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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告诉她消息的是一个金发的外国人,他身形高大,比冯战还要高上几厘米,深绿色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虽然是外国人,但是汉语说得很好。
“你就是ALEX的妻子吧?你好,我是BLACK,他的搭档。”
BLACK的到来,让刘芳知道了一直出现在电视里的“国际刑警”这种神秘军人的存在,她睁着眼睛看着对面高大的外国人,怎么也不能把自己那孩子气、没有什么正经工作、爱缠着她做饭的丈夫联系在一起。
然后,随之而来的是另一个更大的冲击。
“ALEX和我在出一次任务,剿灭一个……一个非法组织后,因为意外发生的爆炸,失踪了,上级经过寻找后已经确认他牺牲了。”
意思就是,连尸体都没找到。
叫BLACK的年轻人悲伤的说着自己搭档的死亡,语气有些微的颤抖。
“我很抱歉,当时没能更好的观察周围的设备,真的很抱歉……”
刘芳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事实上,她的脑子已经无法思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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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事情,就和普通的丧偶的女人们一样,刘芳得到了一些补偿,但是冯战因为身份特殊的关系,死因被相关部门严密的压了下来,他的档案资料也被莫名消除。
就好像,世界上不曾有过冯战这个人。
刘芳度过了三个月行尸走肉般的生活,如果不是肚子里的孩子微弱的胎动,她几乎撑不下去。
BLACK在她身边照顾了很久,一直到冯逢出生,甚至还当场就认做了干儿子,后来冯逢那一身格斗术多半都是他教的。
但是没多久,因为新的任务,他也很快就离开了中国。
刘芳就一个人带着才几个月大的儿子,回到了自己的故乡,济南。
在这个生养自己的故乡,刘芳却慢慢学会了如何坚强的生活,在没有支柱的家里,努力的工作,养活自己的儿子。
冯逢慢慢的长大了,身体却不是特别好,三天两头不时生个病,加上忙碌的工作,常让她有种快要崩溃的感觉。
这些辛苦其实都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人言。
刘芳从不知道,原来一直以为可以容纳她的,最最温柔的故乡,居然能有一天,也能成为伤害她的儿子的利器。
因为刘芳是一个人回来的,左邻右舍的妯娌们也都问过她孩他爸的去处,再加上之前打听过的冯战是个不务正业的混混,流言便开始传开来。
“我看啊,芳芳家的那个,指不定就是因为犯了什么事给进去了!”
“就是,我侄子也在北京呆过,说那里没事儿干的青年也多了去了,姓冯的小子,说不定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看,这么久也没见他回来看看娘儿俩,肯定是被枪毙了!”
“哎呀!那我可得要我家英丫头小心了,这‘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
刘芳虽然知道这些不堪的谣言,但努力憋着眼泪忍了下来。
直到有一天,逢逢拖着一身的伤回来。
记得当时,她错愕而又心疼不已的抱住他的时候,冯逢哭的厉害:“妈妈,我要爸爸!妈妈我要爸爸!妈妈我要爸爸……”
刘芳流着泪蹲下身子,告诉他:“爸爸他不会回来了。”
“他们说逢逢的爸爸是坏人!还说逢逢是怪兽生的!”
“他们胡说,逢逢的爸爸是个大英雄,他……他救了好多人的命呢!”
刘芳紧紧地抱着儿子。
冯战,你看见没,你不在的日子,我连为你辩解一句都办不到。
你明明比谁都还要勇敢。
随着冯逢渐渐地长大,他也不再缠着妈妈要爸爸了,他知道,他这辈子不会有爸爸了。
于是,在刘芳看不见的角落里,幼年时天真活泼的冯逢在不断的变化。
当刘芳在从一大堆忙碌的工作中抽出时间时,才惊觉儿子的改变。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迷恋当英雄的?
又是什么时候不再缠着自己要爸爸的?
而又是什么时候,他开始这么喜欢看书的?
刘芳有些不安,她不知道儿子这样的变化到底是好是坏。于是,她咬牙花了大钱请了儿童心理学家来给他看看,希望逢逢能像个正常孩子一样快乐。
可是,冯逢尖锐的拒绝了。
那名很有名的儿童学心理专家几乎是被冯逢的书本砸出来的,刘芳站在房门口惊讶的看着冯逢举着厚厚的书,像个负伤的小兽般,狠狠地叫道:“我没有病!我没有病!我没有病!”
那位专家铁青着脸只扔了一句,“你家儿子我不看了,你另请高就吧!”
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妈妈,逢逢没有病,妈妈……”
还不到十岁的冯逢,颤着身子慢慢的抱住妈妈的腰,反反复复的说自己没病,泪水打湿了她的衣摆。
后来,冯逢背着小书包回来,仰着头告诉她自己要学钢琴的时候,刘芳就恍惚了,仿若时光倒流。
果然,是他的儿子吗?
即使没有见过面,但是,总归还是父子吗?
冯战也会弹钢琴,而且弹得非常棒,几乎够得上专业级别,当年就是用一首十分简单的《小星星》才搭上了她的。
有的时候,刘芳看着冯逢,总是欣慰而又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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