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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他还清楚眼下之举是为稳固小兽神魂的无奈之举,因此没有像上一世那样下手狠绝。
孟先觉垂眸扫了一眼身体在轻颤的赤金兽,收起眼底最后的一丝犹豫,掐诀,引燃锁魂钉符咒。
主人的气场与威压是灵兽绝不可逾越的,但凡灵兽稍有违抗的意志,那种无形的威压就会给灵兽缠上一道又一道的枷锁。
让他挣脱不能,逃脱不得。
而另一方,从始至终,程未晚那颗悬着的心就没放下来过。
他已经呼叫了无数遍凌肆夭,可凌肆夭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一点回应都没有,程未晚心中七上八下的,整只兽都慌成了个筛子,只想凝聚全身灵力拼着神魂不稳也要化成人形与孟先觉好好商量商量,这种时候,他也来不及细想变成人形的影响有多大,只想能逃过这一劫就逃过这一劫。
只不过,在他灵力刚刚凝聚成形时,孟先觉似乎就察觉到了赤金兽的反抗,什么也不等,骤然发动灵力,蛮横霸道的灵力像一柄尖锥,从他头顶直直刺入,像是刺穿了血肉和白骨,搅动血浆,带着极致的痛苦和令全身都痉挛的压力,向程未晚席卷而来。
此刻,他恍惚意识到了。
于孟先觉来讲,任何人和事,都不会对他产生任何影响。
他想做的事就一定会做成,无人能左右。
更遑论他区区一只赤金兽。
锁魂钉,顾名思义,将灵魂永远锁在这个躯壳之中,永远也出不去。
他程未晚,任务进度是零,彻底栽死在了这一招上。
滚烫的血液就像岩浆,岩浆里又仿佛在淬炼着无数柄尖刀利刃,流过他的筋脉、血管,都令程未晚痛不欲生。
更加可怕的是,整个大脑像是变成了一缸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水,偏有人拿着一根尖头的棍子在搅,尖头每戳到缸底,都会令程未晚感受到许久都无法缓解的剧痛,而当那水满溢流出来时,像是瞬间变成了带有腐蚀性的剧毒……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难熬的,程未晚不知过了多久,他只知道自己撑不住,昏迷过去,却被痛醒无数次,最后一次,是彻底昏死了。
孟先觉知道锁魂钉是非常叫人难熬的一个符咒,甚至不能叫符咒,叫用刑。
当一切都完毕,孟先觉用手帕擦干净自己手上的血,低下头,看到几乎要被血染红的毛茸茸一小团的时候,不知为何,心脏轻轻抽动了一下。
他轻轻蹙眉,实在厌恶这血腥味,便弄干净了现场,想出去透透气。
不知为何,刚才在看到赤金兽如此痛苦时,他心里也闷闷的并不好受。
可他还没来得及走出房间,忽然听到身后一道急促的呼吸声。
他愕然回首。
仅仅一个抬眼,他就看到了……
他的床上,蜷缩着一个白衣的少年。
白衣少年身形瘦弱,银发似雪,手腕上的银质小铃铛失去了光泽,颜色暗淡许多,也不再发出声响。
孟先觉瞳孔骤缩。
霎时间,仿若陨石刺穿大气层,地面烟尘四起,发出暴响。
孟先觉眼中的世界,趋于崩塌。
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变成了必定的事实。
他那些自认为必要的坚持,成为了最愚蠢可笑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各位小伙伴,今天头疼得厉害,明天请个假,周五补双更。
第35章 苏醒
呼吸变得艰难,手脚变得僵硬,从门口走向矮榻的那一小段路仿佛有着从天际到地心的遥远距离。
孟先觉刹那间手脚冰凉,他喉结微动,明明很短的路,他却一步都不敢走。
生怕眼前所见是幻象,心中所想是虚妄。
一步成疯,一眼入魔。
那个遥远的小矮榻,阳光洒落在上面,成了对他最大的禁锢。
他的胆怯和心虚,都被隔绝在光明之外。
孟先觉暗中攥紧了拳,稳定好情绪,才敢将游离的目光送进屋内。
床上的少年睡得并不安稳,他眉头紧蹙,柔顺丝滑的白袍末端垂落在地上,成了一幅静止的画。
程未晚快要蜷缩成一团了,剧烈的痛楚时时刻刻都在烦扰着他,他半梦半醒,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之内好像被放进去了一个巨大的气球,那气球已经涨得很大了,却有人在锲而不舍地向里面吹气,好似不把气球撑爆就不罢休。
而在锁魂钉生效的那一瞬间,凌肆夭在方圆十里之外探索天门地形之时,突觉一阵他完全无法抵抗的拉力在疯狂拉扯着他的头皮,凌肆夭大惊失色,起初以为是程未晚自暴自弃做了什么而导致整个世界崩溃,但他勉强稳下心神来,才发觉,这并不是整个世界的动荡。
这个震颤,来源于他自己。
他被一股强大的拉力拉向系统空间,他沉了面色,打算不再做反抗。
然而,就在他回到系统空间之内时,他从空间之内硕大的荧光屏上,亲眼看到了孟先觉给程未晚落下锁魂钉的全过程。
他看见了程未晚的挣扎和畏惧,也看见了孟先觉的下手狠绝,每一步都是果断而干脆的。
那个时候他毫不怀疑——孟先觉是曾想过如果能借锁魂钉之手杀死赤金兽,那他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凌肆夭冲出系统空间,像是风一样凭空出现,他站在程未晚的身前,寸步不让,是完全的保护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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