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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忧坐在无情旁边的地上,从包袱里拿出个烧饼啃着。突然想起件事来:“对了,诸葛先生说你和十三凶徒有渊源,跟我说说吧。”
无情这回显而易见的皱眉:“先生没跟你说?”
忘忧咽下嘴里的食物:“没,让我问你自己。”
无情低头:“他们……杀了我的家人,断了我的腿。”
很不愿意说,但是还是要说。上一个听他说身世的人是姬摇花。
忘忧点点头:“先生让我问你,你一定要自己动手报仇吗?如果不是,我可以帮你。”
无情垂眸不语。
忘忧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离近了看,这个人更好看了。不只是清,不只是俊,不光是姣好,也不仅是帅。清奇俊秀,带着那么点我见犹怜。虽然犹怜,却又让人有一种青锋划过七尺冰的冷和傲。
造化神奇,就是有那么个人会让你拼命的想各种词来形容。眼前的无情,就如峰攒雪剑,水挂冰帘,树倚飞藤,夕照孤烟。美得奇绝,但也百年孤独,难以接近,容易毁灭。
无情慢慢的握紧了双手,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十指尖尖。现在,本就非常白皙的手更是白的没了血色。忘忧忽然发现他并不是在思考,赶紧把手里吃了一半的烧饼放下,起身靠近无情:“怎么了,很难受吗?”
忘忧去抓无情的手,无情避开了。
忘忧一愣:“我帮你看看,我会治病的。”
说着又去捞无情的手,这回就一把捞在了手里。不是无情不躲,而是忘忧这下太快,他来不及躲。
于是,一只手被人抓住的无情另一只手攻上来,口中低喝:“放开!”
忘忧没料到他反抗如此激烈,但无情本就是没有内力的人,如此近的距离制住他并不难。
忘忧轻松的化解了他的进攻,把他另一只手按在他自己的右臂上。现在的姿势是,忘忧的右手抓着无情右手的手腕,忘忧的左手把无情的左手按在了无情的右臂上侧。
忘忧有点生气了:“不要乱动,我帮你看看。”
无情挣扎的很厉害,白皙的手腕已经发红了:“不用。”
忘忧不敢再加力,只嘴里威胁:“再乱动我就打你了!”
无情哪里是能被威胁吓住的人,右臂一侧,被人按在右臂上的左手飞快的撤回,撤回的同时已经扣了枚飞刀在指尖。忘忧从没感受过这样明显的厌恶,凭她的眼力已经看到无情指尖多出一抹银光。
于是忘忧更生气了,生气的结果就是她一把抓住无情扣了飞刀的手,从他手里抢过了飞刀。做暗器用的飞刀三寸多长,捏着尾部的绸带,忘忧用飞刀打了无情左手的手掌。
“啪!”清脆的一声。
无情石化。察觉这边有些不和谐就一直关注这边的铁手和追命也石化。
忘忧自己也愣了一下,不过也马上反应过来,重新抓住无情的手腕,万物生化为千丝万缕探入无情体内。随后,心法运转,并不像之前治疗别人那样努力修复,而是化为涓涓溪水流淌过无情全身。
在探查过无情身体之后,忘忧就不生气了。这人身体差成这样,内伤纠缠五脏六腑,正逢哮喘发作,他的气管正在快速的充血。若是普通武林人,还可以用内力压制,但他偏经脉脆弱的无法修习内力。就这么生生挺着,也只能生生挺着。
这个人就撑着这么一副满身伤病的脆弱身体,不分寒暑的奔波。天下四大名捕啊,好大的名头,办过多少大案,抓过多少巨犯,又受过多少伤,犯过多少病才得来的。他外号叫做无情,但是要用这样差的身体做这些事,又怎能不无情。因为没有时间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长眠地下了,哪有那么多时间千里押送人犯,不如直接杀掉,好节省时间再破下个案子。
忘忧突然理解他了,理解了之后,就决定要治好他。对,治好他,看看一个不再有病痛的无情能够做到何等程度。
于无情,手掌上的疼痛还未消失就再次被人抓住了手腕,接着便是内力涌入身体,这股内力像一只有魔力的手,轻柔的安慰着自己叫嚣的经脉。
无情一向都知道:自己的身子不好。除了不良于行,他还身患许多种病。由于他常坐着、躺着,所以遇寒则手足冰冷,逢热则遍体流汗,大解之时,常流鲜血,怵目惊心。有时候,那种麻木的感觉,从盆骨以下直升到上身来,而且,多还凝聚在左颈之下,连左手也常麻木起来。他怀疑自己的左手是不是也迟早会像双脚一样废了。
因为知道不够健康,所以他更急着去办案破案。专一而集中,甚至不欲掌权,不要升官,连名位也弃之如敝展。他只想,既来到这世上,在离开之前,多做几件事,尤其是好事。多救几条命,尤其是好人。多杀几个家伙,尤其是坏蛋。那就不枉此生了。
身体逐渐安静,每一寸都在享受。像是回到了母亲的怀里,温暖之中还带着些说不出来的感觉。无情突然发现,这种感觉,名为:安全。
等无情睁开眼,发现一只大手正托着自己的头。竟然真的睡过去了。
铁手收回手:“大师兄醒了?放心吧,只睡了一盏茶时分。”
怕无情滑落,铁手一直托着他的头。追命的伤已经裹好了,现在坐在一旁的树荫里一只手捏着半个烧饼,另一只手往嘴里灌酒。低头,忘忧缩成小小一团蹲在轮椅旁边,手里拿着根树枝在地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划着,眼睛偷偷的往这边看。无情下意识的动了动左手,脸渐渐红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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