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在案发现场捡男友——未见山海(76)
第95章 第四案(半命枯蝶)5
缠绕刑侦队多年的魔咒, 只要一到大家盼望已久的休息日,就多多少少一定会出点儿什么事。
陆小圆刚回家脱下高跟鞋,这鞋子虽然买的合脚可今天第一天穿着, 她还是不小心把后脚跟给磨破了些皮, 这时候正摘下耳环,动手捧了一捧温水泼在自己脸上,就接到了那不讲人情的上司的电话, 于是弄脏了的妆也没时间洗, 人姑娘只拿着一张湿巾纸,一边搓着自己画的那条长长的眼线, 一边穿着运动鞋又朝楼下跑。
魏其琛的车正好还停在这里。
这时间也太赶巧了吧,他哪怕再早五分钟晚五分钟的,我也不至于穿成这样跑出来不是?
要么就别收拾, 要么就等收拾干净,这收拾到一半又乱七八糟跑出来的感觉,就跟你洗澡洗一半正满身泡沫的时候突然停水了一样,陆小圆抱怨不停。
魏其琛皱眉,只等陆小圆一上来他便立马将车子发动, 别废话, 秦安通知说九溪那边出了案子, 要不是我正好在你家楼下,你就等着自己打车去吧。
合着我还得谢谢您老肯让我坐个顺风车呗,陆小圆白眼一翻, 虽是没敢将这句话给说出口, 可是目光一转,就发现了刚刚还在假扮自己男朋友的贺言昭不知怎的居然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姑娘先是一愣,随即惊出一身冷汗, 她一个猛子扑上前去揪着贺言昭的胳膊问,你怎么............你刚不是说要和朋友去吃烧烤吗?怎么在魏队车上了?
怕贺言昭说错什么话,陆小圆一边试探着开口,一边还不停瞥着这魏其琛的反应。
我是因为..............和陆小圆一样瞧着魏其琛眼色的人还有贺言昭,事儿发展到这一步,怪天怪地那都只能怪他自己,如果一开始就咬紧牙关不被陆小圆那几颗假惺惺的眼泪所欺骗,又哪里能惹上这一身烂摊子。
这时候撇清关系也不是,不撇清关系就更不是,总之弄得自己左右为难,里外不是人,倒是魏其琛斜斜撇过一眼来,还得开口帮这俩小的不懂事儿的圆场。是我把车停在门口接电话,看见小贺法医急匆匆的跑出来,就叫他过来说了几句话,正好这时候秦安打电话,说需要法医到场做初步验尸,所以我就带上他一块儿了。
哦哦哦。陆小圆放心的点头,又才伸手拍了一下贺言昭的肩膀,碰见就碰见呗,支支吾吾的,我还当你出来干什么了呢!
贺言昭郁闷的厉害,尤其看见坐在主驾驶位抑制不住勾起唇角偷笑的魏其琛,他就更郁闷了。
行了行了都别看热闹了,赶紧回宿舍睡觉了都,这学校里的教导主任在什么地方?怎么还不来组织学生离场?
我们学校是九溪镇唯一的一所中学,大部分学生父母都是在外打工,他们由村里的爷爷奶奶照顾养育,学校一般是周五下午就会放假,家里住的远的孩子们自行搭乘过路的大巴车回家,周天晚上再赶回来上学。
这次的目击学生就是周天晚上赶回来上学的,学校在教学楼和宿舍楼都有修建供学生方便的厕所,这间平房是早期翻新宿舍楼的时候,为了方便所以随手搭建的左右两边各一间的男女卫生间,由于地处较为偏远而且距离宿舍楼和教学楼都有一定距离,所以一般不会有学生过来。
陈林张口问了一句,那目击学生为什么会来这里上厕所。
她说她从昨天开始就有一点拉肚子,然后今天上车之后也一直难受,从学校正门进入时实在是憋不住了所以就急匆匆的先朝这边赶过来,结果就看见了这一幕。
秦安皱眉,他也跟着上前一步追问现场负责的老师说,意思就是这个厕所在你们学校实际是属于半荒废的状态对吧,我刚刚进去走了一圈儿看见连灯都没有,这个灯是坏掉了,还是一开始就没装过?
安抚受惊学生的老师也有些为难的回答,灯的问题我不记得有没有了,但是记忆里好像一到夜里这间洗手间就没有亮堂过。
陈林一直埋头拿笔记着目击证人口述的案情重点,听到这里,他便拿肩膀撞撞秦安说,那就不合理了,女生一般都会比较怕黑,受害人没有理由一个人跑到这么偏,既没人走动还很黑的地方来上厕所才对。
魏其琛的车子一停到学校门口就看到内里挤挤攘攘的学生在跑来跑去,这个时间点已经是夜里十点多,按理说学校该是安静自习或者熄灯休息的时间点了,这么吵闹必然是出了什么值得学生们沸腾的大事儿,魏其琛进门的时候被保安拦了一下,还没等自己掏出来证件就有同事过来说。
老大爷,这是我们市局刑侦队的魏队长,他特地过来办案的,麻烦您放行。
于是走路还有些颤巍的老大爷又磨磨蹭蹭的站起身来,他手动推开这扇吱呀生锈的大铁门让魏其琛进去,抬手冲着门口管理现场秩序的同事招呼一句,魏其琛客气说,多谢。
三个人下车的时候,陆小圆还在纠结自己这碎花裙配运动鞋的神奇装扮。
贺言昭好在早有先见之明的早前就把自己验尸工具箱和白大褂手套等用品在魏其琛车子后备箱里放了一份,他们的车只能停在教学楼的花台下,再要往里走就得自己步行,贺言昭把箱子顺手交给了魏其琛,他自己忙着穿白大褂戴手套。
魏其琛手里拎着东西,他原地转了一圈儿后,随即疑惑的开口,我怎么从进门到这里一个摄像头都没有看到过?
陆小圆揪着裙子上前道,是不是装的红外针孔摄像头?
魏其琛有些无语,市局都没用红外针孔的摄像头,你觉得这里会有?
一个口气冲,一个经不得骂,眼瞧着现场还没看到就又得吵一架的时候,贺言昭便忙将手套戴好便冲上来打圆场说,先往里走吧,我听后边闹腾的动静好像还挺大的。
是挺大的,而且不应该说是挺大,是非常大。
只要在学校里待过的人都知道,在枯燥无聊且重复的学习生涯中,但凡出点儿什么芝麻大小的事儿都能惹起一阵不大不小的轰动,比如今天谁谁被老师叫去办公室了,明天谁谁和谁谁又谈恋爱了,年纪第一这次考试下滑到年纪第六,某人的父母今天又到学校来和老师打架,不论与自己有关无关,也不论事情是好是坏,那都能变成学生们茶余饭后用来解除疲惫的谈资。
就更别说如今出的还是杀人案,在学校,而且是最容易滋生恐怖故事的宿舍楼以及厕所里。
魏其琛心下有些着急,尤其是这一路朝案发现场走过去,围观的学生越来越多,朝这边跑的学生也越来越多,即便教导主任拿着大喇叭一圈一圈的跟着喊,看热闹的人群也一个都不见少,更有甚者还攀在树上,墙上,扒在宿舍楼的阳台上朝下张望。
魏队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正在记录的陈林听见声音后,立马合上手里的本子朝魏其琛的方向走去。
有人帮忙拉开警戒线,魏其琛、贺言昭、陆小圆三人弯腰进入案发现场。
魏队,事情是这样的,受害人是该校高二年纪的一名女学生,据班主任口述,说她这周并没有签请假条申请回家,但是据同宿舍学生口述,又说她从周五晚上就没有回宿舍睡觉了,由于这间厕所偏远且设施不完善,所以很少会有学生来这里上厕所,这期间没有人报警或者是出来找过人,直到今晚案发,众人才知道女学生遇害,尸体发现时间,今天晚上九点二十五分。
没有时间说太多寒暄的废话,陈林一边简单的给魏其琛汇报案情,魏其琛一边四周打量着这案发现场周边的环境。
学校的绿化和建筑物都显得有些岁月和年份了,四周看着十分的杂乱和破旧,路灯光不是特别亮,暗黄色的微光笼罩着这间由砖瓦砌出来的最古早老旧的卫生间,也是俗称粪坑。
如果不是现场警戒线内拉起方便寻找证物的大灯来的话,魏其琛初步推断这学校里的灯泡瓦数,可能充其量最多也就只能将石板路隐隐约约照出个形状来,而且和正常教学楼的卫生间相比,这个地方味道也实在是难闻了几分,也许是粪水的味道,又也许是尸臭的味道,总之在一旁站着的陆小圆早就紧紧的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学生可能遇害的时间在周五晚上六点之后到今天晚上案发的九点二十五之间,这期间没有任何人看到过她。
魏其琛点头,他问,最后一次接触她的老师和同学都盘问结束了?
陈林说,对,教过她的所有任课老师,以及同班同学,全部都盘问过一遍。
她们一个班有多少人?
我刚刚数了一遍名册目录,总共是六十四个人。
六十四个人?魏其琛吃惊,这么多人你就全部都问完了?
面对质疑,陈林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的脑袋,魏队你是不知道,就这些学生,我的妈呀,你一个一个盘问也不是办法,一起盘问也不是办法,我刚刚就随便问了几句话差点儿把脑仁子都给我闹炸了,问一句话,十几个人就开始给你一起讲故事,一人说一句听的我头疼,你又不能跟盘问成年人似得冷脸说上几句,总之我挑拣了其中最有信息的几点内容,您要是觉得还不够,您一会儿自己去问吧。
说完,陈林便把自己记录的本子丢给了魏其琛。
伸手翻开,笔记本内记录的内容倒是清晰明朗,其中包括受害人的姓名、年纪、学籍内容以及部分同学的评价,其中第一点就是说女生性格活泼开朗,不会与人结仇,交友圈子单纯,平时认真学习很少会离校,第二点是说家庭条件不错,在学校大部分同学都住农村乡下的情况,她们家还能在镇上修一栋带花园的三层小楼,而且父母也都并未在外打工而是在镇上做小卖部和小餐馆的生意。
你去打听打听受害人在学校关系最好的同学是谁,如果人还在就把她叫过来我问几句话,如果休息了就明天再说。随手翻动两页,大体将记录内容全部扫过一遍,魏其琛把本子还给陈林,他原地张望两眼后又问,贺言昭呢?
陈林接过自己的本子,人刚刚一来就进去验尸了。
魏其琛回头朝那砖瓦房内望上一眼,案发现场做过搜证没有?
没有。陈林说,我们一来就封锁了现场,然后在周围五百米做了搜证,案发现场您没到之前我们都没人进去,秦安也只是从门口往里望了一眼,然后带着老师进去认了个人就出来了。
行。魏其琛点头,他随即戴上手套和鞋套说,我先进去看看。
砖瓦房内有两个小窗户通风,平房,前后有两道木门拿石桩抵住,由于是最老式的粪坑,所以排泄物堆积并没有一个渠道流转或者被水流冲走的机会,门外的气味闻着就已经让人很不舒服,内里倒更好,闷着臭的人几乎快要晕倒。
地面铺的是水泥,一排蹲坑连个遮挡的隔间都没有,厕所里总共是六个蹲位,受害人在最中间的那个坑,和她在一起的还有埋头认真做着验尸工作的贺言昭,即便他这时是戴着口罩,不过魏其琛想,在这种地方,戴着口罩可能会更难呼吸吧。
于是小心走到贺言昭身边,魏其琛轻轻蹲下一些,他轻声问,臭吗?
贺言昭摇头,闻不到。
闻不到?魏其琛像是听不懂,他虽然当初为了查勘现场所以特地学习了一些简单的法医学知识,但是,你们以前上公大,法医开学第一课不会是把人关到厕所里先让你们丧失嗅觉吧。
贺言昭也没正面回答,他只说,你现在觉得很臭吗?
臭是有些臭,不过我还行,比这还臭的我都闻过了。
那不就得了,比这还臭的我都闻过了,就这点儿臭,也还行吧。
魏其琛抱着手蹲在贺言昭的身边,他眼底像是惊喜,又像是吃惊,这么厉害呢,我怎么记着某些人第一次跟我出警的时候,看见个人头就又哭又吐的?还顺了我半支烟走?
你别胡说八道,我流眼泪是因为吐的太难受了,而且那支烟是你自己塞给我的,又不是我主动找你要,再说一个完整的人和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这有可比性吗?
贺言昭确实很淡定,这间屋子内本来没有光线,但是外头的大灯一拉起来,照的这厕所内也跟着亮堂不少,女受害者是脸面朝下,头发散乱一团,有血迹,贺言昭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指将头发撩开后,还能看见一道又深又长的伤疤,这该是致命伤,而且是一刀致命,墙面上溅有不少血迹。
魏其琛尽量避开自己的目光不去看那蹲坑之下的东西,身上只有这一道伤口?
不知道,还没检查到身体,不过脑袋上这道应该就是致命伤没错,你看伤口,至少这一刀在砍下去的时候人还是活着的,刀口很准很深,而且喷射出大量血迹。说完后,贺言昭遍抬头看了看墙,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指还按住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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