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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柔然为什么要打仗,他们根本就苦的不能活了。你不知道我看到那老人坑的时候,我甚至觉得自己是罪人就是因为和我们打仗,那些人才必须躺在那里,为年轻人节省食物
在五石散发作的这几天来,狄叶飞第一次获得了这般内心的安宁。没有燥热,没有狂乱,没有一看到花木兰就想着对方杀死自己的幻象,他沉溺于自己的迷惘和过往之中,单纯的为着倾诉而倾诉。
有些问题的答案,其实早就藏在了狄叶飞的心里,却一直不敢去想。随着他的诉说,这些曾经压抑在心中的答案也冒了出来,让他不由自主的向自己最信任崇敬的火长寻求着意见。
黑暗的房间里,因为有月光的存在而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狄叶飞欣喜的看着贺穆兰倚靠在墙角,一边温柔的倾听着他的话,一边不住的为他的猜测而点头。
你也这么认为吗?我一直觉得我的想法是大逆不道的。狄叶飞见贺穆兰点了点头,心中实在是十分愉悦。
所以说,正是因为柔然的牧民已经苦到活不下去了,部落主害怕他们想要改变这样的生活,才频频扰边?因为拿大魏做他们的敌人的话,总比牧民们用武器对着自己的主人要好
这一刻,贺穆兰是无限的安静。
这种安静的姿态仿佛静静的大山,静到了极致。由于看不到贺穆兰的神色,狄叶飞只能凭借想象想象贺穆兰如今是什么样的表qíng。
是觉得他说的十分有意思呢?还是只是单纯的符合?
想要找到认同感的狄叶飞终是站起了身,朝着贺穆兰的方向走去。
火长,你别光是点头
声音戛然而止。
狄叶飞笑着的表qíng陡然一收,转而升起的是失望的神色。
原来是睡着了
狄叶飞小声地喃喃自语。
那种难以用言语表达的喜悦,一下子就被他发现的事实戳破了。
倚靠在墙角的贺穆兰大概是累极了,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抱臂睡着了。但她的心中大概还挂念着不能睡过去,所以每过一段时间,垂下去的头就会又抬起来,接着因为困意再垂下去,如此反复。
在狄叶飞的方向看,就像是贺穆兰不时的因为他的倾诉而在点头一般。
阿单志奇常说,狮子就该和狮子为伍,羊羔就该回到羊群里。你是一只狮子,却老是回身拉我们这些受困的羊羔,这又是为什么呢
他凝视着贺穆兰在睡梦中依旧紧锁的眉峰,转身拉过一张薄毯,盖在她的身上。
我会赶上的。我必须要赶上。
***
啊,我居然睡着了?什么时候睡着的?
天色拂晓之时,贺穆兰浑身腰酸背疼的站起了身,不好意思的揉了揉眼睛。
她这个照顾别人的人,居然自己先睡着了,而且还是在自己主动提出来我们聊聊之后
这简直是就是赤/luǒ/luǒ的打脸,告诉对方其实我也没怎么仔细听你的话一样的尴尬。
没关系,我后来也睡着了。
狄叶飞却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悦的样子,反倒恢复了以往的冷静。
熟悉的狄叶飞回来了,贺穆兰眼睛一亮。
你今天是不是感觉好一点了?
我不知道今天还会不会发作,但我可以忍住。狄叶飞笑了笑,我肯定能忍住。
将军,陛下差人来的礼官再过一个时辰就要来了,您和狄将军是不是要准备准备?
今日大朝,无论如何两个人都要去的。
高车一族的族长全部归附,也在等着封赏。狄叶飞作为大魏和高车之间的纽带,若是不能参加朝会,只会让许多高车人生出疑虑。
陈节,把我之前让你准备的东西拿过来!
是,将军,就来!
贺穆兰看了下自己,因为之前曾和狂躁的狄叶飞纠缠,后来实在没心力整理自己,所以现在她是一副披头散发,衣冠不整的模样。
再看看对面的狄叶飞,和她的qíng况也差不多,连衣襟都散乱着,被子里更是一片láng藉,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我这个样子,若是在军中cao练之后还能说得过去,可我们两人两天闭门不出,结果一副被翻红làng的样子,等下陈节进来了,还不知道要想什么
狄叶飞不知为何被她的玩笑弄的脸上一热,心头猛然升起之前她和素和君的对话,那些关于看上不看上的
他心中一乱,一边脱掉皱巴巴的衣衫一边摇头道:
你马上就要飞huáng腾达了,怎么还这么口无遮拦。
将军,东西拿来了!不过将军,你要这个做什哎呀!
陈节推开门就看见狄叶飞面对着他们家将军正在脱衣,被脱下来的衣服上全是凌乱的痕迹,甚至还有几处像是撕破了
而贺穆兰则是一副笑(色)眯眯的样子,同样衣冠不整的看着。
陈节顿时吓得蹦了起来,掉头就跑。
将军,我什么都没看见!
哈哈哈哈!我就说吧贺穆兰难得开心的笑了起来,大喝了一声:跑什么跑!快回来!
陈节因为窥见了**而心中忐忑,再一看狄叶飞一点点的脱掉衣服,露出jīng壮的身躯,神色自若的走到柜子边换衣,立刻把视线收了回来。
这恢复能力真好,若是我家将军的体力,他应该起不来才是不是说还在病中吗?中毒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为了保护狄叶飞和花木兰的名声,所有人对外都宣称狄叶飞是中了毒,幸而被贺穆兰发现。只有一部分知qíng人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陈节和蛮古被吩咐看守这个小院不让现在人等进来,也就一直在院门边值守,没听到过屋子里弄出的动静。
若是陈节听到了、见到了狄叶飞狂躁时的声响,还不知道要胡乱脑补什么。
狄叶飞经过这几天,就像是破茧重生的蝴蝶一般,虽然脸色依旧不好,眼底也有黑影,但还是恢复了贺穆兰初见他时的冷傲气质。
不,此刻的他更加出众,那种隐隐的克制之感让人第一印象就注意到他与众不同的气质,而不是他的脸。
只不过一夜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节莫名其妙的看着狄叶飞穿衣的样子。
只听说女人dòng房后会变化,没听说呸呸!他们家将军才不是这样的人!
陈节,把东西给我。
贺穆兰懒散的站起来,看了看天色。
天色还早,唔,我这门本事学的也不jīng,希望别丢脸。
狄叶飞此时已经穿好了宫中送来的官服,一身黑衣更衬得他面色不佳,因为黑色很容易让人觉得沉闷。
他散开头发抖了抖,一边将它们束起来,一边好奇的看着贺穆兰打开陈节拿来的匣子,从里面摸出瓶瓶罐罐。
这些是什么?狄叶飞探了探头,你现在应该更衣才咦?胭脂?水粉?你是不是拿错了东西?
他把目光移到贺穆兰的脸上,那张糙脸无论如何都无法和这些东西对上号。
你不会学着那些汉臣敷粉吧?你这脸这么黑,抹上去只会一块一块的,相信我,最好不要用这种
狄叶飞的话突然停住了,然后猜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结果,吓得瞪大了眼睛。
我的老天爷,你不会是
哼哼,我这么黑,当然不会是给我用了。贺穆兰翻了个白眼。
不好意思,她就是糙汉子怎么地了。
你气色太差,虽然可以用大病未愈搪塞过去,但jīng明之人还是能看得出你服了五石散。你现在不能背上这样的名声,哪怕长得像女人、还学着汉臣敷粉也没什么,反正这是他们的风雅,你现在是崔浩的弟子,受士族影响也正常。
朝中不少大臣都抹粉,崔浩不用是因为他比粉还白,而且讨厌别人把他和女人扯上关系。
但狄叶飞如今这幅正在戒毒的样子却不能表现的太明显。
要摆脱五石散的控制要过很久,也许在你以为摆脱了之后,其实身体还是受了某种影响,这是这种药的可怕之处。
但只要你不再用了,至少身体不会受损了。
狄叶飞的路还长,他得自己克服,可现在这个关却是混不过去的。
所以贺穆兰才让陈节昨日就买来了胭脂水粉,想凭借自己不大行的化妆本事给他上个luǒ妆。
好吧,希望这时代的铅粉和花汁做的胭脂能够自然点。
你你别过来!
刚刚还神色自若的狄叶飞,看着贺穆兰拿着圆盒过来时却神色大变。
我不用那个玩意儿!
你叫破喉咙也没用!
贺穆兰狰狞地笑了一下。
你信不信我能把你按在地上抹这个!
以她的力气,简直轻而易举。
陈节解开了自己的疑问,不由得用同qíng的眼神看向狄叶飞。
只是当他真看到狄叶飞乖乖地坐在那里,微垂着眼帘被贺穆兰在脸上涂涂抹抹时,不知为何心中一乱,脸色也红的起来。
邪门,怎么感觉简直跟新妇去见公婆似的,老子一定是疯了
陈节抹了一把脸,悄悄的离开了房间。
我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
呜呜呜,我家将军居然会给别人涂脂抹粉
太可怕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在9点半左右吧。白天都陪宝宝玩了,难得放假,不好意思让你们等到现在。
☆、第283章 追求之路
两个人整理自己都很快,都是男人(?),又是军中出身,再怎么细致的拾掇自己也就这个样子。
狄叶飞的脸上被细细抹了一层粉,但因为贺穆兰用的很薄,在光线充足的地方倒看不出来。他的眼下被尤为细致的遮盖了黑眼圈和暗色,两颊抹了一点点胭脂,以掩盖他吓人的气色。
古代的铜镜其实照不出什么东西,所以古代人画的妆都浓的可怕,也以浓妆为风,涂个大白脸是常事,即使是男人也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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