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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早已过惯了见不得人的状态,明明神态张狂,他的笑声却压低着只觉狠辣:“可惜啊……这绝色的小美人儿,我却只能享受这一次……”
采花蜂舔了舔干燥的唇瓣,扑了过来:“放心……纵然只有一次,老子也能教你不枉此生!”
心兰怯生生地躲开了,跟他隔着口棺材大眼瞪小眼。
采花蜂怎么也没料到,这柔柔弱弱的绝色少女还有气力闪躲,须知他也算江湖上的二流高手,真纳闷:“小美人儿,你躲什么……待会儿,怕是要缠着我疼爱你哩!”便是有什么不对,色令智昏,哪儿顾得上这么许多!
铁姑娘有点儿反胃。
她抿着唇似笑非笑,伸出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轻轻扣了扣紫檀做的棺身:“夫君……快些醒一醒!有贼人要欺辱我!”那坚实的木板在敲击之下隐有金玉之声。
采花蜂听得捧腹大笑。
又觉她美则美矣,大约是吓傻了,弄得脑子不太好:“居然喊个死人护你,哈哈哈哈……美人儿莫急,大爷我便在这灵堂里,当着你那死鬼的面,将你——”
他指着棺材的手僵住,突然说不出话来了。
只因他这才注意到,棺木里竟是空的。明明应有的陪葬金银一样不少,尸身却不翼而飞!
而那美人眉目含情,正望着他身后笑得很是甜蜜,一张樱桃小嘴真如黄鹂般清脆动听,亲昵地撒着娇道:“夫君,你可算来啦~我等你等得好辛苦!”
采花蜂只觉得一股凉气涌上心头。
色心渐衰,他强撑着张狂的神情:“小贱人,你休想吓唬老子……我、我今日定要……”话到一半被迫吞在嗓子里。
灵位前四支白惨惨的烛光,于瞬间全部熄灭。
采花蜂打了个激灵,只听见一身白的少女笑得欢快肆意。本是美好动听的,在这漆黑的夜色里,却无端端教人想起那些荒宅夜话、鬼怪狐妖。
“——你方才说,定要……什么?”
身后悄无声息的传来一个极清冷的声音,如水激寒冰风动碎玉一般,足可冻到人骨子里。
……
花满楼正提着食盒慢慢往回走。
陆小凤跟西门吹雪分为两路,追着两个蒙面的贼人跑了大半座城池,行到一拐角,不见蒙面人踪迹,却与花满楼撞个满怀。
花七公子护住了食盒,察觉到了莽撞的眼前人正是至交,微微讶异道:“你怎么在这里?不是约好,上半夜由你守在宅子里?”
陆小凤也很讶异:“下半夜就快到了,你不养足精神睡一觉,倒在外面溜达?”
他们二人同时发问后皆是一愣,随即又都笑了。
花满楼将食盒在陆小凤面前轻轻晃了晃,很小心地确保里头的汤水没有洒出来一星半点:“我想着,铁姑娘劳累了一天,兴许会有些饿。”
陆小凤闻着觉得香味很熟悉,似乎是铁心兰很喜欢的那家小摊卖的由鸡汤吊着的三鲜馄饨:“唔……没我的份?”
花满楼微笑着道:“你饿了可以自己买来吃。不过,虽西门庄主一人守着也足够稳妥……还是早去早归为好。”
陆小凤讪笑了一声,抹了抹唇:“还是算了,正好跟你一起回去……”他回转身,跟花满楼并肩而行:“方才竟然冒出两个蒙面贼人来,也不知哪个才是真的采花蜂,还是全是。我跟西门吹雪便分了开来,我追的那个武功明明也不出奇,却不知哪儿学到的机关术……真教人防不胜防。”
花满楼本是安静地听着,听到此处,忽而脚步一顿:“你们都走了,谁守着铁姑娘?”
追至半路后想到此间,本就有些心虚的陆小凤望着对方极其少见的冷脸,有那么些噤若寒蝉的意味,低低道:“有两个贼人现了身,那采花蜂……总不可能是三个人罢?”
——就出来那么一会儿,况且铁心兰又不真是什么弱不禁风楚楚可怜的普通姑娘……她还老劝着他们站远一些,免得打草惊蛇呢。
不过这话他到底没说。
“你们、也太……唉!你继续找人,我回去守着她。”花满楼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无奈叹了一声,将食盒朝陆小凤手里一塞,使了轻功飞身离开。
“……”陆小凤抱着食盒,一瞬间不知该往哪里去。
正牌的险些就能偷香窃玉的采花蜂直挺挺地站着,他已僵住了好一会儿,不敢回头。
他虽不敢回头,背后的那个声音却不肯放过他。
那极轻极平稳的脚步声真似踩在他的心上,轻轻拂动的风声就像吹在他的耳膜上,整个人紧张得比几年前被小仙女张菁扬言追杀时还要害怕。
——然后他听到了剑刃缓慢出鞘的声音。
采花蜂心中一颤,恶向胆边生,猛地转过头……
只见一个白衣飘飘的俊美公子,在暗沉的月色下站着,他面容苍白、眸色淡漠,周身气质森冷浑不似活人。
采花蜂眼睛都不敢眨,咧嘴叫道:“你……你难道真是死鬼重生?!”
白衣公子看着他,便如看一个死人。
采花蜂便又看向倚着棺椁站立的美貌少女,恶狠狠地瞪大了眼睛:“说,他究竟是谁?!”他已拔出了淬了毒的匕首。
铁姑娘望着花公子,对着他眨了眨眼,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缓缓道:“他……自然就是我的亡夫呀……今日是他头七,定然是放心不下,特地来看一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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