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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这样,就能让他把之前经历的那些事情都忘记一样。
门外传来节奏混乱的敲门声。
程未晚停止自己发疯一样的动作,下巴搭在枕头的另一边,整个人趴在床上,有气无力道:“进。”
凌肆夭端着一屉小笼包探头进来,进门便看见这幅场景,愣了一瞬,狐疑道:“晚晚?”
程未晚无力回应他,点了个头,就翻身到另一边,一副谁也不想理的模样。
凌肆夭拿他没办法:“今晚就要到绝情崖了,难道你想一直闷在这里,不出去看看?”
乍一听到“绝情崖”三个字,像是戳到了程未晚的敏感处,他腾地一声坐起身,有些不敢置信:“绝情崖?”
凌肆夭没有预料到程未晚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颇为奇怪地瞥了一眼程未晚,道:“对啊,孟家山庄在半山腰上,后边就是一座高山,那座高山就是孟家禁地,叫绝情崖啊……”
凌肆夭忽然恨铁不成钢:“我当初教给你的,你都和着饭一起吃下去了是不是。”
程未晚难得没和凌肆夭计较,他脑海里爬满了另外一件事。
绝情崖,孟先觉就是在绝情崖死的。
死得惨烈,背负了全天麓的骂名,那时几乎没有人愿意站在他的一边,也没有人会为他说上几句徒劳的辩解,等到最后,留在绝情崖的,只有他和一个孑然一身的乌重。
原著里孟先觉壮大了鬼宗,以一人之力,包容天下众多无家可归的鬼修。
但这并不代表孟先觉是在做善事,他的最终目的,只不过是壮大鬼宗,扩张领土,为鬼宗正名。
这个过程无疑要涂满鲜血。
无疑要以暴力行事。
孟先觉从来都不是善良人,他做的所有事,都是以明确的目标为指向的。
也正是如此
在他回到绝情崖的那一年,被众正道围剿。
而此刻,孟先觉虽还没来得及做原著里的那些事。
但他总有预感。
像是老象归冢,时空错乱,剧情崩坏,此刻孟先觉回到绝情崖,不过是在为自己造一座体面的坟墓。
程未晚不自禁地啃着拇指的指甲,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眼见着程未晚就要陷入一个无解的死局,凌肆夭及时打断他越跑越偏的思路:“听说那天孟先觉给你表白了?”
程未晚:“……嗯。”
凌肆夭试探性地往他嘴边送一个小笼包,然后问:“那你不喜欢他?”
程未晚心中有事,极自然地一口咬过那个小笼包,嚼了几口囫囵咽下去,有些犹豫:“……倒也不是。”
凌肆夭收回筷子:“那你干嘛吊着人家?”
程未晚扁扁嘴:“我只是觉得有点太不正常。”
凌肆夭托腮看他:“哪里?”
程未晚的脑海里一瞬间飘过很多词汇和场景,但那些也都是匆匆而过,最后,全部都定格在一幅画面上。
他们到达天门的那天,风雪交加,孟先觉裸露在外面的皮肤都冻得青紫,一手抱花,一手提着食盒,胸腔中是炽热的火,就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坠入情网之中青年。
但程未晚知道那不是的。
那都是孟先觉的伪装。
孟先觉终究是孟先觉。
他是万鬼之主,软弱,踌躇,温顺,普通永远都不是他的代名词。
狠戾,阴鹜,残酷才是。
孟先觉就像是一只为讨他欢心,而做了伪装,藏起利爪和尖齿的狼。
程未晚轻声道:“他太完美,像是装的。”
凌肆夭:“……”
“晚晚,原著你读过了,你知道孟先觉会做什么事,你知道孟先觉是什么人,你也知道孟先觉总有一天会将自己的真实面目展露出来,其实很简单,晚晚。”
“你如果接受不了他的真实面目,现在出去,他就在那个小花园里,你对他明明白白地说一声拒绝就可以了。”
屋内的静默快要将人压死。
到此,门外一个人影终于再也站不稳,他听不下去了,只好攥紧双拳,眼眸低垂,转身离开了。
而程未晚坐在原地不肯动,他犹豫许久,才说出一句话。
他说那句话的时候,声音很小,几乎就像蚊子声。
“我不想拒绝。”
凌肆夭猛地抬头:“?”
程未晚闭眼,硬着头皮,攥着拳头,结结巴巴道:“我……我……其实喜……喜欢他。”
凌肆夭:“……”
灵船开始减速,再过半个时辰,灵船就要落地,孟先觉从灵室之内出来,不轻不重地松了一口气。
他失败了。
他有在努力,他有在极力剥离自己的恶和善,他有在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去隐藏自己的真实本性。
他以为自己天衣无缝。
却不过跳梁小丑。
他可笑至极,又愚蠢透顶,可他仍旧有一个致命弱点。
程未晚。
若是……
若是程未晚难以接受他,那他就自己离开,烧根剖心,将在他心里扎根的三个字掏拔干净。
绝不再做任何令程未晚为难的事。
但是他的决心刚刚落定,忽听见身后的脚步声。
是程未晚?
不知为何,孟先觉在那一瞬间就慌了神,他僵硬地站起身,生涩地掩藏住自己的紧张情绪,自以为完美地向程未晚颔首,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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