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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上一世这一世所欠未偿,他定要与章成灿不死不休。
夜已经深了,孟先觉草率洗漱一番后便准备休息。
但他没有想到,在掀开被子之后,躺上去的一瞬间,他碰到了一个温热的东西。
那东西会动、在呼吸,满身绒毛——孟先觉深潭似的眼睛乍然迸射出凛冽寒光,注无飞至手边,他寒刃出鞘,直指睡梦中的小兽颈项。
程未晚浑然不觉危险来临,他睡得并不安稳,黑夜的到来使他变得格外警惕,可又扛不住大山压来一样的睡意,只得昏昏沉沉地保持着半梦半醒的状态。
孟先觉于昏暗之中终于看清了床上那摊东西。
是赤金兽。
孟先觉握着注无的手稍松了一些,但很快便又握紧。
程未晚迷迷糊糊地只感觉到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在自己身边,稍微碰一下就觉得异常舒服,心里动了念头,竟然哼哼唧唧地凑了上去。
孟先觉望见小兽如此,脸色刹那间阴沉下来,他看见小兽距离自己的刀刃越来越近,眉头一跳,小幅度地将自己的刀刃往远处挪了一些。
奈何程未晚已经睡断片了,刚一感觉到支撑着头的东西消失,就又黏糊糊地凑上去。
孟先觉的脸色已经相当难看,可他又拿这个小东西没什么办法。
这是他的灵宠,即使他再不喜欢,也不能真的杀了它。
孟先觉将那快要吃人一样的脸色收起来,敛眸单手拎着程未晚把他扔到一旁的小矮榻上。
这种动静之下,程未晚都没醒来。
落到榻上之后,程未晚又换了个窝得舒服的姿势,鼻翼翕动几下,不管也不顾。
孟先觉面无表情地盯着程未晚看了一会,发现小兽没有动静之后,才放心上床。
但孟先觉显然低估了小赤金兽的本事,正当他快要睡着的时候,忽然觉得颈间痒得出奇,还毛扎扎的,这些触感顿时扫清他所有的睡意,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什么东西。
程未晚梦到自己还年幼的时候,被继母关在阁楼里,小孩子经不住苦,没两天就发起了烧,畏寒又畏热,刚才想找冰冰凉凉的东西降温,这又想找暖和的东西。
即使孟先觉不再对程未晚动杀念,可断然也没有到喜欢这小兽到能让它睡在自己床上的地步。
孟先觉将小兽拎在手里,刚要扔出去时,却听见小兽“嗷嗷”的叫声,它似乎在害怕着什么,四条腿悬空着,在轻轻抽搐。
一团肉呼呼的小东西就那么极力往他这边缩,在睡梦中是失去意识的状态,但对他是完全的信任。
孟先觉轻轻松手。
小兽见杆就爬,蹭着他的手臂,钻过他的掌心,往他的胸膛那里缩。
孟先觉垂眸,看见小小的一团缩在自己怀里,呼吸变得平稳,睡得似乎比刚才安稳许多。
脑海中尽是小赤金兽与上一世截然不同的清澈双眼。
心中那股邪气奇怪地消失了一些。
也许这一世的赤金兽,并不会如上一世那样?
并不会为章成灿卖命,并不会将一双利爪刺入他的身体,并不会要他的命。
孟先觉来时忘了关窗子,有一道银白的月光投射过来,正好在他的胸膛前方照出两指宽的光栅栏出来。
而赤金兽的脑袋就正好搭在那道光带上。
孟先觉轻轻闭眼,任程未晚就这么睡在他的怀里。
这小东西怕黑,畏寒,又不禁热。
难伺候。
作者有话要说: 孟先觉!等以后,想起这一回,你就美吧你,傻儿子。
第30章 追溯
程未晚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矮塌上,小毯子胡乱地裹在身上,窗户只开了一扇,凉丝丝的风吹扫到他的脸上,并不冷。
昨晚充斥心底的悲伤被这暖融融的一觉冲散了八成,剩下两成被他藏进心里,留下一块麻酥酥的疤。
程未晚伸了一个大懒腰,凌肆夭不知去哪,半天没有消息,他身心都无比舒畅,顺带着甩掉身上的小毯子,想趁着阳光正好,出去补补钙,换个心情。
但出去转的这一圈让程未晚觉察出些不对劲来。
众弟子为章成灿鸣不平的事越闹越大,那些闹事的弟子甚至都聚集到了连珠峰之下。
也不知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那些弟子竟选择性地遗忘了章成灿还在服罪期间,忘记了他的他罪行,更是忘记了是玄微为他做的担保才能让他有机会进入到寰岩圣墟之中,反倒同情起他来,将孟先觉推到风口浪尖上。
有一句最离谱的话,大意是在章成灿的身上找到了孟先觉的灵气残留,章成灿伤重至此,必定与孟先觉脱不了干系。
说孟先觉吃惯独食,心里有了贪念,再来一个章成灿,他定是要将章成灿迫害到威胁不了自己的地步。
孟先觉如此心胸狭窄,不配天门首徒,更不配雾锁横江。
一大清早,程未晚偷溜出来,就听见两名小弟子在这里说悄悄话,乍一听就觉得离谱。等他想冲出去与这两位弟子搞清楚是什么情况之时,仔细一琢磨,便觉不对。
从秘境出来才不过三天,但这个消息却传得沸沸扬扬,这些闹事的弟子们口径又如此一致……程未晚拧紧眉头,背后之人难道是要与先觉为敌,再托高章成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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