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0页
算了算了!我们也是看你睡死了怕你有什么毛病,没事就好。
商人搀扶起昙芸。
大师你没事吧?走走走,我们离这疯子远一点
贺穆兰刚刚还沉浸在自己的噩梦和挣扎里出不来,这时候看一切都像是还在梦中。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见到了慈心大师,有没有抱过那个小孩。
她眯起眼看了看天,虽然天上还在飘着雨丝,但确实是在白天,和她黑夜时茫然地敲响那座民宅的天色完全不同,可再看看身边的人来人往,却又觉得全部似曾相识。
到底是我刚才在做梦,还是我现在是在做梦?
贺穆兰迷茫地眨了眨眼。
一旁的大红对着搀着和尚走远的商人不住的噗噜噜,然后将自己的头伸到贺穆兰的脑袋旁边,不停的用舌头舔她的脸。
马匹舌头滑腻又湿热的触感让贺穆兰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伸手推过大红的脑袋:别闹了,我出来没带糖。你怎么会伤人?我记得你脾气一直很好
她甩了甩脑袋,顿时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可再抬头望去,哪里还有什么人?
你醒了?醒了就快走!你在这里睡了许久了!
城门官见贺穆兰醒了,走过去呼喝起来。
你的同伴说你得了急病,我看大概只是想让你多睡一会儿。小伙子赶路不要太拼命,何况你还带着这么好的马,要不是他们在你身边看着,你的马都被人牵走了
我的同伴?贺穆兰狐疑之心越来越重,谁告诉你他们是我的同伴?
她甚至连他们的长相都没有看清。
那行商说的,还说你得了病,需要那僧人治,所以一时半会不能走城门官神色也紧张起来。
不是吗?那他们还帮你看着马!
贺穆兰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被缰绳勒出来的痕迹,大红的缰绳总是比其他马的要长,因为它是唯一一匹可以不用缰绳来控制的战马,所以缰绳更多的用处像是牵狗的绳索一般牵引它的方向。
贺穆兰的表qíng变得沉重起来,开始在那两个人刚才出没的地方寻找,最终找到了一根长针。
贺穆兰太熟悉这根针了,她去见袁放的时候,白鹭官们就在她的头发里塞了这么一根玩意儿,这种针的尖头一般都抹了毒。
她冷着脸撕下一块衣襟,从地上将这根针捡起来包好塞进马鞍边的行囊,重新站直了身子打量四周的qíng况。
原来你是为了救我才伤人贺穆兰摸了摸红马的脖子,又用脸去贴它的。你真的很好,大红。
大红神色温柔的磨蹭了一下自己的脸,发出一连串满足的噗噜噜声。
它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不张扬的。
待贺穆兰将头从大红身边抬起时,眼睛里闪露出惊人的寒芒。
有人时时刻刻准备对付自己,并且变化多端手法多样的事实,实在让人愉快不起来。
尤其是刚才的噩梦,一趟好好的放松之旅却变得更加让人压抑。
那样的噩梦,光靠贺穆兰一个人,当然是走不出心结的。
但幸好,她有着光辉的指路灯。
作为误入这个时空的穿越者,这个时代有更好的人物作为她的标杆。如果说她已经陷入迷惘无法挣扎的话,那么还有一个生来就注定要和整个世界对抗的妄人,已经走的很远了。
我说我想要御驾亲征的时候,往往我只是想指定一个合适的对象去罢了。但人人往往都在担心我御驾亲征的事qíng,所以反倒会妥协我妥协后的结果。
我知道改革没办法那么急,我最好的预期不过是后天,但我表现出迫切的希望今天就开始的样子,他们会让我拖延到明天。那么我已经是胜了。
我当然知道这样很困难,所以我需要寻找并肩作战之人。花木兰,我不在意你是不是女人
如今若再有人告诉我一国之君该如何如何,我便会回他你自己做个一国之君给我看看啊。按照你说的一国之君一定会成为明君的方式,去建立一个国家给我看看。
这位狂妄的先行者已经预感到了有多大的阻力,却从来不将它们认为是痛苦,而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和他们跳舞。
你进,我退。你退,我进。
优雅的共舞,充满智慧和妥协的曲折,也不失为一种前进的方法。
最重要的是,那位陛下曾说过:
你不必担心那么多,因为他们都要听我的。
至于那罗浑、狄叶飞,以及更多更多的人,她承受的那些压力,早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有人给了她答案。
对于普通人来说,我们根本顾及不到我们会变成什么样的人,会怎么死,会如何杀敌。我们只是为了跟上你们这些老天眷顾之人,就需要jīng疲力竭去追赶了。
我只是想,至少有一次我能让花木兰也依靠我们一次
那位温柔的火长如此说着。
这就是我们这种普通人的尊严。
***
至少让所有人能依靠我一次
贺穆兰捂着眼,忍不住像个疯子一样大笑。
哈哈哈哈!原来再怎么qiáng悍,我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我是为了什么把自己当成救世主的啊!
喂,你笑什么!
城门官汗毛直立地看着贺穆兰,像是看着一个疯子。
好了就快走!别一直杵在这里!
请问我睡了多久?
你出去晃一圈回来到现在,已经过去大半个时辰了。
贺穆兰点了点头,牵着马走出了城门,一直走到那片市集,看到棚子下跪地还在自卖自身的夏国士卒,才真正确定自己确实来过这里。
她甚至看到那位姓陆的老板眼睛一亮几步追了出来,而她只能对他摇了摇头离开。
贺穆兰按着记忆去寻找那条打听到慈心的长街,却发现根本就没这条街存在,也没有那些街景。
至于结尾巷子里的人家,则更像是她想象出来的场景。
她是在市集闲晃无果之后回到门dòng时糟了暗算的,说不定连那场噩梦都是那个和尚弄出来的。
昙无谶和慈心相jiāo一场,只要找到慈心,说不定就能知道一些东西。
她就说,慈心那样本xing开朗幽默之人,为何会说出人间就是地狱这样的话。爱染被他养的外柔内刚,坚持本心;痴染被他养的随遇而安,毫无畏惧,这些都是长期耳濡目染下的结果。
一个僧人若认为这个世界是个地狱,又何必在地狱里行走,并且乐此不疲?必定是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希望,认为会变得更好,才会出来普度众生。
施主,你看见什么了没有?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贺穆兰的前方传来。
贺穆兰哑然失笑,为这熟悉的声音而快速前行。
我我就看见了一个钵。
开门好奇张望的男主人不安地开口回答。
不,你看见的不是钵,而是你成佛的机会。
慈心满脸莫测高深。
我我不要成佛,我不要死
男主人已经吓傻了。
这是一个钵,又不是一个钵。若你往里面放了什么东西,你会听到咚的一声,那声音便不是声音,而是你的善举。你因为做出了善举,而证明了自己有着佛xing,有佛xing之人,便可成佛。
慈心拖钵而笑,一脸慈祥。
我并不是在乞讨,施主,我是在寻找缘分。当你回应你的缘分时,你已成佛。我是在给你成佛的机会,回应你的缘分啊。
啊哦原来是这样
男主人莫名地点了点头。
您等等,我去看看还有没有吃的。
没过一会儿,男主人往那钵里倒了一小碗栗米,而慈心道了一声佛号,站在门外为这家人念了一遍经。
慈心诵经之时,无论是这家人也好,还是站在几步之外微笑打量的贺穆兰,都感受到了那股安宁。
我不是在乞讨,而是在给你成佛的机会。
在佛门,那是佛祖;在道门,那是老君;在儒家,那是仁义;在将军,那是信念
若有佛xing,人人皆可成佛。
慈心念完了经,和这家人说了一些祝福的话,又问了一句:请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贫僧还和人有约
现在已经是未时了,大师,你已经迟到了半个时辰。贺穆兰几步走到慈心身侧,朗然大笑。
所以我只好来找你了。
阿弥陀佛
慈心笑着回身。
不知施主在这段时间,可有好好休息?
唔,休息倒是休息了一会儿,不过命差点没了。
贺穆兰笑着看了眼他掌中的钵盂,为那钵中的佛xing满心欢喜。
看来施主又有奇遇
慈心将钵中的栗米倒入腰上的僧袋里。
先别说这个,大师还是把我的财物给我吧,我有点事qíng要做
贺穆兰伸手一摊。
什么财物?
慈心莫名地瞪大了眼睛。
施主莫非是在发梦,我是出家人,怎么会拿施主的东西?
大师你这就不厚道了,明明是你
哎呀,施主一定是记错了
喂,喂,大师你别走!我现在身无分文!
将军可以去求求缘分嘛,反正我是真的没有。
大师,大师我真饿了!
那正好,我化了这么多米,和将军去路边换一碗粥吧。
别啊!喂!喂!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贺穆兰:大师,你还钱啊大师!
慈心:阿弥陀佛,人人皆有佛xing,施主更是佛xing大大的,那是罪根,还是贫僧收着渡化好了。
☆、第378章 天王护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