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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四娘掐着腰,跑去狠狠骂了一通刘仵作。
萍儿也来气,跟着去骂,但她骂的话是‘讲理’的,比不得王四娘什么狗啊尿啊屎啊都能说出口。
“就没见过你这么心胸狭隘的男人,自己技不如人,比不上女子,便诬陷人家的名节。这要是换一般女儿家,早被你的话逼得泪流干了,要上吊自尽的。你会害死人的,你知不知道!”萍儿气地骂红了脸。
刘仵作磕头,再次赔罪。
“却不是赔罪能了的,这一个大男人这般欺负女子,忒歹毒了,你就不是娘生的、没有妻子和女儿么?”
“跟这个狗畜生说这么多文绉绉的话干什么,闪开!”萍儿听王四娘一喊,闻到一股怪味,马上让开。
哗啦一下,混着洗猪大肠的泔水直接泼到了刘仵作的身上。
“什么玩意儿就配什么东西,连茅房里蛆都比你干净!却别在这碍眼了,没人稀罕你赔罪,赶紧滚!”
刘仵作像一只掉进粪坑里的鸡,全身湿淋淋地带着臭粪味儿,哆嗦地起身,狼狈而逃。
萍儿用手掩着鼻子,不解气地对着刘仵作背影喊:“臭不臭?却没有你嘴臭!”
崔桃把剥完的芋头用石杵碾碎,再加乳酪进去搅拌。
王四娘和萍儿回来的时候,闻到了奶香味儿,赶紧凑了过来。
崔桃马上抱着芋头盆,跟她们保持距离, “离我远点,把院外面泼出去的臭泔水都冲洗干净了,你们俩也都洗干净。”
王四娘掐腰:“崔娘子这就不讲究了,我们刚刚可在为你出气。”
“可算了吧,等你们给我出气,什么菜都凉了。”
崔桃知道,韩琦之前没有因小错处置刘仵作,便是为了避免有人不服气她,反倒令她遭受非议,更加在开封府里难做。现在时机成熟了,她的实力受到大多数人的肯定,便没必要容忍那个刘仵作。
所以在刘仵作二次回话前,崔桃特意跟韩琦告了一状。她一人声称,自然是空口无凭。崔桃便提议现场给韩琦和王钊演绎一段,于是就有了她跟着刘仵作走,被刘仵作骂,韩琦和王钊看个正着的情况。
当然还要多亏刘仵作争气,半点都没让人失望,话说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成功让她见证了刘仵作是如何把自己作死的。
王四娘和萍儿都收拾干净了之后,就返回了厨房。
崔桃这时候刚把甜杏仁炒熟,用石磨研磨成粉。刚炒完的杏仁本就很香,现磨碎了,那香味儿别提有多浓郁了,闻得王四娘禁不住咽口水。
“要我说韩推官也真是的,崔娘子帮他破了那么多案子,这刘仵作的事儿,他竟没站出来为崔娘子说一嘴,该好好惩罚那个姓刘的!”王四娘不禁抱怨道。
“这就是官场处事的妙处,倘若他站出来,直接严厉地惩治了刘仵作,反而没有如今这效果。惩办一个人太容易了,但想得人心,令众人信服,却不容易。”
崔桃对如今这个处理结果很满意,过犹不及。既然要在开封府长远发展,那么温和解决问题,永远要比激烈来得好。
王四娘听得稀里糊涂,直摇头表示不懂。
“你不用懂,你这辈子都不大可能当官的,只管懂得听崔娘子的话便行了。”萍儿对王四娘道。
王四娘恍然点了点头,“这句我懂了。”
崔桃又把一些生杏仁捣碎。
“这不是已经有熟的了,怎么还弄生的?”萍儿不解问。
“这是我的改良。”
崔桃说罢,将压实的奶香芋泥切成片,把她从方厨娘那里得来的老面团调水和稀,加红薯粉、香榧粉、杏仁粉和盐等调制成不干不稀的面糊,然后将芋泥块裹一层面糊,再撒上一层生杏仁碎,便下锅煎制。
粘着碎杏仁的芋块,在被煎成金黄的过程中会散发出果仁浓郁的香味儿,等煎成了,趁热咬一口,酥脆的表皮混着熟得恰到好处的杏仁碎,便是两种脆香的融合,里头包裹着细细嫩嫩水润绵密的奶香芋泥,叫人睁着眼睛去吃完这一块都难,须得闭眼边吃边赞叹一声,才叫真舒坦。
“可还觉得冲洗泔水辛苦?”崔桃边翻着锅里芋块,边问那两个闭眼睛吃东西的人。
“值了,值了。”王四娘连忙应道。
“嗯。”萍儿内敛地点了点头。
崔桃煎好一盘后,让萍儿去给韩琦送去。
“我?”萍儿一听就发怵,不大愿意去,看向王四娘。
王四娘忙躲开,“你看我干什么,韩推官那里压根不准我去了,我可控制不住我这双爱美的眼睛。”
“好……好吧。”萍儿委屈巴巴地应承了,端着一盘颜色金黄的酥黄独,迈着忐忑的步子去了。
到了韩琦屋内,四处静悄悄的,萍儿连气儿都不敢喘,小心地把点心放到桌上,就对桌案后正专注于文书的韩琦行一礼,便转身要退下。
“择日你们去长垣县走一趟。”韩琦突然道。
萍儿已经走到门口了,忽听韩琦的话毫无准备地吓了一跳,便下意识地低声惊叫了一下。
叫完了,萍儿才意识到自己冒犯了,畏畏缩缩地转头,胆小地朝韩琦看一眼。可巧韩琦被萍儿的叫声弄得很疑惑,也看向她。
萍儿在与韩琦对视的刹那,噗通跪地,接着眼眶就红了,身子一抽一抽的,显然是想哭却努力在憋着,控制自己。但最后,她终究是没憋住,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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