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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出了府,挑着巷弄小道走,跑过两条巷弄后,凉烟就彻底坚持不住了,胸口剧痛,大口喘息着,伸手扶靠着墙,弯下身去,直恨不得就地一滚,躺在地上不动弹才好。
第十五章
卫忱仓守在一旁,等着凉烟缓过劲来。
凉烟呼吸渐稳,但双腿还是止不住地打颤发抖,苦笑道:“我是不是表现很差?如我这般的,需得多久才能有所进步?”
“尽了力的,都不叫表现差,小姐,您要相信,在属下的指导下,每日都会有所进步。”
见卫忱仓将鼓励说得一板一眼,凉烟有些好笑:“在你的指导下有所进步?我是不是应该改口叫你师父才对?”
卫忱仓忍不住勾了下嘴角,笑容稍纵即逝:“属下不敢。”
若不是凉烟正望着他,都该错过这难得一见的笑容了,忍不住揶揄:“卫忱仓,看你笑一次,真可谓是铁树开花。不过别说,你笑起来,怪好看的。”
卫忱仓没吭声,别过头去,悄然红了耳根。
凉烟一路上脚步虚浮,如踩云端,感受不到落在实处,待回了府,直接瘫坐下来。平日早晨无甚胃口,今个儿却是胃口大开,吃得丝毫不剩。
冬亦捧着空碗瞧了又瞧,小声嘀咕:“该吩咐下去,让之薇和又容多备些饭食了。”
凉烟吃完去睡了个回笼觉,两个时辰后醒来又去找卫忱仓训练。一天下来,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身上的衣服反复透湿蒸干,已有些皱巴巴了。
冬亦提前准备好了热水,凉烟躺靠在热气蒸腾的木桶内,从未觉得泡澡竟是这般舒坦,全身紧张酸痛的肌肉都开始得到放松。
冬亦帮忙按摩,见凉烟手上多了几道口子,既心疼又担忧。
“小姐,再继续下去,您这双手该变成什么样啊?哪里还像世家名门女儿家的手?”
凉烟舒服地闭上眼,不在意道:“手要细腻滑嫩有个什么用?冬亦,我既已决定并且付诸行动的事,你就莫要胡乱忧心了,不管日后我变成什么样,也都还是你的小姐,你还能嫌弃我不成?”
冬亦愁结在一起的小脸舒缓开来:“奴婢怎会有嫌弃之心,只是免不了看着难受,也就卫忱仓那个木头人不知道心疼小姐。”
“我倒觉得卫忱仓不错,该鼓励的还是会鼓励,也绝无放水懈怠,累是累了点,但我这心里头,踏实。”
凉烟夜间睡得极好,一夜无梦。
卫忱仓每日都会在前一日的基础上稍增难度,恰好把握在凉烟力竭又尚能接受的范围。为了锻炼手劲,她开始在手腕上悬了沙包袋打拳。
足足坚持了近一月,手上的伤口越来越多,结了痂变得粗糙,还渐渐生出了一层薄薄的茧子。
离出征仅有三日时,凉烟去了父亲院里,凉云天倒也难得闲适,在亭子里与凉鹤轩饮茶下棋。
这一月来,在卫忱仓的规划下,凉烟清晰看着自己每一天的进步,这让她逐渐有了信心。她不再认为自己的身子过于娇弱,也不再认为习武难于上天,她相信吃了这些苦,她就一定可以。
凉烟带了几分想求得夸赞的心思道:“父亲,您说过,只要看到烟儿能吃下习武的苦,便可让我随着入军营,且亲自教我习武,现在您可以验收成效了。”
凉云天看着棋盘,快速落子:“可以。”
相比较凉云天的波澜不惊,凉鹤轩颇为惊讶,转过头来望向凉烟。
“烟儿要入军营?”
凉烟这段时日都在训练着体能,心里头虽觉得撕下俞青曼和凉婉香的假面具是对叔父好,但那天叔父寂寥离去的背影,让她难受又自责,反思这种她认为的好,是否在用自己的方式去强加给别人?
有了这个念头之后,凉烟便有意无意地避着凉鹤轩,眼下也不敢与其目光对视,微垂下头:“叔父,那日的事情,烟儿确实冲动了,也一直未曾找您道歉,我......”
“烟儿。”凉鹤轩打断,他的眼窝略深,眼里带着疼爱,“你是为着我好,我能感受到,真心和假意,是很好区分的。有些时候分不清,不过是自欺欺人,我夫人过世的早,是俞氏陪伴在身边,我总归是惦念着这份好的,许多事也就装个糊涂,无所谓真心假意了。烟儿,你无错,反而做得很好,她对你心思歹毒,那就证明她对将军府是包藏祸心,该防着些。”
凉烟心里安定不少,看来父亲母亲还有叔父皆已认清俞青曼的真面目,那她日后去了军营,也不用担心她在将军府搞什么小动作。
凉云天从棋盘前站起身,行至凉烟面前站定:“我知你这些时日都在训练,一天也未曾落下,很好,让我看看你的手。”
凉烟将双手摊开,其上交错着新的旧的伤痕,看起来有些狰狞,在掌心上有一圈薄茧。这双手哪还有往昔青葱白玉的模样,粗糙的就如同一个粗使丫头的手。
凉云天的目光一寸寸扫过,点头:“你愿意吃苦的决心我已看到,不过我的指导,比之卫忱仓要严厉许多,你随我入军营也不会有任何优待,届时你不会有后悔的机会,即便是哭闹退缩,我也会逼着你继续向前走。”
凉烟眼睛一亮,知父亲已经应允,笑着应声:“烟儿绝不后悔!”
“嗯,下去吧。接下来两日就不要训练了,好好休息,保存住体力,随着军队去渠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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