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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朱雀唇瓣轻启,语音轻扬动人,“师父,你觉得凤皇性情如何?”
“很难讲的清楚。”
朱雀笑纹未减,清雅开口道:“你倒是说说看。”
“虽说有时候豁达大度,但又疑神疑鬼;有时宽宏大量,却又心胸狭窄。说实话,我自小是很敬畏他的,喜怒难测,每每深不可测。”凤影出口的话好似经冷水浸泡一般,冰凉而彻骨的寒。
“你觉得凤皇的病情有诈吗?”她有些心不在焉,觉得师父变了,自从孩子落胎之后,他好像变得越发的清冷逼人,将他以往暗藏在身体里不敢轻易示人的暴戾悉数展露在人前……
凤影沉吟了一下,说道:“起疑过,但是却无迹可寻。若想知晓,唯有从他身边人下手。”
朱雀眯起眼睛,不咸不淡的问道:“你的意思是庞海?”
“庞海自然轮不到我出手,我回府的途中就被安插在老四府中的探子告知,卯时的时候,庞海去了老四府中。”本是嗜血无情的话语,可是出自凤影的口中却温柔的如同是情人间的呢喃一般,处处透着诡异和冷厉!
朱雀脱口道:“庞海现如今已经是老四的人了吗?”
凤影笑了笑:“还没有那么快,庞海素来有才,很能揣测圣意,要不然也不可能在圣上身边多年还能荣宠不倒。老四如今无非是想拉拢庞海,今夜只是摆宴招待,探探口风罢了。”
朱雀侧过脸,良久没有言语,几缕乌黑发丝垂在脸颊边,看向凤影时,神情已澹定如初,款款对他一笑,“师父,我在想是人就会有软肋,那庞海的软肋是什么呢?”
凤影目色深幽,“我原本就想找时间将这事说与你听,不曾想你竟先问起我来了,倒是想到一起去了。庞海对父皇忠心耿耿,与其拉拢,还不如解其烦忧。庞海在外面以他人名义建了一座豪华府邸,看来是贪财之人,实际上却是金屋藏娇之地。”
“咳咳……这太监倒也不安份。”朱雀忍不住轻笑,笑声如夜风吹入帘栊,温恬从容。
凤影见了,双眸也沾染了少许春情:“其实自古以来受宠的太监若是找到合眼的人,也是可以求皇上赐予对食的,偏偏庞海金屋藏娇的不是旁人,而是父皇二十几年前大诏选秀的秀女。只因庞海和那名女子原本是恋人,却因庞海家境贫穷,女方家人不愿,棒打鸳鸯,而庞海又阴差阳错被人送进宫中做了太监,秀女和庞海相见已经是在选秀场上,那女子知道庞海做了太监悲痛欲绝,但却情意深重,执意相伴一生。秀女不愿入宫,庞海便想了一招偷梁换柱的法子,将秀女和另外一名女子偷偷掉了包,而那名秀女便在这京都隐姓埋名长达二十年之久。”
朱雀叹道:“想不到庞海还有这段隐情,倒也是一个可怜的主儿。”
“阿呆,为师有一计,兴许残忍了一些。”凤影松开了朱雀,袖底的拳头缓缓握紧,沉声道。
“素来用计,都是奸计多一些,倒也称不上是残忍。”这话也算是劝慰了。
凤影听言,眉色渐舒,复又握紧她的手,说道:“老四谋臣之中有一将领名唤王烁,生平最大喜好除了战场厮杀,便是猥亵他人妻妇,为此京都中人尽皆知,若不是老四压着,哪里还有王烁活命的机会。”
“你是想……”朱雀侧眸,不经意迎上凤影清冷的目光,便回之以落落疏朗的一笑,没了言语。
凤影轻叹:“阿呆,为师可让你失望?我终归不是什么好人,若是我想要护你我今后万事周全,首先要做的就是负尽天下人。”
她看着凤影身上带着浓郁的阴沉与冷峻,心里终归是疼了疼,如果不是因为这天下,他兴许会快活许多。
“我本也不是什么好人,这辈子为了大业不知暗地里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大事。那秀女终归是痴情之人,师父若是能够给她一个痛快,倒也让她少了诸多痛苦。”她朱雀原本就不是同情泛滥的人,只是如今看着师父这双绝望悲恸的双眸,再也无法置身事外。
若是生前造孽太多,需下黄泉方能赎罪,她愿意跟随师父同往。
凤影笑了,朱雀适才语声低柔,凝神细辨也觉不出丝毫惊乱,倒似涓涓暖流从心头淌过,有着宁定人心的力量,他的心竟奇异般的平静下来。
躺在床榻之上,他拥她入怀,这还是落胎以来,两人第一次同床。
朱雀想起那日落胎之时,凤影紧拥着她,令人窒息的吻席卷而下,唇齿相交间带着嗜血的呜咽。
如今,青影袭下,宛若羽毛般的轻吻落在她的唇瓣上,带着诸多的小心和复杂,她心思柔软,伸手环住他,手指插进他的发丝间,迫他唇瓣深入痴缠。
凤影轻启她甜蜜的樱唇,忘我而贪婪地汲取她的甘甜,她的芬芳,这一刻,他完完全全沉溺在她的气息里,只想与她久久纠缠,久久地放纵自己……
炙热缠绕间,他终是找回理智,依依不舍的离开她,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同时嗅着她颈畔的幽香,低声压抑道:“阿呆,早晚有一天为师会死在你的手里。”
低低浅浅的笑融开,她轻声在他耳边吐气如兰:“醉死温柔乡,师父你有福了。”
凤影低笑,只是神情中有他都难以察觉的痛苦和温柔,矛盾而又深沉的爱怜和复杂,放似淬了毒的蜜糖一般磨人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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