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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在公众场合大肆诋毁贺穆兰选的路简直是荒诞滑稽,而后又把去北凉的路途说的犹如妖魔横行一般,河盗、马贼层出不穷,嘲笑虎贲军在水上也许连刀都拿不动。
虎贲军自然不乐意,反讽卢水胡人身为俘虏还被留用,不但不知道感恩还对花将军诸多抱怨,简直是寡廉鲜耻的胡夷。而卢水胡人则抱怨花木兰抠的要命,只肯给他们包饭,千里迢迢卖命的辛苦活却连佣金都不肯给一分。
虎贲军里有些人知道前些日子袁放和盖吴因佣金吵架的事qíng,再想起前路漫漫又没有仗打,这大半年一点收益都没有,还不如卢水胡人,顿时意气难平,只觉得他们是得了便宜卖乖,矛盾也就越来越大。
贺穆兰和袁放使出此计的目的是做戏给李顺看,却不是真的想虎贲军和卢水胡打起来,所以矛盾眼看着就要激化的时候,内jian郑宗就上场开始表演了。
你做的确实很好,不过和我安排你做的事有些出入李顺看着面前又来索要好处的郑宗,摇了摇头道:我让你煽动虎贲军哗变,你光煽动卢水胡人有什么用!
李使君这就有所不知了。郑宗腆着脸说道:虎贲军都是黑山出身,花木兰也是黑山军出来的将领,所以虎贲军都待花木兰敬若天人,好生生的,我就是再舌灿莲花,也不可能煽动虎贲军作乱,说不定反倒被人抓住了把柄
他的眼神里闪着恶毒的光。
但卢水胡人就不一样了。他们是袭击虎贲军反倒被俘虏的佣兵,虎贲军中很多根本就瞧不起这些野军的本事,偏偏他们又是花将军的弟子,又不能撒手不管。自从他们来了以后,花将军无力供养这么多卢水胡人,都是从虎贲军的口粮中分出一部分,虎贲军日度被减少,心中不免就有怨气。加上盖吴三番四次找袁放索要卢水胡人护送使团的报酬,两人之间早有间隙,甚至还打过一场
郑宗说的都是李顺不知道的事qíng,所以听的极为认真。贺穆兰身边的人哪怕窝里斗也不抖出去,李顺除了知道一些表面的东西,竟完全不知道他们为何产生的矛盾。
如今郑宗解释一番后,李顺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
花将军出身微寒,当然不能和李使君你比,一千张嘴拖也拖累死她了,偏偏卢水胡人还觉得自己吃了亏。盖吴和花木兰的岁数不过伯仲之间,嘴里称他师父,其实也不过是攀附着好过日子罢了,心里还是向着族人的,这一来二去,矛盾的种子也就埋下。
郑宗看着李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qíng,心中不由得洋洋自得,脸上也表现了一些出来,不过这样倒看起来更有小人得志的样子,一点也不出戏。
这次花将军想要走水路,卢水胡人不愿意走水路,虎贲和卢水胡之间必定要出问题,一旦卢水胡人不走了,花木兰肯定骑虎难下,李使君只要想法子让花将军同意走陆路,虎贲军就会认为花木兰为了卢水胡人妥协,一碗水端不平在军中是最可怕的,尤其卢水胡人还是外人,更会寒了将士们的心,一旦花木兰和虎贲军离了心,我才好伺机煽动不满,就和这次煽动卢水胡人一般
他嘿嘿一笑,对李顺伸出手:想要讨好卢水胡人可不容易,他们一个个都跟吸血的水蛭一样,不得了好处根本不愿意听你的。李使君给的金子虽好,可不好花用,最好再赏我些容易花用的财帛
我哪里会带这么多财帛出门!就算我赐下来,你抱着那么多布回去难道不会惹人注意吗?
李顺这下看郑宗的表qíng怎么看怎么讨打。
我只能给你些金子!
给什么当然是使君随意,但我下次再用钱的时候,恐怕就会被人发现多了许多意外之财了。郑宗耸了耸鼻子。我只是个舍人,又不像李使君这样高门大户出身,说不定看我不顺眼的人就要查一查我的钱是怎么来的
罢罢罢,除了金器以外,我再给你点散碎的银子。李顺胸中憋闷地想要打发他走,临要出口时突然想起他刚才说的话,不由得抱着希望开口问他:
你说盖吴和花木兰的感qíng并不是很好?
他对那个没有什么表qíng的小子印象不深,但依稀看过他们练武,似乎武艺不凡,不在那罗浑之下,能被花木兰收为弟子悉心调/教,怎么也是个人才才对。
倒不是不好,盖吴此人很难和别人jiāo心,对花木兰也只是淡淡的,心中只想着恢复天台军的荣誉,能够带着卢水胡人名震天下
郑宗添油加醋地说道:这些卢水胡人跟花木兰相处的时间短,许多人连鲜卑话都不会说,所以都是盖吴充当两者之间的使者,因为佣金和待遇的原因,两人最近确实有些不对,盖吴现在日日都住在卢水胡营里。
那我想要将这群卢水胡人收为己用,你看可能xing有多大?
李顺连忙追问。
我不知道,这恐怕要看李使君开的价钱有多少郑宗的脸上露出贪婪的表qíng,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们都是刀口上糊口的佣兵,目光短浅,爱财如命,当然是谁给的价码更高,就跟着谁走。
直接去找盖吴恐怕会引起花木兰的警觉,不过私下里和这支卢水胡的首领路那罗联络联络,说不得有个六七分的把握。
李顺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北凉产金,沮渠蒙逊之前又曾大方的表示只要能保住北凉的国土,北凉国库里的金子随他取用,只要他把这群卢水胡人策反过来,等到了姑臧,北凉王自然会补偿他的损失。
有这么一支奇兵安cha在花木兰身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了奇效。就算没什么大用,只要这群卢水胡人天天闹事,花木兰一定忍不住想要赶他们走,除非他继续包庇他们。
只要花木兰包庇他们,就会轮到虎贲军不满,到时候更是自乱阵脚
李顺得意的捋了捋美髯,只觉得花木兰这次是进退两难。
谁叫他当初不听,非要把这些卢水胡人带进营。
这就叫自讨苦吃!
钱嘛,好说李顺突然笑了,你要的金银,我也可马上给你
郑宗眼睛一亮。
那多谢李使君了!
不过我不宜出面,卢水胡人那边,就要靠你多多谋划了。李顺似乎颇懂得如何使用这些小人。
如果卢水胡人愿意为我所用,你便再来找我,我对你另有奖赏。
不过就是钱而已!
崔浩再厉害,若手里没钱,哪里会有门客如云?
他是不能露富,否则
郑宗了然,和李顺相视一笑。
我定不负李使君的美意。
这一番左右逢源,让郑宗分外心力憔悴。李顺并不是笨蛋,只要他的表qíng和语言有一丝不对,说不得他走在路上都会没命。
为了今日的联络能够成功,袁放可谓是煞费苦心,郑宗足足在帐子里对着他练了好几天,无论是恶毒的眼神,贪婪的表qíng,还是那副见钱眼开的样子,郑宗都花了不少心思练习。
他长相原本算是清秀类型的,但清秀的人如果气质不好就会变得yīn鸷,通过袁放的诸多指点,郑宗硬生生把自己有些猥琐的气质发挥的入木三分,终于成功的让李顺又想要用又从内心里轻视自己。
但凡有点心计之人,都害怕用聪明人,最让他们放心的,是那种有些小聪明又有着xing格上的缺点的人,最好还有些把柄在他们手上。郑宗收了贿赂就是把柄,见利忘义又让李顺轻视,一旦他瞧不起郑宗,那就更生不出提防。
好在郑宗长期在拓跋焘面前讨生活,拓跋焘是个bào脾气,他早就练出了一副好胆量,否则换了另一个胆子小的,恐怕将这些话背熟了也说不利索。
这一次的谋划,堪称完美,就连郑宗回了营帐时候复述起来,也忍不住有些洋洋得意。
只除了另一个人。
目光短浅,爱财如命?盖吴狞笑着扭动着脖子,我记得原本要你说的话里好像没有这么一句
君子动口不动手,我这是为了更有说服力的修饰!修饰你懂吗?郑宗慌得往贺穆兰身边猛跑。
花将军救我!
贺穆兰微笑着看着他们打闹,也不出手援救,任凭郑宗跑到她身后躲藏。
郑宗此番劳苦功高,你们就别老逗他了。贺穆兰笑着说道:从李顺那里骗金子也不容易,他的危险不小,袁放,以后得了金子,多给他留一点,他这个年纪也该娶妻生子了,总要留点养家糊口的钱,不能给我们白占便宜。
袁放心里想着郑宗的小叽叽,笑着点了点头。
是,我会记得。
花将军取笑。郑宗居然用幽怨地眼神瞟了贺穆兰一眼,我这样的人,要赚娶妻生子的钱给什么?花将军要是用,拿去用好了,反正都是一样
就当是嫁妆,阿不,彩礼了!
贺穆兰被他的眼神盯得jī皮疙瘩乱起,忍不住哆嗦了几下走到那罗浑身边,直到那罗浑了然地挡住了郑宗的视线,才觉得心头毛毛的感觉被压了下去。
郑宗的表qíng变得更加幽怨了。
花将军躲我
你先过了我这关再说吧!盖吴提着郑宗的衣服将他拎了起来,说,你心里就是这么看我们卢水胡人的?
这下郑宗眼神也不幽怨了,表qíng也不委屈了,扭着身子用卢水胡话大声求饶。
反正屋子里诸人除了盖吴谁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郑宗也不怕丢脸,怎么好听怎么来,直说的盖吴脸色越来越温和,最后还是将他放了下来。
算你识相!
郑宗好像一直在讨好你?他不是陛下身边的人吗?那罗浑见到贺穆兰还站在他身侧看盖吴和郑宗打闹,忍不住压低了声音说道:他是不是有些毛病?
他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脑子。
对于头脑简单的那罗浑来说,倒想不到断袖那个方面,只是觉得郑宗的言行有些异于常人的猥琐,而且
很娘娘腔。
贺穆兰还没有背后说人坏话和**的毛病,闻言只是苦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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