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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底的香灰,手指上的朱砂……刘仵作自己不行,却恶意揣度人家行的是靠出卖色相,害得他们这些不明情况的人,仗着多年的交情就胡乱信了他!此刻真真觉得羞臊得慌,脸疼,特别疼!
韩琦看了一眼那两名把头低得极深的衙役,便吩咐他们二人负责询问,若得不出结果,便不准回开封府。
俩衙役忙应承,麻利地去了。
王钊瞧那二人一眼,哼了一声,“最好能查问出结果来,不然这两个没用的东西,开封府可留不起了。”
崔桃自然知道王钊这是在替她抱不平,那俩衙役原本是听凭王判官那边差遣的,也不知何时王钊把人讨了过来。短时间内,这俩衙役怕是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韩推官何故告诉萍儿,让我们要择日去一趟长垣县?”这事儿还没搞清楚,崔桃得问个明白。
听到崔桃提及萍儿,韩琦微蹙起眉头,“十具焦尸的案子没有眉目,死亡的地点离长垣县最近,便去那里探探消息,看看是否有线索。”
崔桃点点头,晓得韩琦是觉得从各县府衙官方得不到消息,便打算转暗处从百姓之中打听消息。
“你和王四娘去。”韩琦补充道。
崔桃愣了下,“萍儿也可以的,别看她爱哭,会武的,应付一般人足以。”
韩琦品了口茶,没说话。
崔桃笑着问韩琦可尝过她改良的酥黄独没有,比起方厨娘的如何。
韩琦睨一眼崔桃,意思她有话就说,不必拐弯抹角。
“萍儿就是胆小,怕韩推官罢了。下次有什么东西我不让她送,我亲自送。这次去长垣县,韩推官若把她单独留在开封府,她说不定又会多思多想,哭肿了眼。”鉴于萍儿月事未完的状况,崔桃觉得还是带上她比较省麻烦。
韩琦侧首放下手上的茶碗,没再说话,算是默许了崔桃的提议。
“韩推官真不用跟她一般见识,她是那种花落了都可能会感伤要哭的性子,没缘由的,下次嫌烦直接把人打发了就是。”
崔桃说这话的意思是告诉韩琦,下次萍儿哭的时候别不知声,靠着萍儿自己去悟‘该退下了’那是不可能的,她哭起来的时候可没有什么悟性,也感受不到四周的氛围,完全沉浸在自己悲伤的世界里。结果就两败俱伤了,萍儿哭得怕怕地不敢走,韩琦听哭声没由来地烦躁。
“查到了!”
刚奉命去调查的衙役之一,气喘吁吁地跑回来。
衙役告知韩琦,他们可巧就在距离开封府最近的云水观,找到了认识死者的人。说到这里,衙役禁不住用崇拜地目光看一眼崔桃。若非她验尸得到这些信息,判断精准,他们现在肯定不会这么快就确认死者的身份。
随后不久,另一名衙役就将所有认识死者的人带了进来,一共五个人,三男二女,都是衣衫破旧,面黄肌瘦,进来的时候表情都怕怕的,互相依偎在一起。他们大的年纪在十四五岁左右,俩女孩年纪小一些,在十一二岁上下,其中有一名叫秦婉儿的女孩,白净清秀,模样倒是可人。
在衙役的引导下,五名孩子跪下给韩琦行礼。
崔桃拿画像确认一遍之后,只带着他们当中年纪最大的少年,名唤邓兆,去尸房认尸。崔桃也只给他看了脸,连脖子上的伤口都注意遮掩没有露出。
邓兆看了之后,吓得差点没站稳,然后就跑到尸房外头,腿软地靠在墙边哭起来。
随后崔桃就从邓兆的口中了解到,死者叫万中,是他们的老大。他们都是福田院流民的孩子,平日里闲来无事,就会聚在一起去道观寺庙等善人多的地方寻施舍,弄点额外的吃食填肚。因为他们若仅凭父母在福田院干活挣那点钱吃饭穿衣,根本吃不饱,又都是正长身体的时候,实在饿得很。
回到侧堂后,崔桃将万中自尽的匕首拿给几个孩子瞧,问他们可知这匕首的来历。
“这好像是他的!”邓兆仔细看着匕首,惊叹道。
秦婉儿看着匕首瞪大眼,神色恍惚。
“他是谁?”王钊忙问,又嘱咐他们不必害怕,如实交代情况即可。
几个孩子还是紧紧凑在一起,一脸害怕的样子。
崔桃就看向邓兆,用鼓励的眼神示意他来讲。
“婉儿的父亲死的冤枉,老大一直很护着婉儿,他便跟婉儿承诺,等他将来出息了,一定会帮婉儿为父昭雪。云水观的道长最心善大方,总会舍些粥饭给我们,所以我们常会留在云水观闲玩儿。
前些日子在云水观,我们遇见一位锦衣少年,穿得一身贵气,欲戏弄婉儿。老大便跟他起了争执。他听说老大要为婉儿父亲昭雪,便嘲笑他,还说瞧他那样,连去开封府门口喊冤的胆量都没有。老大不服气,便跟他打起来。谁知那少年有许多家仆,上手便将我们都擒住了。”
邓兆随即告诉崔桃,他们那会儿才知道,原来那少年竟是刑部尚书之子,唤作林三郎。其身份尊贵得很,他们根本惹不起。后来那天的事儿,他们挨了训斥,也就混过去了。但他万中却觉得丢脸,心情一直不爽。
再后来他们又去了几次云水观,有两次又遇见了林三郎,林三郎一见万中就出言嘲笑。万中终于没忍住,又跟林三郎厮打起来,后来林三郎掏出了匕首,把大家都吓着了,谁都不敢乱动。那把匕首正是万中如今自尽的这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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