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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只是极其缓慢地抬腕,略带薄茧的修长手指移过去,给了她充足的选择抗拒的时机……但终于还是触及到了属于少女的白皙柔荑,握在燥热的掌心里。
“铁……”他清润的声音微哑。
顿了顿,将后头跟着的姑娘两个字吞进喉间。
那小手一颤,像是被烫到似的,却没有躲开。
手指微动,青葱般的指尖也因用力握紧笛身而发白,惹得白衣公子怜惜不已。
“……心兰。”他轻轻唤她的名字,若清泉缓缓流泻。
黑如点漆的眸子逡巡她半低着头的羞涩丽容,年轻公子眉宇舒展深情款款,又怕惊扰了什么似的,不敢唐突。
少女气质清澈纯真,长相却明艳动人。
颊边染上淡淡绯红时,便如《佳人曲》中所说的“人比花娇花无色,花在人前亦黯然”。
太快了、太突然了……这大大逾越了她的认知,更超出了她想象中的所有可能的场景。
她只觉得自己一直被忽视的心跳得很快很快。
被他握在手中的掌心亦是汗津津的,又是紧张又是错愕。然而,那隐秘的欢喜同样不可小觑……
心兰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讲不出来,一个动作也做不出来。只想抬头静静地注视着白衣公子舒朗清俊的眉目,朝他弯唇而笑……
笑意渐盛之时,她忍不住扑进他的怀里。
动作快于思考,花无缺反手拥住了心上的姑娘。
指尖淌过她披散着的柔顺乌亮的青丝,感受着她轻软的呼吸吞吐在自己耳畔,且空出的一只手还将自己的腰揽得那般紧……他微微俯身,将下颌轻轻靠在心上人的肩颈处,享受着此刻即是永恒般的宁静与愉悦。
长睫轻颤,目光之所及唯在怀中而已。而眼底暗藏的惊涛骇浪,尽数潜在温澜潮生的相思无边里……
——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
他已没在水中,唯有她是救赎。
心兰毕竟是个女孩子,有时脸皮也是很薄的;
无缺公子更是发乎情止乎礼,恪守界限不敢唐突佳人。
然而面上便是不发一言,动作也未曾勾搭纠缠,只几次在不经意间的默默对视,也胜过千言万语了……
翌日,白衣公子早早又出了门,他要赴一场约。
本是昨日便定下的约定,也是数月之前的规划,更是自小被培养的使命……又或许它一直以来都只是压在心口的重石,只是他不得搬动:
——出移花宫,杀江小鱼。
人的性命是多么宝贵,又是多么脆弱。
自从知道那日客栈遇见的红衫少年便是师父邀月宫主要自己杀的人,他无数次地揣测,无数次地纠结……他当真大奸大恶?我真要一剑刺死他?
不,移花宫少主若要杀恶人谷出来的小鱼儿,是根本不需要用剑的。
世间之事若都像杀人这么简单就好了。
那么他选择不杀便能天下太平,陪伴铁姑娘游遍山河风光,找到她的亲生父亲,然后……
想到此处,他清俊舒朗的玉容微微红了,低眉垂目地望着潺潺溪水入了神,唇边时不时莞尔轻笑。
——瞧在踩着点到的小鱼儿眼里,有那么些扎眼。
“花无缺,我来啦!”红衫少年撇了撇嘴,高声叫道。
说来也奇怪,两人明里暗里拢共也没见上几面,无端端就有点互相看不顺眼的意思。然而真要决一死战……好吧换一种说法,若真要做仇敌,他又实在对花无缺这人恨不起来。
总觉得有种奇异的亲近感。
便如此刻,小鱼儿凭感觉就能分辨出对方是真笑还是假笑。仔细观察也确实,礼节性的笑容,他唇角扬起的弧度会更柔和一点,那才是完美得无懈可击的无缺公子。
但现在,花无缺眼里的笑意都漫出来了,啧。
小鱼儿吊儿郎当地往大树底下一块大石头上一坐:“怪了,晒着大太阳怎么不见你黑啊?”他斜睨了白衣公子一眼:“要是黑了,以后就不能喊你小白脸了啊。”
花无缺敛了笑意,从容地在他身旁坐下。
甚至淡淡地回了一句:“我从小就晒不黑。”仿佛再尖酸刻薄的冷嘲热讽也不能摧毁他的好心情,他全然无所谓一般。
小鱼儿一时又后悔自己身在弱势上来就要刺他,毕竟惹毛了吃亏的可是自己。
只是瞥了他一眼,还是忍不住调侃:“你这个人看起来风度翩翩,不过对一般人其实根本就是漫不经心的吧……但站我家铁兰兰面前,你就跟那孔雀开屏似的。”
花无缺扯了扯嘴角,说不清是“嗯”了一声,还是“哼”了一声,又或许是流水声导致的错觉,他什么也没反应。
油盐不进,小鱼儿觉得他没意思透了。
他双手举着背过去,给自己脑袋做枕头:“虽然是我约的你,你也不至于什么话都不说吧,要杀要剐给句痛快话呗……”
他哼了一声,小声道:“小心我哪天自己了断,让你一辈子完不成师命。”
花无缺平静地看着他,道:“我不想杀你……况且,你若死了,铁姑娘……”他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本是满含笑意的眸光染上一层轻愁:“但大姑姑的命令,是任何人都不可以违背的,甚至不允许一丝质疑……譬如,为何非要我亲手杀了江小鱼这个人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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