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去找城里最好的跌打大夫来，这个老大夫还是有些料的，但他说出来的话比洋人大夫的更让人绝望：大帅这是让练家子用霸道的手法弄坏了筋，好好温养着，或许能看起来正常点。
    看起来正常，那就是一辈子都没法正常了。
    老大夫看莫郄脸上的肌肉都在跳，知道他是怒极，赶紧又道：不过，老夫会做皮箍，大帅戴上还是有些用处的。
    众人谢过，老大夫手脚也麻利，一个多小时后就做出来了一个皮箍，箍在莫郄的脑袋上，能帮他托着点下巴，不把嘴巴张太大，应该没问题。隔了一天，莫郄的肩膀和腰间也多了皮质的绑带，能束缚住他的胳膊腿。
    下巴上的皮箍确实有点作用，胳膊腿上的绑带就纯粹是聊以自.慰罢了。
    同一时间，曦城全城大搜！但除了让不少小民遭灾破财之外，人却是没找见的。
    廖依依坐在房间里喝着红茶，隔壁男人们敲桌子跺脚的声音，她这里都能听得见。现在不只是高放和莫琥兄弟俩在那边，莫郄手下的几个重要人物，省警察局局长也来了。
    喝着喝着，廖依依打了个哈气，她放下茶碗，想的只是闭眼休息一会，谁知道就睡着了。还是莫琥给她盖衣服的时候，把她吵醒的。
    完事了吗？她和莫郄可没多大感情。
    莫郄太不把女人当人看，对小妾动辄打杀。原主仗着自己故人之女，莫郄不会杀他，就去爬床。廖依依虽然知道现在安定的生活全靠这位变.态大帅，但说实话，还是盼着他早死的。他死了，她就劝莫琥赶紧向红党地下党投诚，倭国战败了就立刻起义。然后他们攒攒钱，建国后就去米国，也好帮忙国家点科技树。
    还没，不可能完事的。莫琥心疼的摸了摸廖依依的脸。
    廖依依哼了一声：我就说季寒素是倭国间谍，你不信，出事了吧？
    这事是不是他干的还不知道呢。他两条腿断了，怎么无声无息的进到我爸房间里？
    腿断了的他当然不行，但其他倭国间谍能办到啊，这些间谍都不是单打独斗的，他们有行动小组的。而且这家里一定还有他的人，否则他们怎么把季寒素弄走的？
    嗯莫琥眉头皱得更紧了，廖依依说的这些话，他们当然也都争吵议论过，高放还差点跟他们翻了脸，大宅的守卫靠的可都是特务营，说有内奸，这不就是暗示特务营有问题吗？
    还有你说会不会季寒素根本就没被弄走啊？廖依依这是现代人的思维，她看多了各种反转加反转的动作片。在根本没意识到莫郄出事带来多大问题的情况下，她毫无压力的发散思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如果当时他们没能把人弄走，在那只要躲过刚发现你爸爸时的那一团乱，就安全了。
    依依，你可真聪明！在廖依依的脑门上亲了一下，莫琥站起来就跑回去了。
    这俩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莫琥兴冲冲的回去一说，其实没多少人信的，尤其高放脸色更难看了，这是把他们特务营想得多废物？不止让人来去自由了，更可能一个大活人躲在房子里都没让他们发现？可拒绝搜查倒像是他心里有鬼，那就搜吧。
    不能就这么搜，否则搜完了，你们又说我不尽心。
    哪能啊？另外几个军中的元老在打圆场。
    高放当没听见，继续盯着莫琥：少帅可以让你的人过来，跟我一起搜。
    好！莫琥就把包括莫玄在内的亲卫叫过来了莫琥的近卫不像特务营一样有个名头，他们穿着军装拿着军饷但是无归属。现在就住在莫琥与廖依依那栋二层小楼后边的军营里，日常训练都是跟特务营一块的。
    搜大帅的家，当然不可能像是搜小民那样搜查加打砸，士兵们穿着军靴来去都很小心，进入房间也不敢多看。
    一些如书房之类有机密的房间，高放与莫琥一起进去看。
    搜来搜去，在其中一个房间外被拦住了六姨太的房间。
    莫琥同样不是一个在意过自己亲爹女人的人，但搜前边几个姨太太房间的时候，她们都规规矩矩让开了，就这个女人堵在了门口。
    姨娘，还请打开门，我们看一眼就退出来，必定不会打扰到姨娘。
    不行。我的房间不能进，这是大帅亲口吩咐的。六姨太穿着孔雀绿的旗袍，一手捏着只蓝丝绒的手袋，一手夹着玉石烟嘴，说话间一脸平静的吸着女士香烟。
    现在这种时候，和平常不一样！莫琥抬脚就要进，可竟然是高放拦了他。
    你什么意思？
    少帅，还是先去问问大帅吧。高放看着莫琥，别人都忽略了六姨太的，但他知道这个女人不一般，她无声无息的就在大帅府里拥有了种种特权，而这些特权，应该不只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宠爱。
    我要是非要进呢？莫琥推开高放。
    不是不让您进，但是要得到大帅的允许。高放转了个身，已经挡在了六姨太的前方，特务营士兵的木仓也端起来了。
    反观莫琥的近卫，他们都两手空空进入大帅的住宅，除了大帅自己和特务营的人，其他人包括莫琥都要被卸掉武器。
    好！莫琥还没鲁茫到用自己的血肉之躯试验高放有没有开木仓的胆子，他转身离开了。
    对于进六姨太的房间这件事，莫大帅给出的答案是：让她自己看看就好了。
    爸！
    让她儿子的反驳让莫大帅下意识的就想大声重复一遍，可嘴巴张太大，下巴果然就又掉了
    赶紧把大夫再叫过来，众目睽睽的把下巴又安上去再来几次就不需要特意找大夫了，其他人都能干了。
    站在门前的六姨太得到了大帅的命令，随便点点头就回屋去了。
    六姨太并不像莫琥认为的那样，对自己房间的搜查完全不上心。她一进屋就从手袋里拿出一把精致小巧的银色手木仓，仔仔细细的把自己房间里能常人的地方查了个遍。
    没有。开门扔出来两个字，六姨太把门又关上了。
    这时候闹腾完，已经快午夜两点了，众人没奈何，除了留两个人熬夜主持大局之外，其他人只能都去休息。
    第13章
    开始搜查的时候，廖依依立刻变得精神起来，还有点小兴奋，感觉就像是她亲自参与了某件了不起的大事一样。如果真把人搜出来了，不就是说明她料事如神？
    结果没有有点小失望。
    但莫琥又开始对他抱怨起了六姨太，说怀疑人就在六姨太屋里，廖依依的兴奋劲又回来了。
    原著里莫大帅最后也只有五个姨太太啊，我过来后廖依依不可能是四姨太了，就算原先的五姨太嫁进来了，也只是四个人啊，怎么一下子多了两个？蝴蝶效应吗？莫大帅可真是渣男。对了，还有个本田樱子死活都找不到，她不会是被季寒素介绍给了莫大帅，然后成了莫大帅的姨太太之一吧？如果是那样，六姨太当然会帮季寒素，毕竟他们都是间谍啊。
    廖依依通过大开脑洞的方式，竟然诡异的与季寒素在某些问题的想法上达成了一致，甚至她的想法还更加的具体一些。因为季寒素只是怀疑，具体不知道是谁，她却已经有了明确的目标。
    我们得私下里悄悄进六姨太的房间一趟，只要人搜出来了，或者至少搜到一些证据，就能定她的罪！
    对！莫琥正气头上，被廖依依这么一说，更是笃定了。
    曦城的某个小酒馆里，二十几个当兵的，歪七扭八的占满了大堂，或趴在桌上，或躺在柜台上，还有做台阶上的，此时都呼噜呼噜的睡得正香。那躺在角落板凳上的，脸上还盖着个破军帽的，就是让人遍寻不到的季寒素了。
    昨天夜里他一击得手，先摸去了大帅府的洗衣房，给自己弄了身军装，接着在竺昭昭的提示下，摸到了墙头，□□出来了。
    等到早晨全城大搜时，他混进了到处都是的军人里，并且一路混到跟着其中十几个人跑到小酒馆来吃吃喝喝，顺便睡一觉。
    怎么可能没人发现他？
    季寒素可是几天没刮胡子了，男人有胡子和没胡子，根本就是两张脸。季寒素还撬开杂货铺偷了粘鞋的胶水，以头发为原料，给自己多粘了些假胡子。终于假胡子怎么弄下来？现在哪还有工夫想那么多？此外他还抹黑了脸，装成大小眼，垮肩驼背，抱着枪，怎么看都是个无赖兵痞子。若非十分熟悉的人特意凑近了看，否则绝对是认不出他来的。
    至于多出来一个兵怎么没人注意
    全国的军队对于大总统来说，有嫡系，有外系，还有杂鱼。莫大帅也一样对手下有所区分，甚至他手下对于手下还是有区分。
    莫大帅六万多士兵，是不可能都按照真正的正规军那么养的，他养不起。虽然六万人分布在舒阳省各地，调进来搜查的只有几千人，但几千人一样是良莠不齐。
    见着季寒素，两边人对着笑一笑，就知道是一路人，何必问他哪来的？一块逍遥去啊！
    兄弟！回头见！大早晨鸡叫，一群躲着喝酒的兵油子哀哀叫着，扭着脖子，转着腰，七扭八歪的站起来了。挺有江湖气的一拱手，便各自散了。
    季寒素晃晃荡荡的又在大街上逛荡了一天，全城大搜还在继续，就是不像昨天那样紧迫了。昨天都有溜号的兵，今天这样的也更多了，一样吊儿郎当的大头兵里头，季寒素越发的不显眼了，顺便还确认了一下这城里的主要位置。
    然后季寒素就盯上了一家当铺。
    他胳膊一抬，随手就搂过了一个靠着墙打哈气流眼泪，外加看着茶馆里点心咽口水的兵：兄弟，想发财吗？
    这兵都是愣的：我
    你不认识我，对吧？我也不认识你。这样不正好吗？发了财之后更是谁也不认识谁。
    这兵之前从看傻子的表情，变得认真了些：兄弟有门路？
    这要门路还不简单吗？找一帮子人，看准了地方，都蒙着脸冲进去，咱们不开木仓，把人打晕，不闹出人命，就不会出大事。看准了的东西拿了就跑，满大街的黄皮子，谁认识谁啊？季寒素朝着当铺一点头。
    兄弟，高这兵又打了个哈气，高明啊！咱们这就去叫人！
    中午十一点，永恩当铺的掌柜正坐在门口喝茶。突然就冲进来了十几个军汉，掌柜的当时就吓得把茶全泼在下摆上了，他也顾不上疼，赶紧上去要拦住这些来意不善的军汉，可被当先一个一把拽住前襟，两拳打在脸上，他就人事不知了。
    再睁眼就看见小伙计满是眼泪鼻涕的脸，当铺里头已经是一片狼藉，桌椅板凳碎了一地，柜台也给拆了。当铺里的几个打手倒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还在捂着肚子鬼嚎。
    快！快去找孙局长！
    永恩当铺这事，只是开始，季寒素的缺德法子很快在老兵油子里传递开了。到两三点钟的时候，这些当兵的甚至都不需要商量了，眼神一对，把脸一蒙，直接就朝看上眼的铺面里头冲。
    直到六点多的时候，随着督战队的到来，城里的大多数士兵总算归队，这场骚乱才平息。挨打的商家不少，但是没人残废死亡的，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这我可没想到】季寒素这时候已经缩在某个胡同里了，他身上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补丁衣服，怎么看都是个无家可归的乞丐。
    【没想到军纪败坏到这个地步？】
    【不是，这个想到了。抽大.烟的军队，军纪能好到哪去？我是没想到军队上层反应这么慢，看来他们比我想的更要依靠莫郄。】
    【你那时候没大.烟吧？】
    【是没有，但我记忆里看见了，染上这种东西，人就废了。普通人尚且不能沾染，更何况军人。尤其，这军队的毛病还不只是大.烟，明显军饷不足。刚才我晃悠的时候，满大街的黄皮子，十之七八都面有菜色，盯着吃食的眼神都发绿。我不招呼，早晚也要出事。】
    昨天碰见的那帮兵油子毕竟是少数，普通的老实大头兵才是多数。昨天大搜基本上是完事了，基层的小军官得了实惠，就不在街上晃荡了，要么回家，要么抱着相好去了，散在街道上的都是没人管的兵。
    往常舒阳省的兵得了休假就是这么干的，有钱的有家的找地方呆着，啥都没有的就在街上晃荡，但那时候人少啊，顶多百八十个的，朝曦城一散那就没影了。
    现在就不是了，近万士兵进城，经过昨天后，除了少数精锐还在执行着搜索命令，其余人可都被放了羊了，这些人全都集中到了曦城最繁华的几条大街上。季寒素不带头，出乱子也是早晚的事情。而且被他们自然酝酿出来的，可就不是只丢财这么容易了。
    他先带头，给事情定下了样子，后头人一看这个好，自己不暴露，不怕事后被追究，于是大多照做，反而减少了损失。
    至于被抢的店铺季寒素挑的永恩当铺，是莫郄的买卖。除了收典当的物品外，还做高利贷和人口买卖，那地方从上到下没人干净。曦城里只要是稍微大一点的买卖，就必定与莫郄有关系，虽然也有小本经营跟着倒霉的，但季寒素真的顾及不到了。
    竺昭昭略想了想，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你就假装个乞丐了？】
    【不，明天我租个黄包车去。闲着也是闲着，《西游记》~《西游记》！】
    【好】
    作为搅动风雨的人，季寒素周围是风平浪静的，即使如今的曦城已经是天翻地覆了。
    安东尼那一天，只说动了两家人说动，只是有意，但还没下定决心。就算是洋人，但也都在曦城有家有业的，单凭安东尼的几句话就要抛弃这一切？
    结果安东尼第二天突然就连夜走了一句话都没来得及留下。
    如果安东尼继续每天都去劝他们，这些人可能还没这么认真。
    毕竟，你劝我们走，可你不是也留在这里吗？
    动心的那两家，还有另外几家人，也都立刻开始收拾行李了。他们认为很可能安东尼是接到了确切的消息，这才什么都顾不上，匆忙逃离。
    他们也是能有多快就走多快，连夜走了，有些人临走的时候自然没忘记警告关系亲近的人一声。说要打仗了，曦城是主战场，赶紧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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