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间——朱砂(27)
也就只有邵景行,看山海世界仿佛看自助餐厅一样吧?
邵景行还在那里发表感想呢:可惜了,上次那个赤鱬,应该烤一点尝尝的。你不是说那是鲷鱼的变异种嘛,看那个肉像水晶一样,烤出来应该会好吃吧?
霍青不知道。霍青只知道没人会把治疥疮的赤鱬烧熟了吃,而生的赤鱬肉又实在不好吃,即使是他们特事科这些人,对黑暗料理的忍耐力非同一般,也并不想用赤鱬肉来充饥。所以这么一想,还真没人尝过烧熟的赤鱬肉是什么味儿呢。
山海世界里还有什么好吃的?邵景行今天吃得太舒服,大脑运转也比平常更快且更发散,这长得像什么,差不多就是什么味儿吧?那咱们在山海世界里不是能吃鱼,吃牛排,吃涮羊肉,吃烤鸡,吃
你不害怕了吗?霍青只得打断了他得意忘形的大报菜名,这些东西,都长得很奇怪。比如说讹兽,再比如说凫徯。
邵景行顿时噎了一下,半晌才干咳了一声:这不是没办法嘛刚才他说话的时候,满心想着的都是各种肉类,竟然一点都没想到要害怕。这会儿被霍青一说,瞅一眼被扔在一边的狰狞蛇头还是很吓人,但味道是真的很好啊
霍青对这个吃货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只能说:你不害怕就好。既然不害怕了,那就可以加入特事科了。
呃邵景行感觉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只得干笑一声,试图另换一个话题,那什么,我们怎么出去啊?这地方会有门吗?
怎么出去确实是个很重要的问题。就算这里暂时安全并且有很好吃的烤蛇肉,邵景行也没打算天长地久的在这儿过下去呢。当然,霍青也一样。
这里没有。水潭底下那个是被钩蛇们强力挖出来的。现在水潭已经被镇住,底下的裂缝自然也就愈合了,再想从那里通过未免太麻烦。而且那条裂缝本来不是自然出现的,如果再被强行撕裂一次恐怕真的要补不上了。
那去山蜘蛛的地盘上找门?邵景行感觉这钩蛇肉里可能含有酒精,所谓酒壮怂人胆,要不然他这会怎么会兴奋到提出这个建议呢?那可是山蜘蛛啊!如果来个五六只七八只呃,在见识了百来条钩蛇狂舞的大场面之后,七八只山蜘蛛什么的,好像有点不大够分量了呢。
想到自己刚才完成的壮举,邵景行真的有种豪气冲天的感觉了。要知道他是最怕蛇的呀,这次却不但英勇地面对并且战胜了几百条钩蛇好吧战胜的事儿其实基本是霍青做的,但他也有从旁照明的襄助之功呀而且还能顶着那么狰狞的蛇头死不瞑目的目光大吃蛇肉,感觉整个人都升华了呢。
再说,山蜘蛛应该也能吃吧?他以前在云南吃过烤蜘蛛和炸蜘蛛,其实还挺香的。当然那个蜘蛛还没个巴掌大,当时看起来觉得巨大,但跟山蜘蛛比起来
霍青略有些无语地看看他:这里离山蜘蛛的地盘可远得很。难道他以为所有的门都开在山蜘蛛家附近吗?
呵呵邵景行干笑,并不脸红。现在什么都不能打败他了!
那什么,这不是之前进来两回,都落在山蜘蛛的地盘上嘛
霍青不得不审视一下邵景行现在的精神状态了:你怎么了?感觉好像有点不大正常,不像平常的邵景行了。
啊?我好着呢。邵景行嘻嘻地笑。霍青抓住了他的肩膀,倒正好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方便他仔细地看霍青的眉眼,以及顺着往下
真是美人啊!邵景行打了个嗝,笑嘻嘻地想往人家身上靠,你不知道哦,那天我掉进山海世界,那大蜘蛛就在我屁股后面追,我还以为死定了呢没想到,你从天而降,救我狗命!
霍青现在仿佛抓了个烫手山芋。他抓着邵景行的肩膀,人家就近距离地端详他,还伸手来摸他的胳膊:伤口还疼不疼啊?
要是松手呢,更不得了,这人好像没骨头似的,看起来恨不得巴到他身上牢牢粘住。想把他推开吧,他就像块狗皮膏药,不用点力气是甩不开的。
但是真的要用力气吗?霍青抓着邵景行又迟疑了。就邵景行这样的,他一只手就能扔出去。但是毕竟刚刚并肩战斗过,他还吃了邵景行烤出来的肉,现在肉吃完了,厨师扔过墙?这似乎不大厚道吧。
就是这么犹豫了一会儿,邵景行已经把头顶到他肩上来了,嘴里还在巴拉巴拉:那会儿我一眼看见你,就想,哎哟这个人会发光啊。《大话西游》里说,我的心上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彩祥云来娶我。七彩祥云算个啥啊,你是披着太阳来的!
他把脸在霍青肩窝里蹭了蹭,还用力一挥手以强调自己的话:啥样的人是盖世英雄啊?我觉得你就是!你救了我好几回啊,还有别的人哎,可惜他们都不知道,你干的这件事有多危险、多伟大!这要是结界完蛋了,两界合并了,我的妈啊,那大蜘蛛满街跑,下水道里钻地龙钩蛇,这还不吓死人哪!我,我是不敢干啊,但是我佩服你们!
霍青被他上来就一句心上人说得脸都黑了,听到后头又觉得被夸得脸上发热,抿了抿嘴唇才低声说:这也没什么
什么叫没什么啊!邵景行很不同意他的话,看看你这身伤!多危险的事哪!这就是英雄!无名英雄!你们的人生才有意义呢,比我有意义多啦!
霍青轻咳了一声,试图把他的头摆正:其实你也可以的。你看,你现在的异能比起从前已经进步
不不不不,我不可以的。邵景行把头摇得跟拨郎鼓一样。这可是原则问题呢,坚决不能松口,不喝鸡汤!不喝!
霍青无奈地摸了一下他的脸:你是醉了吧?没听说钩蛇肉有这种效果啊。而且他吃得更多,也没跟这人一样发酒疯。难道这玩艺儿还因人而异?或者是对于不同的异能有不同的反应?
邵景行笑嘻嘻地抬起头,脸上还真是粉红粉红的。他皮肤白,这会儿可真叫个白里透红。眼睛还水汪汪的,简直就是白里透着红,红里透着黑行吧,其实霍青的形容词也挺匮乏的
总之邵景行就这么粉嘟嘟水汪汪的冲霍青笑着:我酒量好着哪不对,我没喝酒啊,没醉!
醉鬼都是不会承认自己醉了的,而且还有变身钩蛇的趋势。霍青正在考虑是不是把这人打晕,就听邵景行嘟嘟囔囔地说:我吧,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其实有时候想想,这病治不治的,也没啥意思。治好了又能怎么样,还不是浪费粮食嘛。可是真要不治吧,我又怪怕死的投胎错了地方,这也怪我吗?
什么?霍青有些疑惑,什么错了地方?他这样的还叫投胎投错了地方?那要是投到什么穷乡僻壤连学都上不起的地方,又算什么?
连学都上不起啊邵景行挠挠脸,十分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不行啊。知识改变人生,知识就是力量,人得上学啊。他把手很豪气地一挥,所以,钱都去建助学基金!一分都不留!留下来干吗?给谁啊?给我二叔吗?想得美!
霍青是调查过他,但特事科不是克格勃,他还没能把邵景行祖宗八辈儿的事都查明白,甚至他把集团股份转让的事,因为是秘密进行,至今尚未对外公布,他也并不知道。这会儿听邵景行这些话,也不由得愣了一下:什么钱?
就我家的钱啊。霍青一愣神的功夫,邵景行已经摆脱他的手,钻过来巴着他肩膀说话了,我以为这病没治了嘛,就把所有的钱都捐了。谁知道,谁知道医生忽然又说有得治了。你说,这不坑人吗?
他趴在霍青肩膀上,愤愤地翻腾:庸医!一定是之前误诊了!他要是早说还有得治,我,我,我至少先留出钱来治一治呢!现在可好,他说有得治,我没钱了!
霍青不知道该如何接话。这种情况,这种情况真是叫人很难找到合适的话语或表情来应对啊。他想了半天,最后还是说:我会去找肉灵芝。这个不用花钱。
呜呜呜还是你对我好邵景行扒着他干嚎,我那些狐朋狗友对我好,都是想从我身上捞好处,只有你最好,救我好几回
其实我也是想从你身上捞好处。霍青心里忽然有了一点儿罪恶感,这点罪恶感让他没有把邵景行推开,而是轻轻拍了拍他后背:你的病一定会好的。先让白欣控制病情,他一定能找到肉灵芝。
邵景行醒过来的时候还在发懵,直到火堆旁边的霍青转头看他:醒了就起来。吃过早饭我们得去找门。他这才呆呆地坐起来:早饭?他不是刚吃了烤钩蛇大餐当晚饭吗?
咕噜肚子里一声抗议让邵景行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早晨了?不对啊,他记得吃蛇肉的时候还是晚上,中间这好几个小时哪儿去了,他怎么一片空白呢?
你醉了。霍青也只能这么说,钩蛇肉可能对你有点特殊作用所以他早餐也没敢再给邵景行烤蛇肉,而是在水潭四周转了转,掏了几个鸟蛋。
邵景行一脸懵逼:我,我醉了?吃蛇肉还能醉的?
嗯。霍青看他一眼,想加一句你还撒酒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现在有什么不舒服吗?
没有啊邵景行只觉得神清气爽,仿佛饱饱睡了一觉,丝毫没有宿醉的不适。要不是觉得霍青一向可靠,他都要怀疑霍青在骗他了。
霍青看了看他红润润的脸色,无话可说:快来吃东西吧,我们还得去找门呢。他又不能给邵景行表演一下昨天晚上他是怎么撒酒疯的,也就只好任由他质疑了。
这是什么蛋?邵景行跑水潭边上马马虎虎洗了个脸,就跑回来兴致勃勃看霍青用一个小铁盘煎蛋,你异能恢复了?哎对了,伤怎么样了?
嗯。其实昨天吃完钩蛇大餐基本就恢复得差不多了,现在想要锅有锅,想要盘有盘,方便得很。至于手臂上被钩蛇牙划出的伤口,已经收口结痂,快要愈合了。
邵景行很想借看伤的机会再摸摸什么的,但霍青根本没给他机会,他也只能蹲在一边看了。
鸟蛋个头还不小,大约有鹅蛋那么大,外壳颜色雪白,打出来的蛋黄却是鲜艳的橙红色。霍青把它们随便搅了搅,在里头加了点像小葱一样的植物碎叶,摊成几张蛋饼。
还挺香呢。邵景行咬了一口,这究竟什么蛋啊?鸟呢?怎么没把鸟也一块抓来啊。
大概是白雉蛋。霍青随手把最后一张蛋饼倒出来,卷一卷塞给邵景行,收起了铁盘,这种鸟生了蛋是不管的。所以有蛋,没鸟。
白雉?邵景行想了想,他所记得的山海经里的怪物没这一号,有什么特殊的吗?
《春秋感精符》说,王者德流四表,则白雉见。这东西没什么大能力,只是因为颜色长得好,在古代常被做为瑞兽。霍青看邵景行吃得香,忽然起了一点儿坏心,淡淡地补充说,曾经有人见白雉产卵,并无人守护,但蛇鼠不吞,所以以为有祥瑞相护。其实只是因为它的卵里含有毒素,所以蛇鼠之类不敢吃罢了。
邵景行一口蛋饼噎在喉咙里,险些要把它吐出来:有,有毒?哎今天早晨这饭可是霍青做的啊!
哦霍青仿佛刚刚想起什么来似的,那火还是昨天晚上你点起来的,一夜没熄。
邵景行拿着蛋饼,陷入了沉默原来霍青也会整人的?
霍青泰然自若地收拾了火堆,把自己手里最后一点蛋饼塞进嘴里,招呼邵景行:走吧。顺着这水流走应该能出去。不过小心一点,水潭虽然镇住了,但这水流里也许还有漏网的钩蛇。
邵景行于是站起来,一边啃那个有毒的蛋饼,一边跟着他走了。
这水潭所在之处是个山谷,其实风景还挺优美的,青草如茵,绿树如盖,时不时能看见几朵野花。草丛里时而窸窣有声,也不知是什么东西跑过去了。
邵景行的酒劲儿过去,胆子顿时恢复原来的大小,紧跟在霍青后头,也不敢去看看草丛里跑过的究竟是什么东西,边走边问:咱们去哪儿找门啊?
这个,霍青现在其实也没什么头绪,主要是这地方他不熟:找找看吧。实在没办法,还有破界器。不过这个是万不得已的选择,能不用还是不用的好。
去哪儿找呢?邵景行叹气,特事科怎么也没研发出个寻门器呢要是能监测到结界的不稳定波动什么的,不就能提前预备了吗?就说这次的钩蛇事件,要是有这么个探测器,那咱们一去就能发觉凝碧湖底下不对劲,后头的事不就简单多了吗?
霍青瞥了他一眼:你以为特事科不想研发吗?检测结界不稳定波动,好比预报地震,其难度比撕裂结界的破界器高出好几档去,单是资金就是个大数目。直到目前,也只能在几个重要的地点固定检测,其机器体积大如书橱。至于可以带在个人身上到处走的检测器,对不起,还没有。
唉邵景行深深长叹,都缺钱呐。
他发完感叹,又好奇:可那些山蜘蛛的地盘上怎么总有门呢?
这句话问出来,霍青目光微微闪动,半晌才说:那个可能另有原因。
邵景行正想问问是什么原因,忽然隐约听见远处传来一阵轰轰的声音,仿佛有坦克辗过地面似的,不由得吓了一跳:什么声音?听着是直往他们这边来的,而且连地面都感觉到了震动,好像来者不善哪!
第27章 辟寒犀
闷响如雷,滚地而来。
霍青脸色微变,皱起了眉头,左右一看:去那边躲起来!
邵景行循他指的方向看去,却是一边山崖上有块凸出的石头,但因为崖上爬满藤萝类植物,并不显眼,就是位置比较高,目测要爬上去也不是很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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