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间——朱砂(70)
我邵景行不由得吞了下口水,我试试。他明白霍青的意思,毕竟这是女孩子的脸,不能让他像对陈总的耳朵一样烧,而是既要尽可能贴近,又不能真的挨到皮肤。
等下!周文终于确定他们说的烧就是他理解的那种烧,这是要干什么!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又没有刚才那么痒了?霍青却忽然问周姝。
周姝一直被他禁锢着双手。霍青一只手就抓住了她双手手腕,似乎也没有扣得多紧,但她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但也许是太多的注意力放在了挣扎上,这会儿她确实觉得脸上似乎没有那么痒得钻心了。仿佛这种痒感是波浪形,刚才那一阵奇痒是波峰,现在好像又在往下降,似乎勉强还能忍受了。
好。霍青点了一下头,对邵景行说,烧一下试试吧。
邵景行有点紧张地点点头,原本想帅气地打个响指的,现在却老老实实地搓搓手指,从指尖上搓出一小团火焰来,小心翼翼地往周姝脸上凑过去。
哎周文本来想上来拉住邵景行,可是亲眼目睹邵景行从手指上凭空点起一团火,已经震惊得他不知作何反应了。就连周姝也惊呆了虽然之前周青山回来讲过邵景行在陈总家的光辉事迹,但听人口述和自己亲眼看到,总还是有差距的居然忘记了躲闪,就让邵景行的手指伸到了自己脸上,几秒钟之后她才感觉到脸颊处一阵灼热的刺痛,不禁惊叫一声猛地把头向后仰了过去。
烫,烫着了吗?邵景行赶紧收手,紧张地问。他从来没试过这样精确的控制,小心翼翼地收束着火焰,既要接近又不能真正接触
有点烫周姝说完,又迟疑地说,但好像没刚才那么痒了
周文这才从震惊中醒过神来,连忙凑上来看妹妹的脸。刚才被火焰一燎,周姝脸上的皮肤有点发红,可是这红色很快褪去,连带着原本的那块红斑好像都缩小了。没错,周文再仔细看了一下,确定自己并没有看错,红斑周围那些伸出来的触角都缩回去了,红色的面积也小了一块。这一烧真的有效!
只有霍青看起来完全没有意外的样子,反而点了点头:果然。
什么?周文转头看他,什么果然?是不是霍先生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应该是个诅咒。霍青放开周姝的手,后者也不再挣扎着要去抓脸了,景行你照这样再烧几下应该就差不多了,即使还有点残存,过几天也自然会消退。
他说完,略一停顿,又补充了一句:只是个小诅咒。
二十分钟之后,一行人离开了附属医院,周姝的脸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有一条并不明显的红线残存,直连到她的唇角,而且还在逐渐的消退中。
而那股奇痒也完全消失了,倒是被火焰烧过的热感还在。霍青看了一眼:回去涂点红花油或芦荟膏吧,差不多就像晒伤一样,普通药物有效。
这,这就没事了吗?想起刚才莫名其妙的痒,周姝还有点心有余悸。
应该没有问题了。霍青沉吟了一下,没事,我和景行还会在首都停留几天,如果有反复,随时可以联系我们。
霍先生周文已经冷静了下来,您刚才说这是个诅咒,那您觉得会是什么人,能不能把他找出来呢?
霍青反问他:你觉得会是什么人呢?
这周文被问住了,半晌才说,这我实在想不出来。但是您看,现在袁妍已经离开了,小姝反而又出了事,那么之前的青蚨血恐怕也未必是她干的了。倒是小姝今天又跟她的另一个室友接触过他指的是另一个嫌疑人柳思芸。
但霍青出人意料地摇了摇头:我想不是,你们也许应该再扩大一下范围,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人针对周先生
四人在附属医院外面分手,霍青拒绝了周家兄妹送他们回去的建议,跟邵景行两人慢悠悠地步行回大学去取摩托车。
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了?等跟周家兄妹分了手,邵景行就忍不住问霍青。
霍青唇角微微翘了一下:说说你的看法?
我,我没什么看法邵景行顿时紧张起来,又有种小学生在课堂上答不出问题的感觉了,我就是觉得,你后头的建议不大对甚至都不去见见柳思芸,这可不大像霍青的作风啊。
你有没有发现,周小姐几次说痒都是在什么情况下?
啊?邵景行只得尽量回忆,她一直说痒啊哦,你是不是说,她有点有点间歇性的有几次周姝好像突然痒得就特别厉害一样,之后又会缓和一点。但,但这是有什么特定条件吗?
我实在想不起来了邵景行苦着脸看向霍青,阿青,你告诉我呗,别考我了。要考糊了啦。
霍青因为他的称呼嘴角抽了一下:叫我霍青就行。
阿青比较亲切。邵景行只后悔自己怎么没早想到这么亲热的称呼,才不会换呢,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霍青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事情是从她跟我们提到袁妍的名字开始的。而且每次提到袁妍两个字,她就会迎来一波爆发性的瘙痒,一波波加重,直到无法忍受。
还,还是袁妍?邵景行目瞪口呆,但这算,这是什么诅咒啊?
霍青思索了一下:这算是一种言咒,当被下咒人说出某个特定词语的时候就会发作,而她如果不再提,诅咒也就会渐渐消退。他补充道,被你的火焰轻轻燎几下就会完全消失,可见诅咒并不恶毒。换句话说,下咒人并没有要置周姝于死地,只是
一个恶作剧?邵景行脱口而出。跟青蚨血一样的,恶作剧?
第69章 不一样的养颜丸
邵景行真的觉得自己不能只把这次的诅咒看成恶作剧了。要知道如果霍青不在,没人看出来周姝是中了诅咒,她的脸再痒下去,说不定忍不住就会去抓挠,会毁容的!
毁容也还算恶作剧吗?对女孩子来说,脸多重要啊!
所以这里有两个问题。霍青难得说这么多话,第一,即使可能毁容,这仍旧是个小诅咒,因为它的目的不是危及生命。就像之前的青蚨血,如果周姝有心脏病,当时被吓死了呢?
邵景行吓了一跳:有,有可能被吓死吗?别说,要是心脏不好,也不是没可能的。但使用青蚨血的人,显然初衷并不是要杀掉周姝。这次的诅咒也一样。
霍青点头:并且当周姝发病之后,正常来说,没有人会再有精力去想到袁妍,而不再提这个名字,诅咒就不会继续加重,过几天,它甚至可能自己消散。这样,周姝也就不至于毁容,即使可能把脸抓破,但以现代医学的水平,只要不感染,毁容是不可能的。
而且,这时候袁妍早已经退学了,周姝也没跟她再接触,周家很可能觉得,之前怀疑错了方向?毕竟如果不是霍青心细,谁会注意到袁妍的名字才是引发诅咒的钥匙呢?而且周文这不一下子就开始怀疑柳思芸了吗。
霍青微微点了点头:第二,对方选择了周姝的脸他犹豫了一下,又微微摇了摇头,算了,这个未必,而且也没有什么意义。
什么啊?遇到这种事,邵景行的脑袋反而转得快了,啊,你是不是觉得,周姝的脸让对方看不顺眼了?
要说宿舍里最相貌平平的,就是袁妍了。而柳思芸比周姝还要漂亮,一向是对周姝的家世有点小嫉妒,而不是她的容貌。所以对脸下手,也就更有可能是袁妍了。
所以袁妍这是要离开了还不甘心?
霍青再次摇了摇头:这是两个人。
啊?邵景行眼巴巴地看着霍青,但霍青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也看着他。于是邵景行只好耷拉下脑袋,开始运用他可怜的大脑思索:那个,青蚨血肯定是袁妍搞的吧?被我揭穿之后,她怕被周家发现,就退学去了德国。而言咒本来是用来转移周家注意力的,但被霍青发现之后则成了此地无银,反而证明了袁妍心虚逃避的事实。
那问题是出在言咒上,如果不是袁妍做的事实上袁妍已经离开好几天了,她根本没有再跟周姝见面。但施加言咒的人盯上了周姝的脸,如果这不是随机选择的话,对方肯定跟袁妍一样,觉得周姝只是投胎的运气好,长得不错又有钱,除此之外也并没有什么特别出众的有钱这事儿没法报复,那只能在脸上做文章了。
所以这个人即使是在转移周家注意力的时候,也想替袁妍出口气?
她的家人?邵景行灵光一闪,她袁妍的父亲!
袁妍的母亲早就去了别的城市,据周家当时给的资料来看,袁妍很小就跟母亲分别,之后再未见面,对方连抚养费都没给过呢。如此,袁妍亲近的人就只剩下了父亲,尤其是,他见过袁妍的父亲,总觉得眼熟!
霍青略略一顿,点了点头。事实上,邵景行对于袁妍父亲的眼熟,也影响到了他的考虑:袁妍家就在北边,按理说你见到他的可能性是很小的。但邵景行偏偏会觉得眼熟,是不是说明这个人曾经去过南边?如果是,他又是去做什么呢?
当然,在交通发达的今天,人们早已不会被限制在自己出生的那一小块土地上,无论是去外地旅游还是打工都很有方便。但霍青总觉得,邵景行会觉得眼熟没那么简单,总不会真就在马路上擦肩而过看了一眼吧?问题是,邵景行是很少走马路的。
我出去都开车走路多累啊,冬天吹风夏天曝晒,谁要走路哦。要是这么一想,袁妍的父亲据资料上说他叫袁非就更有点可疑了。
啊啊啊邵景行抱着头,我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呢!
霍青随手把他的手拉了下来:这个不急,调查下去总会有答案的。
调查?邵景行奇怪地抬头,你不是跟周文说明显是让周家不要再去管袁妍了啊。
霍青的神色就严肃起来:不能让他们再调查袁家了。这次只是个小诅咒,下次可不一定了。周家对这种事并无了解,假如对方针对他们再下诅咒,他们是毫无自保能力的。
要查,也是我们查。而且虽然诅咒不强,但言咒本身却不是人人都能用的。因为它既隐蔽又巧妙,与什么拔头发剪指甲,或者画圈圈扎小人完全是两个路子。能用言咒的人,若不是严重偏科,就必然是对诅咒十分精通的人。
我们要查啊?邵景行很高兴地问。霍青说我们呐,多好。
反正我们还要在首都停留几天,顺便查一下。
诶,我们本来就要再停留几天?他还以为霍青就是要帮周姝的忙,才留下来呢。
嗯。霍青想把手放开刚才邵景行抱着头嚎叫得很沮丧,他为了表示安慰才把他的手拉下来,结果这人就反过来拉着他的手不放了。于是这会儿就变成两个男人拉着手在路上走,有点太奇怪了吧?
诶,为啥为啥?邵景行当然感觉到霍青的意图,但假装没发觉,反而更加抓紧了霍青的手,借着问问题的机会还往他身上贴近了点,我们为什么不马上回灵海啊?
考虑到马路上拉拉扯扯更奇怪,霍青无奈地看了邵景行一眼,放弃了挣扎:不是跟你说过,养颜丸的事么?
记得啊!但你上回不是说,这边是二组的负责范围么?
霍青微微笑了一下:的确是二组的负责范围,但如果邱亦竹有消息,也愿意告诉我们那,难道还要把这个消息再转告二组吗?
哦,虎口夺食!邵景行眼睛顿时一亮。
只是二组现在因为公墓陵园的事已经投入了很多精力,有可能的话我们也要替他们分担一下。霍青一本正经地说。
他严肃起来的时候看着特别可靠,但邵景行却从他现在这严肃认真的表情里发掘到了一点儿调皮所以霍青也会干这种事啊!这种感觉特别亲切呢!
我懂我懂!他以前也常这么干啊,我这次被绑架,都多亏了二组的同事们搜救呢,怎么也要报答一下才好。那邱小姐有什么消息了啊?
霍青唇角那个酒涡又闪了一下:我们晚上去见她。
晚上见,自然就是吃晚饭了。
邱亦竹这次没穿她的工作服,而是打扮得十分时髦,一坐下就喊:先给来杯冰镇柠檬水!
女孩子不要多喝冰镇的东西。邵景行习惯性地摆手示意服务员,给来杯普通柠檬水就行。这天气也没那么热了。
邱亦竹冲他翻个小白眼,却没反驳:行吧行吧,反正赶紧来一杯。
温柠檬水上来,她就一口气灌了下去:哎哟我的天,嘴皮子都快说干了。
霍青问:有什么消息?
邱亦竹又给了他一对白眼:你看看人家邵先生,还知道关心我。你呢,就知道有什么消息!说着,掏出一颗塑料袋小包装的药丸,啪一下拍在桌上,喏,总算弄到一粒。
霍青拿起药丸,邵景行立刻凑上来:哦,这个就是了。跟他之前给黄宇买的那三粒从包装到外形都一模一样。
我说,先点菜好不好?邱亦竹忍无可忍,替你们打听消息,连饭都不请吃啊?
请请请!邵景行赶紧招手叫服务员,其实都点好了,就等你来,再点几个你爱吃的菜呢。你看这几个菜怎么样?唉,先把那个椰汁红豆凉糕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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