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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她得到的奖赏是每天五百文以下的点菜福利。这次天机阁的案子显然份量更重,那奖励也应该比之前的更大才对。
“已经奖励了。”韩琦淡淡道。
崔桃挠挠头,满脸疑惑:“奖励什么了啊?我怎么没收到?”
“允你叫大人。”韩琦说得一本正经,好像这真是什么了不得的奖励一般。
崔桃愣了愣,等她回神的时候,韩琦已经骑马走远了。崔桃忍不住骂他不要脸。叫他一声大人,明明是让他占便宜了,他居然把这当成一种‘赏赐’给她。
论起狗,谁能狗过韩推官?不,没有,他天下无敌。
崔桃杨氏进行第二次验尸时,起初费了很多时间,仍旧没能找到杨氏的死因。一时难解的她,险些直接操刀进行解刨。
后来她把尸体挪到了阳光下,重新仔细又排查了一遍所以细小容易忽略的地方,终于发现杨氏左耳里似有东西。随即用最小的竹镊,从杨氏的耳洞里慢慢地拔出了一根两寸长的银针。
非常精妙的杀人手法!凶手一定熟练于此,才会在死者清醒的状态下,精准地将银针刺入死者的耳洞之中。
崔桃将取下来的银针放在白布上,转而整理好杨氏的衣衫,并用草席盖好。她随即请人叫来刘仵作,表示要查看钱同顺的尸身。
刘仵作以为崔桃质疑他的验尸结果,颇有几分不满。被一名有罪在身的女囚犯质疑他吃饭的本事,可不是什么长脸的事,甚至是一种羞辱。
刘仵作当即阴下脸,语气不善地质问崔桃:“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使唤我?真以为自己帮韩推官破了两个案子,就很了不得,能在尸房里作威作福了?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也就是张稳婆老实,被你排挤出去,跟着王判官了,也不敢吭一声。要是我,早拿棒槌把你打死了。”
衙门里当差的人也都讲究体面,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跟着高品级的韩推官做事,自然是比跟低一级的王判官更有脸面。张稳婆被调走的情况,衙门里有不少与她关系要好的人都为她抱不平,刘仵作也是其中之一。他本就看不上崔桃,甚至瞧不起她,如今她还敢主动招惹上他,火气自然控制不住了。
崔桃安静地听完刘仵作的话后,仍用黑溜溜的眼仁儿盯着他,像是听不懂大人话的孩子。
“看看吧。”崔桃道。
刘仵作简直惊了,他从没见过这么脸皮厚的,把别人的嘲讽置若罔闻的人,被无视的感觉导致他更加生气。
“不行!”
“还是看看吧。”崔桃仍保持一开始的态度,继续重复道。
“我说不行就不行!你听不懂么!这钱同顺的尸体归我验,你还做不了主!”刘仵作被崔桃这副性子气急了,便暴躁地对崔桃吼。
这次验尸的时间似乎有写长,李远奉韩琦之命,来尸房看看崔桃的验尸情况。结果人还没到,就远远地听见刘仵作对崔桃态度不佳地爆吼。
“我觉得还是该看看。”崔桃这一次声音变小了些,娇娇柔柔的,更悦耳。
但这对于刘仵作而言,无异于是崔桃故意装傻的挑衅,“你耳聋听不懂我说话是不是?滚,给我滚出去!”
崔桃还是用她黑溜溜的眼仁儿看着刘仵作,一瞬间眼眶就红了,泪水悬而未下。
李远气得直冲进尸房,又见崔桃这般受委屈的一幕,气愤地瞪向刘仵作,呵斥他不该如此。
刘仵作慌神了一下子,随即镇定地告诉李远,是崔桃不规矩,想擅自验他管辖的尸体。
“走,跟我去给韩推官复命。”李远对崔桃道。
崔桃默不吭声地拿好自己写的尸单,带上银针,跟着就去见了韩琦,道明情况。并告知韩琦,她怀疑钱同顺的耳内也可能有同样的银针。
“怀疑?”韩琦显然在质疑,崔桃为何不直接在尸房顺便把钱同顺的尸体也检查了。
“钱大夫的尸体不归妾验。”崔桃回答得很官方。
李远忍无可忍,马上站出来,义愤填膺地对韩琦道:“根本不是那样,她本想验,但刘仵作恶言相向,不准她去验。”
韩琦凝眸审视一眼崔桃,打发王钊带崔桃再回尸房一趟,传他的命令再勘验一次钱同顺的尸身。
当崔桃从钱同顺的左耳内取出银针的那一刻,一旁的刘仵作瞬间僵脸,全无血色,窘迫地无地自容。
王钊不满地瞪一眼刘仵作,就带着崔桃折返。
“夫妻二人既同被银针刺脑,为何一人是活着吊死,另一人则为死后吊着?”韩琦问崔桃。
“这种刺入有时并不会造成顷刻间毙命,一两柱香后死亡的情况也有,钱同顺碰巧就处在吊前还活着的状态。”
崔桃乖巧地解释完,就默默地退下了,全然没有往常活泼的样子。
韩琦默然饮了两口茶。
在旁的王钊和李远都有些耐不住了,一人一句为崔桃所受的委屈抱不平,觉得刘仵作该被处置。
“走了张稳婆,再走刘仵作,只会让她在府衙里难做。”韩琦放下茶杯,淡声道。
王钊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崔桃毕竟身份低微,韩推官若为她再三处置府衙里的老人,确实容易会引起公愤。
“那这事儿就这么过了?”李远是真生气,好似自家闺女被人欺负了一般。
“过几日寻别的错,派出去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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