朱敬守!!!你没义气!!
被百姓推着走上高台,受过何生财一礼后,看着台下安安静静仰头望着他的百姓,沐青天眼睛一热,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从今往后,自明里不会再有人挨饿受冻了。”
台下鸦雀无声,半晌后才听得一声呜咽。
人人都说当今世道太平,百姓安居乐业,苏州府富饶,更是繁华。可十几年,偏偏为什么他们自明里还活着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都是良民,谁愿意屈居人下,谁愿意受人驱使。
谈到自明里,人们口中只有嘲笑与偏见,说他们是穷乡僻壤的野蛮人。
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沐大人从张富手上抢回了百姓的地,让所有人过上了几十年来第一个不愁吃穿的年;沐大人还带来了红金子,让他们有余钱可以去修缮房屋;现在村里架起了做香皂的炉子,让他们结束了靠天吃饭的生活。
“托青天大人的福!”何生财站在旁边高喊。
“托青天大人的福!”
“青天大人!”
呼喊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响遏云霄,方圆几里外都听得清清楚楚。
沐青天在欢呼声中走下台,跟何生财吩咐几句之后就离开了。
“若你每次见我时也能是这个表情就好了。”朱敬守从角落里走出来,拉住沐青天的手,既替他高兴,又有些吃味。
“庆王殿下嫉妒了?”沐青天笑意不减,“那我也没办法,谁让大家喜欢我呢?”
他以为朱敬守还会跟他斗几句嘴,却感觉到肩上一重。
“是啊,谁都知道卿卿好。”朱敬守声音闷闷的。
不止是他,再除去药秦,还有这么多人都喜欢着沐青天。
“我也知道你的好啊。”沐青天柔声说,“别人可不知道呢。”
朱敬守心中一动,酸涩的感情被沐青天抹去了大半。
“啊——本王累了,要卿卿抱着才能回去。”
“……得寸进尺了是吧?”
“是又怎样?”
沐青天不能把耍无赖的庆王怎么样,只能拖着背后巨大的人形树袋熊抱枕蹭回了里正/府。
香皂源源不断地往崇明县送,自明里也跟着富起来,家家户户都修了新房,换上了新衣服。
四月春,一场大雨席卷了太仓州。雨连着下了三天三夜,遮天蔽日,滚滚落下的雨水形成一道帘幕,让人根本看不清前路。
大雨刚下起来时,运送香皂的车队刚刚出发。三日,没有一点儿音讯。
沐青天脱力地靠坐在椅子上,鼓噪的心怎么都平静不下来。他喘不上气,手脚也变得冰凉,动弹不得。
要去寻人,可谁都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派谁去?自明里本就被两座大山夹在中间,路面已经隐隐有积水的趋势,若是雨继续下下去,冲垮了山上的土,一切都会被夷为平地。
朱敬守看着失神的沐青天,心里也难受,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上前环抱住他,一点点拍着他的后背。
“没事的,所有人都会没事的。”
沐青天哆嗦着,说:“我要去找人。”
“不行!”
“我必须去,除了我没人能去。”
这一刻,沐青天仿佛又回到了小荷叶村,置身于那场洪水之中。
他应该去,也只有他能去。
“不行!”朱敬守胀红了眼,死死抱住沐青天,“你哪儿也不许去。”
他有预感,若是现在放手,他就会永远失去沐青天。
“可车队怎么办……”沐青天把头抵在朱敬守肩膀上不停地深呼吸。
不一样的,和之前不一样,那时他孤身一人,现在他不是一人独行。
“板车结实,也能漂在水上。”朱敬守尽量安抚沐青天,“他们都是勇敢的人,况且还有青山带着,一定不会有事的。”
“嗯。”
好在老天保佑,第二天雨势减缓,沐青天马上带了村里的青壮年出发寻人。万幸,自明里周围的山不算陡峭,植被也比较繁茂,发生泥石流的概率很小。
“青山——青山——”沐青天把手放在嘴边大声地喊着。
其余的人也跟着一起喊,不放过沿路任何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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