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被迫洗白(快穿)——绊步多(24)
对方不好惹,二人对视一眼,均做出了判断。
须臾之后,二人默契地移开了视线,结束了这场短暂的交锋。
翌日,崔子嫣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她梳洗一番后,便来到沈醉的房门前,开始叫门:医师大人,医师大人,小民特意来请大人共进午餐。
然而她叫了半晌,屋里也没有一点声响,还是店小二走过来,好心告诉她:小兄弟你别敲了,这屋里的客人一大早就退房走了。
崔子嫣顿时被吓得魂飞天外,什么?!他们走了?
店小二摇头感慨,道:真是群不要命的,那风沙还没完全停下,要是半道上又吹起来,那群军爷恐怕全都得折在荒漠里头。
店小二说着便离开了,留崔子嫣一个人在原地失魂落魄。
崔子嫣忍不住想,要是她这次无功而返,那她重生一世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把悲惨的前世再过一遍吗?
她手脚冰凉,脑袋里满是嗡嗡的声音,连尹玄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都没注意到。
窗外的枝头上飞来了一只鸟,突然,它发出尖锐的叫声,崔子嫣被这鸟鸣一惊,猛然清醒过来,她大睁着眼睛,瞪着尹玄,他们走的时候,你怎么不叫醒我?
尹玄依旧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若是平日,崔子嫣可能会被他这副模样镇住,但是现在,她正处于暴怒边缘,什么也顾不上,竟提起脚,用尽全力,照着他的膝盖,一连踹了好几脚。
尹玄身子晃了晃,复又站稳,他受了痛,却连吭都没吭一声。
若不是知道他会说话,崔子嫣都快怀疑他是个哑巴。
拿他这闷葫芦的性子无可奈何,崔子嫣一口银牙几乎要咬碎,尹玄,去牵马,无论如何,也要追上他们!
凌恒他们清晨出发,一路上微风徐徐,倒也平静,到了中午,日头升到正空中,便一下子燥热了起来。
这次沈醉学聪明了,感到脸上晒得有些疼的第一时间,就自觉把乔珏的披风拽过来,将自己盖住。
乔珏低下头,只来得及看见一个被黑色麻布包裹着的圆脑袋,一点一点的,显然又在打瞌睡。
他唇边闪过一丝淡淡的笑,不着痕迹地将人抱紧了些,防止他跌下去,才重新看向前方。
也不知是不是店小二乌鸦嘴,他们走到一半时,风暴骤起,马受了惊吓,嘶鸣着扬起马蹄,想要四散而逃,凌恒一行人常常驾马在这片荒漠长途奔袭,经验丰富,没一会儿就将马匹控制住,但乔珏、沈醉二人,可就没这么轻松了。
乔珏会骑马,却是第一次遇见风暴,等他终于把狂奔的马儿控制住,停下来的时候,发现四周飞沙走石,灰茫一片,早不见了凌恒等人的踪影。
沈醉从披风里钻出来,也看傻眼了,我们这是迷路了?
风暴越来越大,沈醉把头伸出外面,发丝在空中乱舞,连眼睛都睁不开。
乔珏按着他的脑袋,把他按回去,说:风沙太大,我们先找个地方避一避。
他心里想的是,凌恒他们对此地再熟悉不过,等风沙停了,自然会来寻他们,若是他们一时慌乱,不慎跑远了,反而不利于凌恒他们回来搜寻。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骑着马,在风沙中艰难地走了一段距离以后,竟然真的让他们找到一堵矮墙,能暂作遮挡。
待风沙停歇的时候,已经入夜了。
圆圆的月亮挂在天上,在旷野中显得格外大,仿佛一伸手就能摸到一般,将整片荒漠照得皎白如昼。
荒漠中昼夜温差大,沈醉午间时怕热,到了夜里又怕冷,缩成一团,躲在受风最小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乔珏拿着几个果子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他这幅可怜模样。
仅仅这两日,他就已经深切领悟到这金贵的小圣子,是有多么娇气,热不得冷不得也累不得,让他多跑几步,都像是虐待他似的。
让他来到这样恶劣的环境,的确是为难他了,乔珏心想,可惜火折子在凌恒身上,否则他可以生一堆火,给他取暖。
生不了火,乔珏便把马牵过来,让它趴在地上,给沈醉挡住风口,又来到他面前蹲下,把披风掀开,显露自己的怀抱,允许道:进来吧。沈醉赶紧手脚并用地钻进去,感受到僵冷的身体慢慢回暖,他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乔珏把他找来的果子放到沈醉眼前,问:你看看,哪一种可以吃?
沈醉看了一眼,从里面挑出一枚白色的圆果子,其他的都扔了吧。
乔珏皱了皱眉,没想到自己摘了这么多,竟然只有一颗能吃。
没多说什么,把果子扔到一旁,乔珏抱紧怀里的少年。
或许是旷野上实在太过安静,乔珏首次主动开口,问沈醉:你医术这么高明,为什么就不能把自己的体弱的毛病治好?
你知道什么啊小圣子的声音也弱弱的,没有了平日里的傲慢,倒是令人反而怜惜起来,我出生时候不足月,身体本来就弱,还是在一个下着大雪的夜里,被人遗弃在国师府门口的,畏寒的毛病就是在那时候落下的,只能养着。
能养成现在这样,平时看不出什么问题,还是师父费了不少心思,才养好的。
他似乎有些风寒,话音里带了些微鼻音,那时候师父还不是国师,只是一个医师,是他把我从雪地里捡回去,养大的。
原来是这样。乔珏不理解那对夫妇,怎么舍得遗弃小圣子这么可爱的孩子,更何况还是在一个雪夜,倒像是存心要置亲生子于死地一般,你还记得你父母是谁吗?
沈醉思索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我那时候太小了,而且被师父捡回去以后,又大病了一场,脑子都差点烧坏了,很多东西都记不清了。
乔珏点头,不记得也好。
毕竟真相往往比想象更残酷。
沈醉似乎被勾起了谈兴,问:那你呢?你是怎么来到国师府的?
乔珏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十岁那年,夷狄人东入,破了凉城,一路打进岚城,烧杀掳掠,我父母亲族都死于那场兵祸。
沈醉终于明白,乔珏为什么那么痛恨夷狄人,和那么崇拜燕策了。
我跟着难民一路乞讨,进了京城,但京城守卫不准难民进城,以免皇亲国戚们看到了心情不悦。那晚上也下了大雪,难民们被冻死了一大半,我把死去难民的衣服脱下来裹在身上,也还是觉得越来越冷,但比起寒冷,更要命的还是饥饿,我那时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
正好我看见一辆马车从远处驶来,我便从地上爬起来,冲到马车前面磕头,求里面的贵人赏我点吃的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国师府右护教的马车,右护教给了我食物,收我当他的第十四个义子,从那以后,我便留在了国师府。
右护教沈醉自然是知道的,那是个慈祥的老人,如今已经年过五十,在沈醉被派来之前,便去凉城给燕策诊治过,只可惜无功而返。
乔珏说完,怀里却半晌没发出声音,就在他以为沈醉睡着了的时候,小圣子忽然说,原来你从小就不怕死啊,连马车都敢拦。
没有怜悯,没有同情,反而是古怪的夸赞?
乔珏从悲伤的回忆中挣脱出来,轻笑一声,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怕死吗?
沈醉哼了一声,那倨傲的语气又回来了,你懂什么,这叫珍爱生命,要是自己的命自己都不珍惜,没有一点求生欲,那还要我们医师做什么?
乔珏失笑:你总有一套歪理邪说。
我是圣子,我说的就是理!小圣子立即就不依了,你一个小小左护教,成天以下犯上,等回去了,我一定要让师父好好罚你!
乔珏唇边勾起一抹笑,刚想说什么,下一瞬间立即眼神一变,把沈醉的嘴捂住,低声在他耳边说,别动,有人来了。
沈醉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乔珏便放开他,在矮墙上稍稍探出头,查看情况。
远处,一个黑衣男人浑身是血,正踉跄着脚步,朝这边而来。
沈醉鼻子灵,隔着大老远,就已经闻到了风中的血腥味。
在这渺无人烟的荒漠中,遇到一个穷凶极恶的恶徒的概率,比遇到一个好人的概率要大得多。
乔珏目光微凝,把手放在腰间的刀把上,慢慢握紧。
然而就在他即将把刀抽出来时,却看见那黑衣人突然脚下一绊,像沙包一样重重摔倒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却再也没能爬起来。
沈醉和乔珏俱是一愣,没想到会是这样。
二人对视一眼,乔珏嘱咐他:你呆在这里别动,我过去看看。
沈醉点头,看乔珏走到那黑衣男人身边,确定他昏迷了以后,把他翻了个面,在看清他的脸后,愣了一下,然后朝沈醉打手势,示意他过去。
沈醉这才小跑着靠过去,往男人脸上看了一眼,惊愕地发现,这不就是那个跟在崔子嫣身边的,叫尹玄的忠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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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重生文里的小国师(5)
滴答滴答
是什么声音?尹玄深陷困倦, 他用尽全力,才终于睁开眼睛。
他看见一个男人两眼圆瞪,似乎看见什么可怖的东西, 里面满是惊惧,他的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脖子, 但尹玄知道,他的喉咙已经被划破, 这一切都是徒劳。
鲜红的血争先恐后地从他指缝流出来, 滴在石板上, 发出滴答一声轻响。
这是谁?为什么这么眼熟?
男人倒下去, 尹玄看见他腰间的玉佩, 才终于想起来这是谁。
这是他杀的第一个人。
因为是第一个, 总会记忆深刻些, 后来,尹玄杀的人越来越多, 那些人的脸也越来越模糊,他记不清了,也不愿记清。
尹玄的记忆回到小时候, 夷狄人来了一趟,他们全村人都死了, 只有他被父母的尸体掩藏着,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他在已经冷透, 尸体逐渐发臭的父母身边守了两天,两天后, 他跟着难民去了京城,在这段过程中,他渐渐蜕变成一头野狼, 经常为了跟别的难民抢一块馒头,而不顾性命地撕咬,抓着染血的食物,往嘴里塞。
当活下去已经成为奢望,尊严、良知都可以抛弃,甚至是自我,也可以忘记。
一天,一个富商模样的人来到难民们报团取暖的地方,他慈眉善目,说话的声音也很和气,对难民们说:所有十三岁以下的孩子,都可以跟我走,别的不保证,至少能让你们吃饱穿暖。
富商离开的时候,一共带走了近百个孩子,尹玄也在其中。
他们被带到一处荒山,几名黑衣男子负责训练他们,你们要成为一把刀,一件商品,没有自己的意志,没有自己的思想,主人让你们杀谁,你们就杀谁!
他们每天都要进行残酷的训练,很多孩子熬不下来,有的淹死在河里,有的失足掉下山崖,有的被猛兽咬死,还有的,被火活活烧死那些黑衣人就站在旁边,冷眼看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死去,他们的眼神就像一潭死水,没有丝毫光亮。
到最后,近百名孩童,只剩下十几个。
他们再次见到那个富商,他露出和善的笑,你们是我最得意的商品,一定能为我赚来无数银票。
有人出钱给富商,雇他手底下的杀手杀人,尹玄将男子腰间的玉佩交给富商时,看见他眼冒精光,笑得十分灿烂,这单生意可真是大赚了一笔啊!尹玄,你真是我手里最好的一把刀!
他是一把刀吗?尹玄想,或许做人还不如做一把刀,至少刀不会痛,也不会愧疚,杀再多的人,拿抹布擦一擦血,就又干净了。
那他就做一把刀吧。
最后,组织里有杀手杀了当今国师,整个大冶为之震怒,举全国之力,围剿这个组织。
富商死无全尸,他们这些杀手,自然也难逃一劫。
但尹玄还是活下来了,就像小时候,全村人都死了,只有他活了下来,现在,其他杀手都死了,还是只有他活了下来。
有算命先生说,他是天煞孤星,凡是与他亲近的人,都会被他克死,尹玄之前不屑一顾,现在倒是不得不信了。
他中了一箭,那箭只差两指宽的距离,便能要他的命,尹玄负着重伤,翻/墙进了一户人家的院子,他看见一个神色慌乱的中年妇人,正愣愣望着他,尹玄未来得及解决掉她,便眼前一黑,晕倒过去。
他原以为自己再也不会醒来,却发现自己竟然被那妇人救了。
他的伤需要国师府的药,妇人为了替他求药,不惜将自己割伤,把求来的药都用在他身上。
尹玄渐渐康复,才知道那妇人是当今丞相的正妻,在丞相还是落魄书生的时候,便嫁给了他,但丞相得势以后,便一房房的小妾往家里抬,她渐渐失了宠。
早年丞相被别的党派打压,家里锅都揭不开,妇人为了贴补家用,成日做针线活,熬坏了身体,整日咳嗽,面带病容。
她有一个女儿,名叫崔子嫣,尹玄见过几次,便不甚喜欢这个少女。
那面容虽然还是少女,但眼中装了太多心计,城府太深。
身为杀手,当他想隐藏行迹时,便没有人能发现他。
因此尹玄不止一次看见,崔子嫣为了赢得一条漂亮的裙子,或是一个赏花会的名额,就向二姨娘献殷勤,哪怕那二姨娘多年前害死了她亲弟弟,哪怕她的母亲与二姨娘是死敌。
他想,这少女与自己的母亲没有一点儿相似之处,倒是和她那唯利是图的父亲,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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