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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肆夭察觉到他来,脸上堆起笑容,套近乎地喊:“孟兄,你来啦?”
程未晚嘴里含糊不清,艰难地将那灵果吞进嘴里,然后向孟先觉“嗷”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了。
孟先觉内心的世界仍旧在崩塌,他无神去管这一人一兽,凌厉的目光在整个膳房之内打量,许久,久到程未晚都觉得有些累了,他才问出声:“刚才这里有人来过吗。”
那一人一兽茫然望着他的表情与上次在生死阵中的一模一样。这让孟先觉心头凭空冒出些不耐的火。
凌肆夭本想说这里一直只有他们在,但他忽然想起孟先觉对程未晚和小赤金兽的差别对待,一时兴起,挑了挑眉,肚子里冒着坏水,道:“唔,是有个人来过,但我好像从没见过他诶……”
一刹那间,他看到孟先觉眼中骤然出现了光。
孟先觉强睁着酸痛的眼,问道:“往哪边走了?”
凌肆夭坏心大起,随手指了一个方向:“喏,就往那边走了,应该还挺急的,嘴里好像还念叨着什么千万不能被发现一类的话,你找他啊?”
凌肆夭最后四个字还未说出口,就见孟先觉风一样地消失了踪影。
凌肆夭憋了许久,终于没忍住笑,一秒破功,“噗”的一声笑引来了程未晚责备的目光。
“你骗他做什么。”
“那不是见他欺负你,给你出出气,”凌肆夭撇嘴,“你还怪上我了。”
凌肆夭说完话,顺手往程未晚嘴里塞了一个小灵果,小灵果皮薄肉嫩,一进嘴里就汁.水.爆.开,甜味蔓延到了整个口腔中。
因这一口,程未晚就忘了自己本来要说什么,沉迷于吃灵果之中了。
而另一边,循着凌肆夭所指方向追出去的孟先觉越想越发觉出不对劲。
这一路,他凝神感知,根本没有感受到程未晚的气息,反倒是在膳房中这种残存的气息最为浓厚。
前辈一定就在膳房里。
孟先觉骤然停下脚步,回首凝望膳房的方向,回想起凌肆夭和他说的话,以及凌肆夭说话时的微表情。
等他仔细回忆起凌肆夭的表情和语调时,眼眸之中氤氲起了些漆黑的精光。
程未晚吃得小肚子鼓鼓囊囊的,凌肆夭稍微一戳,就戳出来了一个小坑,等他手抬起来时,那个小坑就又回弹了过去。
凌肆夭玩得兴起,把程未晚烦得要命,他用小爪子拨开凌肆夭的手,凶巴巴地对他“嗷”了一声,只是没想到,这一声“嗷”到嗓子眼了之后却骤然变调,成了一个饱嗝。
程未晚尴尬得想钻地缝里去,凌肆夭却哈哈大笑,毫不留情。
夜色完全黑了之后,凌肆夭抱着程未晚送他回孟先觉的房间。
谁也没想到,今日孟先觉竟这么早就回了房间,回屋里之后也不点灯,就那么端坐在门前的椅子上,手边一杯已经凉透了的茶。
这景象,叫推门便入的凌肆夭吓个够呛。
程未晚也被吓得不轻,吃的那些果子险些都吐了出来。
凌肆夭神魂归位,惊魂甫定,半调侃着说:“孟兄,你这回房了,怎么也不点个灯。”
孟先觉只是抬起眼眸轻轻扫视了他们一眼,奇怪的是,眼眸中的光竟然亮过皎洁月光。
孟先觉道:“你们关系倒是不错。”
话语虽平常,但听着总让人觉得怪怪的。
凌肆夭神经大条,没听出不对的地方,只将程未晚放到地上来,拍了拍程未晚肥嘟嘟的小屁股,把他送进屋里,活像一个老母亲一样,叮嘱道:“晚上好好睡觉。”
随后才回答孟先觉的话:“这小兽脾气好,温顺,孟兄,不然我养朵尸臭花试一试,那肯定不能关系好啊。”
孟先觉此时觉得凌肆夭聒噪得要命,他竟怀疑起当初想拉拢凌肆夭的自己是不是脑子进了水。
孟先觉望着缓缓向小矮床爬去的程未晚,不再与凌肆夭有任何眼神接触,不动声色地下了逐客令。
凌肆夭知道自己招人嫌了,麻溜闪人。
等孟先觉听到房门紧闭的声音之后,又重新坐下来,于黑暗之中牢牢盯住程未晚。
程未晚甩着毛茸茸的大尾巴,忽然感觉到后背有一道凌厉的视线,他疑惑转头,乍然接触到了那道比黑夜还要深邃的眼睛。
他吓得剧烈激灵一下,全身的毛都要炸起来。
孟先觉没说什么,只看他一会就放过了他,也不再管手边那杯已经凉透的茶,收回目光,翻身上床。
程未晚站在原地,屏气凝神,直到他再也听不到孟先觉的动静了,才蹑手蹑脚地往自己的小矮榻走过去。
屋里一片漆黑,程未晚往月光流泻的方向凑了凑,但他仍旧厌恶这种被黑暗包裹全身的感觉。
他还没出车祸的时候,阿姨专门为他准备了一个小壁灯,那光线昏黄温暖,叫人非常安心,他读大学的那四年,也在自己的床上安装了一个床帘隔光,然后在这个只属于他自己的小世界里,开着昏黄的小壁灯,每夜也都能安心入睡。
他有一个秘密,从未与任何人说。
他怕黑,怕静。
阒寂的夜,就是他的死敌。
程未晚尽量将身体缩小,藏进小毯子里,仿佛这样能给他的身体多一层保护。
可无济于事。
黑夜像是巨大的猛兽,蛰伏在他的背后,趁他稍不注意,就一口将他吞吃,永远埋没在黑暗与寂寞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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