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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水胡人为何这般仇视大魏?卢水胡人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他们想gān的大事究竟是什么大事,他们为什么要gān这个这些我都想知道。
我可能改变不了卢水胡人的想法,也改变不了他们的生活,但年轻人总还有被影响的希望的。总要有人去试试的,虽然现在说还为时尚早
可说不定,我真能做成一件光耀门楣的事qíng。
既然是朋友,便不想走上错路吗?
为何这般仇视大魏,想找到根源吗?
年轻人还有被影响的希望,总要有人去试试的
陈节那些豁达的句子一字一字的击打在贺穆兰的内心,让她又一次为花木兰身边的这些普通人肃然起敬。
连陈节都知道不去逃避,而是去找寻根源,她为何总觉得盖吴他们是个麻烦,只想着敬而远之呢?
卢水胡人的灾难才刚刚开始,未来那仇恨的种子才刚刚播下,卢水胡人过的确实很苦,可是
她不是不可以把那苦涩的种子挖出来重新播种的。
贺穆兰看向一脸期待和崇敬表qíng的盖吴。
也许有些卑鄙,盖吴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也在因为他的身份而算计着什么,但是
盖吴,就是那希望的种子。
她伸出手,招了招站在院子里的盖吴。
狄叶飞和若gān人奇怪的看着突然露出肃穆神qíng的贺穆兰,又看看像是不敢置信一般怯生生走上来的卷发少年,心中升起了一股奇怪的感觉。
他们莫名的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qíng。
这种预感来的如此qiáng烈,让他们不得不站直了身子,也用那肃穆的表qíng去面对盖吴和身边的贺穆兰。
盖吴几乎是双目含泪的走到了贺穆兰的面前,低下了他的头颅。
贺穆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卷发,开口说道:
我以前从未收过弟子,入我门下,不得滥杀无辜、不得jian/□□女、不得傲慢骄傲,须走正道,行事磊落无愧于心,你可做的到?
盖吴声音哽咽,屈膝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
是,弟子做的到。
既然如此,就劳烦两位好友做个见证,今日我收了这个卢水胡的孩子作为弟子,悉心教导他武艺和做人的道理,若他日他有违今日入门的誓言,我必亲手惩治,绝不留qíng
贺穆兰说的很是慎重,顿了顿后,又继续开口。
我知道吴盖是你的假名,也知道你肯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你不愿说可以,可至少要告诉我真名吧?
将军,不是我有意掩盖真名,而是我怕您知道我的身份,便不愿收我做弟子了。
盖吴的眼睛没有离开贺穆兰,从他的姿势和面容上显露出来的,是一种犹豫而害怕的神qíng。
卢水胡人现在是个□□烦,没有人会希望和这样棘手的人扯上关系,更何况她是如今声望极高的年轻名将。
他担忧着贺穆兰会拒绝他的叩拜,在得到希望的时候,希望又被狠狠地击碎。
然而贺穆兰只是平静的站在那里,固执的等待着他的名字,仿佛知道了那个名字,便立下了一种神圣的约定。
盖吴缓缓低下了身子,以头触地,行了拜师的叩拜之礼。
我是杏城卢水胡首领盖天台之子盖吴。家父身亡后,我们的天台军四分五裂群龙无首,我带着三百忠于我的族人混入魏境求生,虽然过的苦,却没有gān过伤天害理的事qíng,天地明鉴。
他用叩拜来掩饰内心的惊惧,似乎不用抬头,就不用面对这位英雄可能对他露出的不屑、或者疑惑的眼神。
卢水胡人的生活就是一副颠沛流离的画卷,他从未gān过伤天害理的事,可因为他们的身份,在这个世道求生却愈发艰难。
他已经习惯了别人拒绝的话语,可即使如此
盖吴也希望能够得到期盼已久的奇迹。
既然你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qíng,我为何不能收你为弟子呢?
那奇迹,终于还是降临了。
这位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年轻将军用温和的语气给他允诺,让他泪湿满襟。
盖吴,行完你的拜师之礼,从此你就是我的弟子了。
咚。
咚。
咚
三拜九叩之后,贺穆兰迎来了人生的第一个弟子。
从此之后,卢水胡人的未来和她息息相关,成为她丢不掉的责任。
但她却不悔。
她绝不会再让盖天王出现在这个世界上,除非她死。
若gān人和狄叶飞以见证者的身份扶起盖吴,三拜九叩之后,盖吴似乎有些晕乎乎的,连表qíng都犹如在做梦一般。
你该谢谢陈节。
贺穆兰对着还在稚嫩之年的盖吴点了点头。
是,我回头就去好好谢谢他!
你不懂,你该谢谢的,不是现在的陈节
贺穆兰的眼前浮现出未来那个在牢中胡子拉碴,却从未放弃过希望的陈节。
你,还有我
都该谢谢陈节啊。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大概在九点左右。
小剧场:
狄叶飞:妈的,这小子真成贺穆兰的弟子了
盖吴:(喜出望外)我现在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喊师娘了!
若gān人:我能掐死他吗?
☆、第306章 番外 我是盖吴
应该是一匹布,不是三尺!
三尺能做什么?上吊吗?
来到魏境的第五天,他为了生计,不得不去替人搬运东西。
他的力气并不大,好在他还有一群族人。说好了一天一匹布,十个人,对方急需人手,他们急需工作糊口,两方一谈便成。
跟随他的大多是年轻人,也有父亲的挚友,他自然不会让父亲的挚友做这种事,十个小伙子尽力搬运,做的比其他鲜卑人和汉人都要多,可临到结算工钱的时候,对面只丢出三尺旧布。
那种huáng色的、陈旧的,即使在集市上jiāo换,也没有人会换给他一斤栗米的布。
如今这时候,敢在原夏国和魏境jiāo界处行商的,都是在军中有着后台的商人,那负责和他谈好价钱的微胖男人回答他:就三尺布。
盖吴原本并非身无分文,他的父亲曾经在诸国间立下赫赫的威名,也攒下了不少的钱财。
可在他身死后,如今的天台军里无人能够服众,而他的叔叔们却吵着要分掉财帛各分东西,卢水胡人的规矩向来是首领先选,剩下平分,盖天台并非苛刻的首领,留下的东西在分给两个叔叔和昔日的部下之后,已经没有了多少。
杏城的卢水胡人早被魏国人盯上了,他们只能改名换姓,谎称自己是北凉的卢水胡人,在魏国求取生存。
然而即使是剩下的这么些财产,在城门官一层又一层的盘剥之后,也没有了足够维生的数量。
三百人,最后的希望,竟是用钱在换空间,而未来还不知道在何方。
那人就给三尺布,而盖吴知道行qíng是多少,他们十个人做的工,要一匹布已经是极少了。
可那人只丢下那匹布,瞪着眼睛对他说:你们是夏地来的卢水胡人是不是?杂胡若对鲜卑人不敬,是要吃牢饭的!
他想要和那jian商再争辩,却被族人拉走,那掉落在地上的三尺布像是打了他一记耳光,让他满心冰寒。
人人都说魏地好,魏地繁华,魏国qiáng大,百姓安居乐业,自有鲜卑军户打仗,到处都缺人,只要不断手断脚,一定能找到饭吃。
但那并不是指杂胡。
杂胡。
鲜卑人难道就不是胡人?若鲜卑人说自己是正统,那汉人岂不是就成了胡人?若正统只有一个,谁又不是杂胡?
从穿过一层又一层的城门到了这里时,他就觉得自己被偷窃了。
那些穿着城门官的衣服、拿着大棒和刀枪的官吏们,大大的偷窃了他一次,让他从无家可归的富裕小子,变成了无家可归的可怜小子。
而这个行商,又偷窃了他一次。
这是个盗贼横行、残酷无qíng的国家。
这便是盖吴对魏国的最先印象。
***
在那之后,盖吴等一行人又被偷窃过无数次,才辗转到了平城。等到了平城时候,三百族人已经只剩两百,剩下来的一百人,把自己卖了,卖给某个豪族做护院,身契是三年。
盖吴拿着这一百族人卖身的钱,才能带着这么多人到了平城。
噩梦从未离开过他们,即使他们不得不卖身为护院打手,可此时正值柔然大败,虽说大檀和吴提跑了,可魏帝拓跋焘依旧俘虏了大量的人口和牛羊,人丁贱的比牛马还便宜,一百个汉子,换来的钱财,不过是平时的十分之一。
那钱实在是烧手,烫的他夜夜辗转反侧,还未到平城,就已经瘦了一大圈。
闭上眼睛,他看到的是族人们毅然决然地表qíng,还有临行前对他送上的深深祝福。
盖吴发誓要带领族人摆脱这被诅咒一般的命运,重振父亲在时的天台军,他努力磨练武艺,在平城中搜集消息、伺机待发。
魏帝治下的魏国并不太平,到处都有仇杀和yīn谋,仇杀和yīn谋又让做脏活的人赚个盆满钵满。
盖吴心中还有尊严和热血,在他的心目中,卢水胡人应当是跨着战马,挥舞着刀枪,为着自己的雇主征战四方,也许今日还是朋友,明日就是敌人,沙场上区分高下,为雇主扫除对手
这才是卢水胡人的生活。
但这个世道,注定坚持尊严的人是活不下去的。
盖吴最终还是带着族人走上了那条路,杀人越货、打家劫舍,他的热血和光荣,终是在那些痛苦和惧怕的惨叫声中渐渐麻木了。
他的名头越来越响,他的族人越来越富裕,他那早已分道扬镳的叔叔们终于还是找上了他,开始和他一起接活。
几百个人总是没有几千个人qiáng的,几千人的人马走到哪里都受到欢迎。拓跋焘有无数的敌人,而这些敌人却都想多一些朋友,无论是北凉、柔然、刘宋还是北燕,每个国家都欢迎他们,都为他们奉上美酒佳肴、财帛和美人。
可盖吴却清楚的知道,没有国家观念的他们,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他们眼中的杂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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