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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瑜景宫灯火通明,太医不断地穿梭其中。
玄洛静静地站在外面,时至夜半,天际忽然一声轰鸣的雷声划过,磅礴大雨密集而下。
玄洛站在那里不言不语,任由雨水浇湿他绛紫色蟒袍。窗柩上勾勒出一道道忙碌的人影,可有她?
他想起她抱住云焕隐忍痛苦的神情,忽然心如刀割。头顶有伞遮挡了大雨,他没有看是谁,大步向瑜景宫外走去,紧绷的背影透出迫人的气势,虽然大雨宛如迷雾,让人无法看清蜿蜒路面,但是他却步伐坚定,显露出睥睨之态。
瑜景宫内殿之中,帷帐低垂,孤灯独撑。人影绰绰,宫人鱼贯低头进来,又纷纷躬身退下。
室内药味浓郁,太医跪了一地,不时的上前诊脉,或是低头商讨。
沉寂浓郁的气氛中,忽听一道浅淡平静,似能安定人心的声音在帷帐龙榻内缓缓响起:“皇上脉息平稳,药量不宜过重。”
太医们自然知道此刻大胆坐在龙榻上的人是谁?不久前还在太医院煎药的丫头,也不知道靠什么本事,竟然能够夺得皇上重视。
他们还记得,当他们赶来的时候,皇上已经昏迷,但是却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不肯松开,她无奈只得放下帷帐阻隔了所有人的视线。
三年来皇上从未涉猎后宫,这番荣宠也只有先皇后在世的时候方有,如今竟然对一个丑奴儿如此,当真是令人惊讶。
但是后宫最忌好奇之心,虽然众人心中疑惑,但是却都对阿呆尊敬起来。
就在众人配药的时候,一双修长苍白的手撩开帷帐,众人纷纷低头不敢逼视。
朱雀神情疲惫,对众人说道:“今夜的事情不宜外露,尤其是后宫嫔妃,若是有人好奇追问,就说皇上染上了风寒便可。”
“诺。”众人连忙应声。
“都退下吧!”朱雀挥退了众人,就见郭安脸色凝重的看着她,朱雀知道他有话要问,就把宫内的宫女和太监都遣了出去。
郭安压低声音,眼中浑浊,宛如迷雾暮霭:“你究竟是谁?”
朱雀静静地看着他:“郭安,我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吗?”
郭安眼中迷雾顿时消散,不敢置信的看着她,激动之色溢于言表:“你真的是……是她!”
难怪皇上会对她特别。
难怪她才学可媲美先皇后。
难怪她的眼睛和声音和先皇后一模一样。
他真是大意,竟然现在才发现,想起前些时候对她的误解和排斥,不由懊恼不已。
朱雀淡声说道:“对,我是她,我回来了。”
“皇……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郭安说着,竟然喜极而泣,连忙抬起衣袖擦拭着眼角的泪珠。
朱雀无声浅笑,说道:“郭安,云焕吐血昏迷的事情别人不知道可以,但是太后娘娘那边却必须要知道。”
郭安会意:“奴才这就去通报。”
“调令张仪增派御林军守卫瑜景宫,以防不测。”朱雀的目光深幽无比,透着一丝紧绷。
“诺。”郭安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连忙走了出去。
室内再次陷入沉寂,朱雀看着身上的鲜血,心里空落抽紧,恐惧和不安压在心头,沉闷的难以呼吸。
撩开帷帐,云焕脸色苍白,墨发披散,此刻静静地躺在龙榻上,毫无声息。
毫无声息?朱雀眼中忽然泪水点点,再也控制不住泪水翻涌而出,一滴滴的砸落在他的脸颊上。
云焕睫毛颤动,睁开双眸,看到她在流泪,抬手要帮她擦泪,她见了,执起他的手轻轻地贴在了她泪湿的脸上。
云焕笑了,柔声道:“别哭了,真难看。”
“我本来就不好看。”她的泪水越落越凶,耳边听到云焕似是轻轻地叹息一声,说道:“你这样让我如何走得安心啊!”
她松开了他的手,凄苦之色在眼底萦绕,悲切的说道:“云焕,你若走,就带上我,我和你一起,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要缠着你。阴司地狱那般冷,那般漆黑无边,我怎舍得让你一人独行,怎舍得?”
云焕悔声道:“早知你这样,我当初就不该认你,也好过将来你伤心。”
“云焕,云焕……别丢下我。”朱雀目光深沉绝望,殷切的望着他,想要寻求他的保证。
云焕几乎是慌乱的避开眼睛,气息不稳,话语几乎是从齿缝间迸出来般生硬,“雀儿,我看似手握云国江山,后宫佳丽无数,可是真正能放在手心,放在心里,唯一敢大胆爱着的,只有你……”
云焕话没说完,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就在下一秒,云焕的唇被朱雀炽热的吻堵截,柔韧的舌尖侵入,恣意翻搅,辗转厮磨,疯狂,不顾一切,极度的压抑与决绝,带著激烈的索求,仿佛要把所有的感情都倾泻在这个吻中。
云焕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片刻后,朱雀慢慢将头埋入他微微颤抖的肩胛中,呓出一声无奈又带着点压抑的哀求声,“云焕,你要了我吧!”
“雀儿……”云焕紧紧的抱住她,神情痛苦:“你的人生还很长,可是我没多长时间了。”
朱雀眼睛血红,咬牙切齿道:“云焕,我再也不离开你了,如果你离开我,我亦不会独活于世,如果你不想我死,就给我好好的活着。”
“你……咳咳……”云焕怒极攻心,顿时嘴角又是鲜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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