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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雁菱早将俞氏当成透明人看待,除了按时给她月例,已算作是不闻不问,如何会叫来一起庆新岁。
凉云天对后宅的事向来不过问,即便是一家团圆的日子,并未见到往昔该有的俞氏身影,他也不会提上一句。
至于凉鹤轩,若非顾忌俞家是世家大族,赶走俞氏多少会给俞家蒙羞,于凉家不妥,他早就赶走对凉家怀有心思的俞氏了,又怎会在一家人团圆的日子将她叫来?
但对凉清岩,凉鹤轩心里是有温情的,虽腿不方便,仍是起身迎了过去,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岩儿回来了,先过来坐下吃东西,再回去换身衣裳,新衣已送至你房里。”
凉清岩不动,只目光一扫,扫向章雁菱凉烟几人,随后才转动眸光瞧向凉鹤轩:“父亲,母亲做过的事,我已问清楚了,母亲确实有错,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生出贪婪是有不对,可她伴您身边,也伴了半辈子,以往执掌中馈时,也帮着打理将军府多年,总归是有苦劳在的,这么些年的功,当真抵不了一些平常人会犯的错?”
凉鹤轩不想在这种时候起争执,只声微沉:“先和和气气吃完饭,有什么,待回了院子,我们再慢慢说。”
凉清岩瞧着凉鹤轩,眼里有失望:“父亲,俞氏虽只是个妾室,但她是我的母亲,一年到头能相聚的时日太短,在新岁这样团圆喜庆的日子里,我赶回来却见母亲独自一人,饿了还得自己生火做饭,孩儿心疼,这顿饭,恕孩儿不能陪同父亲,陪大家一块吃了,我要陪着母亲。”说完扭身就走。
凉鹤轩并未阻拦,只轻声叹气:“如此也好。”
一顿饭吃完,便是一家人彻夜守岁,凉清岩过来一遭只算是个插曲,氛围很快再次回转至高峰。
凉烟在新兵营的日子,每日皆是苦训,将自己逼得也紧,还要去克服身体及心理上的种种难关,在飞速进步间,她也是疲倦的,眼下回了京都,回了这将军府,她整个人才完全放松下来,最亲近的人都在身边,这才是踏实安心的幸福感。
凉烟记得,上一世父亲再次出征,是三月尾,去往戈乌。
戈乌,她一定要去,若是不能找到那个指证父亲与其勾结,名为乌靳勒尔的戈乌人,那如现在这般欢庆聚首的日子,终将成为奢望。
翌日,凉衡一家启程折返,凉云天在书房里整写与霁月王朝一战的呈文,同时也让人将凉烟请过来。
凉烟正在叔父院里,领着桑儿一道玩耍,见父亲的守卫来请她,连忙赶了过去。
父亲每次从前线回来,都忙着书写呈文进宫面圣,从未有时间来分给她,这还是头一遭,凉烟欢喜跑进书房,亲昵抱住凉云天的胳膊:“父亲叫烟儿来,可是良心发现,想多陪陪烟儿了?”
凉云天一改往日肃冷,笑起来:“明日宫里正旦朝会,文武百官,附属国使节都会参加,我需得入宫,到时烟儿你随我一同前去。”
说完正事,在凉烟的纠缠下,凉云天搁了笔,随着凉烟回到凉鹤轩院里,凉奚桑正跑着,手里拿着把凉鹤轩亲手削出来的小木剑,嘴里含含糊糊嘿哈喊着。
今日阳光明丽,地上的雪在柔光里融化,几人坐在院里,晒着太阳喝茶谈天,是一年里难得放松的几日悠闲。
正旦朝会,冬亦听说京都贵女皆会前去,自是下足了功夫替凉烟梳妆。
若在上一世,凉烟定会兴致勃勃同冬亦商量着如何将自己装扮得更好看,但如今,她却不太在意这些了。
随军几个月,见过了诸多她以前从未见过的,心思逐步变得宽广,便不再只专注自身。
此次入宫,凉烟只带了冬亦,至于卫忱仓,他自是不能去的。此次正旦朝会,文武百官皆携有家眷前往,宴星渊受帝王照拂,必然会在,而墨莲生的父亲墨章是太子太师,自然也会在,他们两人皆眼熟卫忱仓,若是随着去了,凉烟的身份也就瞒不住了。
随着父亲一道入宫,一路上豪华马车拥堵着川流不息,需得排着队缓步前移。
一年才有一次的盛大朝会,冬亦在路上就已开始兴奋,眼下掀了轿帘一处边角,将眼凑过去向外看,看到有趣的,便欢喜着说给凉烟听。
凉烟靠坐在软垫上,见冬亦如鸟雀般欢快,心头随之舒朗,时不时笑着应上两句。
待好不容易下了轿子,尚还不能入得大殿,礼部吏员在给百官作指引,依次列队,女眷则是站在最后方。
人到齐后,钟鼓齐鸣,教坊司进行唱喝,沛然大曲声中,帝王携着帝后披挂冠冕现身。
站在两列的银甲禁军向前一步同声叱吼,声音洪亮如同炸起惊雷,刹那间仿佛连殿梁门阁都在震动。
群臣百官及其家眷尽数跪下拜伏,钟鼓声停,垣帝将手抬起:“履兹新庆,与卿等同。”
所有人蹈谢圣君恩后才站起身,百官按照阶位依次献礼拜贺,步入大殿。
女眷只能从旁的小道走,由侧门入席。
一行进大殿,冬亦脑袋就转成了风车,最后瞧向某处定下来,拉扯着凉烟指过去:“小姐小姐,宴公子在那边。”
凉烟拍开冬亦胡乱指的手:“我们来此是赴正旦朝会,又不是来见大哥二哥的,眼下我们恢复了女装打扮,你莫要胡乱行事,露了馅。”
冬亦瞧着凉烟,却是笑得欢快,凑过来小声道:“要我说,小姐和宴公子在营里关系那般好,如今若是揭露身份,定能成就一段良缘才对。小姐,再过两月,您便年满十三,可以选定好人家了,我看这宴公子就极为不错,绝非池中之物,您要趁着他刚初露锋芒时就抓住机会,否则日后宴公子功成名就,京都想嫁他的女子比比皆是,平白多出来一堆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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