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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问题——天下和爱人,孰轻孰重。
他的母妃,便是在一群吵嚷着“妖妃祸乱朝纲,红颜柔溺帝骨”的肱骨大臣的威逼之下,被那两个人推到众人的视线中,决然赴了死。
妖妃?他不屑勾唇一下,他看那个女人,才真正是当之无愧的妖妃。虏获了他母妃的心,代她受死之后,从此宠冠后宫,贤良淑德,郎情妾意,前朝后宫,无不夸赞。
真是披得一身好皮。
正要离去的二人停下,褚沐柒眸中闪过一丝冷意,瞬间森寒无比。
南恒接着道,“我知你二人已秘密成婚,你看,你们成婚,天下无人知晓,只要你们动笔写上一纸和离,便可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解药和南国,我都给予你们,这样轻松的事,也不要么?”
他仍是笑着,褚沐柒却只觉得今日一趟,真是浪费她们的时间。陪着这么个无人重视的小丑,却放着满城哀嚎的百姓不放,来赴他的约。
她有些不耐,霍然转身,道,“南恒,你自小看你母妃那样经历一番,心中无情,也不信这世间所有的情爱。你无心无觉,那是你的事,情之一字,你一辈子都不会懂!”
她觉得可笑,为什么自己经历过惨痛的遭遇,便觉得世间所有,皆是虚假,一叶障目,活得凉薄又疯魔。
可怜,又可恨。
她一双乌眸,看着南恒时像一把直剖他内心的刀子,这世上,知道南恒的事情的人,除了南恒自己,便是她最为了解不过。他要伤她与风吟的感情,她便也将他的伤口凛然揭开,要痛,她便让他痛个够。
“这世上,有人瞎了眼,痴心错付,便有人慧眼识珠,以真情,换真情……”
她心中无比笃定,这样难堪的伎俩,只有那些无时无刻都浸泡在阴沟中的人才使得出来。使出来,也不过让他人贻笑大方,抿然笑过,便再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南恒绷紧了唇,褚沐柒这样的人,阴险卑鄙,却从来知道该如何将一个人伤之于无形。他不管不顾,只直直看向另一边沉默的那个人。
这个问题,他本也不是给褚沐柒回答的……
林间淌过了流水潺潺,叮铃作响,悦耳动听。天上的阳光正好,穿透层叠的树叶,洒在地上,光影斑驳。
褚沐柒凛然说着直刺南恒心窝的话,将他心中深埋的痛瘤连根挖起,让他痛得连手指都蜷起,指节死死地泛着白。
在这样被她无形地凌/虐之时,他听到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人开了口。
“给我三天时间,容我好好考虑——”
嘴利如刀的褚沐柒倏然没了声,她转头看向低头沉吟的卫风吟,她脸上神情淡淡,什么也看不出。
坐在地上已痛得直不起腰的南恒双手握拳,感受到身体里涌出的痛意戛然而止。额上滑过一滴细汗,他倏然,抿起了嘴。
第113章
轻咳两声,他慢慢爬着坐起来。双膝盘地,又是那个文雅随和的青年人。
他满意地点点头,同意道,“那就三天,三天后,再于此处相见。”
既然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虽说暂时还未落定,但他笃定,既然卫风吟动了念头,卫家人向来担不去肩上的责任,继续深想,她也只会得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放松地往后一靠,沉沉闭上了眼眸。
他便知道,这世上的所谓情/爱,不过就是闲暇时的寂寥慰藉,这世上,谈何真心!
“三天,城中百姓可撑得住?”卫风吟问道。
靠在树上的人又慢慢睁开了眼睛,他知道卫风吟在顾虑什么,然而——
“好笑,你自己选择的延迟三天,难不成,还要我为你的拖延体谅,为你照顾城中百姓么?”
这样的买卖,他便是不会经商,也知道是不公平的交易。什么都还没说,便要他先付利息,天底下,那有这样的事?
“可是你想知道我的答案,不是么?”卫风吟并不相让,在她讨要利息之前,是他先破坏了规矩……这样看来,此人亦是执念深深。
——止念,也不知,他的字是何人取的。
南恒低笑一声,抬头望了望,先前牙尖嘴利的褚沐柒,从卫风吟开口之后,便已是偃旗息鼓,甚至,沉默安静。
他收回眼,心中却是无谓,道,“也不是不行。”
仰头靠在身后的树干上,粗糙的树皮磨得他头皮发疼。
“黄芩、白芷、紫苏、半夏、地榆……”他仰头念了一串的药名,“这副药,可暂缓症状,拖得住三天,但无法根治。”
他笑着,“想要彻底根治的药,三天后,我等你的答案。”
他一口气未停地念了一串药名,也不管她二人能否记得住,说出的药名也是毫无章法,清热的、解表的、燥湿的、凉血的,既不是药对,也看不出具体功效,甚至隐隐有些药味相冲。
褚沐柒皱了眉。
南恒却是不管,将眼一闭,“爱信不信。”
话已经说成这样,两人未再多留,再次转身离去。南恒仍是坐在原地,靠在树上,闭着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人一路策马,未曾有南国士兵半路拦截,卫风吟已经做好南恒反悔或者他根本就是居心叵测准备半路拦截的准备,然而一路无事,她心中稍安。却仍是不敢多留,与褚沐柒骑着马狂奔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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