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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族之摄政王[穿书]——罗桑浅夏(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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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国如此厚待他,他竟犯下那样的重罪,简直不可饶恕!阿西尔压下心头的恐惧,另一股愤怒涌出来,这虫还好叛逃了,若真的等到皇子成年匹配给他们,那么那具可怖的尸体就可能是他的雄主。
    S级叛将堂洛斯,这样也好,我将代表帝国制裁你,依雄虫保护法令,你的首级将会被我割下带回都城送与被害者家属,你的虫核将被挖出供被害者家属使用,你的身体将被制成标本钉在罪案博览馆警示后来者,你的精神体将被帝国彻底驱逐永堕不赦之渊,对此,你可有异议?
    堂洛斯嘴角笑意冷冽:异议?你办得到的话,就试试看吧。
    阿西尔知道他一定也注射了狂化药剂,必须赶在他彻底失去理智之前剿杀他,否则一只彻底狂化的S级将给他们带来多大麻烦,是他这只新晋双S也无法预料的。
    帝国雌虫守护帝国法律,执行帝国正义,你已触法,应该准备好有今天了。
    堂洛斯眼里的疯狂更甚,声音被剧痛和狂风扭曲,像从粉碎机里捞出来的碎屑一样,碎屑中每一星粉末都渗透刻骨的恨意:你管这叫正义?
    他幼年从军,一路跌撞,老师看中他的天赋将他收入麾下,否则他无家无势,空有天赋,早被上层啃得骨头不剩。
    十八岁那年,也是因为触法,他被送上军事法庭,他不明白自己究竟触犯了什么法律。
    他们奉命扫荡战场,清除最后的反抗力量,那场仗打的所有虫都兴味索然。他们入侵克拉玛行星,上面土著居民个头矮小,生性平和,最擅长刨土和种树,是个与世无争的族群,只因为帝国雄虫喜欢上他们种植的克拉果,帝国便决定将那变成自己的种植园。
    堂洛斯当时觉得这个出征命令十分荒唐,那并非不可或缺的经济作物,只是雄虫喜欢的零嘴,因此就要去奴役另一个种族吗?他当时虽有自己的班底,但终究年轻,且没有匹配雄虫,在军内没有话语权。
    命令就是命令,帝国以摧枯拉朽的速度打下了克拉玛行星,无措的克拉玛人还没来得及拉出像样的防线就被帝国彻底摧毁军事实力,只剩下一些不成气候的散兵游勇构不成威胁。
    但帝国向来斩草除根,只要是军事区的活物全被充作敌军,必须就地斩杀。
    堂洛斯违反了命令,他在自己扫荡的区域放过了一只幼崽。
    看到他的时候,他想起了卢克。
    幼崽个头不及他的膝盖,家里有病重的母亲,没法带她前往种植区去做帝国认证的良民,他整日担惊受怕,手里的武器是家里刨地的铲子,撞他的时候一边哭一边哆嗦,挥着锈迹斑斑的铁铲冲过来,但冲了没两步又跑到角落瑟瑟发抖,嘴里呜呜呀呀叫着诸如妈妈之类的话。
    堂洛斯不明白这种敌人有什么必要斩尽杀绝,他将那对母子送到种植区,路上的时候得知,这崽子果然和卢克一般,只有十二岁,虽然他看起来才五六岁,应该是种族差异。
    他将这件事做得滴水不漏,除了几个心腹没虫知道,但也许帝国盯他太紧,结束任务后仍有虫以此问罪他。
    他的老师为他辩驳,把帝国法律引了个遍,在所有证据都可以说明他送走的母子并非战斗成员时也无法证明他没有罪,明明屠杀平民是毫无意义的。
    可没有用,他明白老师也是走投无路才会寻求他那位雄主的帮忙。当时有很多高级雄虫想要他,他若成功晋级双S,那就是他们晋级王虫的门票,可能也因此,那一次他必须有罪。
    他犯了违抗命令的罪,这顶大帽子一下来,其他军雌再不满也说不出什么。
    他作为雌侍被送给一只雄虫,因此逃脱惩戒,或者被送给雄虫本身就是惩戒的一种,他不知道。
    他或许有过幻想,愿意在那种时候伸出援手拯救他的雄虫应该品性不错,但幻想这种东西经不起现实考验。
    可能因为打击过大,那之后他再没有显出晋级的迹象,要了他的雄虫耐心开始丧失。在雄虫年纪快要晋级的时候,他这只高级雌虫似乎完全帮不上忙。
    那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噩梦,他脾气死硬,法庭上都不肯服软,更枉论在日益暴戾的雄虫面前。
    他只是雌侍,一只已经不太可能晋级双S的雌虫,那只雄虫不再看得起他,为了打压他的气焰,甚至在他身上施展他知道的所有折磨雌虫的手段,别说还有其他残酷的小实验。
    雄虫是这么说的:S级雌虫反正也坏不了,陪我玩玩怎么了?
    叛逃那夜,他将那只锁扣在他的腔口,他第一次求饶,痛哭流涕地哀嚎,恳求他的慈悲,可眼泪只能刺激雄虫的施虐欲,没有怜悯,没有同情,只有越发猛烈的精神鞭笞和虐打也许因为疼痛焚烧了所有理智,等清醒的以后一切都发生了。
    他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拨通老师的线路,他说:
    我杀了他。没有丝毫悔意。
    老师理解地沉默了,然后告诉他一个地点,要他在那等他。
    他里里外外都在流血,给自己赤/裸的身体裹上衣物都差点让他死过去,不知道是怎样的决心和恨意支撑着他跌撞着走出那只雄虫的屋子。
    当夜下着暴雨,雨冲掉了他淅淅沥沥淌出的血,雨给了他逃脱的机会。
    但帝国还是很快发现了死去的雄虫,他去到老师说的地方,追捕的雌虫已经赶到,一并到的还有昔日他队里的战友,卢克哭着过来扶他,说老师已经准备好飞船,让他们去天目星等他。
    堂洛斯看着他的老师,他催他们赶紧上船,过去那边会有虫接应他们。
    您也会去吗?他问。
    不管我会不会去,你也必须养好伤,带你的战友活下去,他们知道你的事后没有犹豫就要跟你走。从今以后你就不再是帝国上将堂洛斯,帝国会视你如眼中钉肉中刺,会想尽一切办法杀了你。
    你没了雄虫,他的精神标记已毁,以后你会比其他未受标记的雌虫更容易狂化,但你记得,狂化以后死的不只是你,还有追随你的朋友,所以哪怕是死,也不能让自己走到那个地步。
    帝国追捕的队伍越来越近,堂洛斯看着远处密密麻麻的雌虫忍不住痛叫:这些我知道,老师我们一起走吧。带队雌虫也是S级,更不用说数量上的悬殊,他的老师不能留在这。
    但老师不为所动,反而对他朗笑出声:
    堂洛斯,我们以后不会再面了,所以我想告诉你,我有多为你骄傲。
    是为了那只雄虫吗!?他有本事追过来,我们绝不会让他靠近你一步的!堂洛斯记得当时喊出这句话时喉咙仿佛撕裂了一样。
    老师摇摇头,抱了抱他血肉模糊的身体,小声告诉他:其实我不恨他,只是有时候会妄想能死在知道真相之前该有多幸福。
    很多时候可怕的不是谎言,而是真相,但即便如此,哪怕是因谎言而获得的幸福,我也希望你能幸福,可一旦看清真相,你就必须勇敢。
    离开这以后,所有的事情都要自己决定,不可以再怨恨世界,因为你的命不长了,如此短暂,所以更要抓紧时间找到属于自己的快乐,为自己的选择而活,为自己的决定而死。
    我对你没有其他要求,只希望你和以前一样勇敢。
    他送堂洛斯和卢克他们登船离开。
    而后潮水一样的雌虫把他淹没,堂洛斯在舷窗前哭的血泪横流。
    到天目星以后,帝国发出红色通缉令缉拿他,与此同时,另一则消息被挤在新闻一角追捕的雌虫队伍全军覆没,无一生还。
    那以后,叛将堂洛斯的凶名响彻虫族势力所及的每颗星球。
    堂洛斯至今不懂自己和老师犯了什么罪,帝国的正义究竟是什么正义。
    所剩无几的生命全化成此时一腔勇武,他目眦欲裂,瞪着下面大义凛然的双S级雌虫狞笑:你管这叫正义?
    其实那以后堂洛斯就明白,一只虫若不为自己卑微残酷的命运做些什么,那便没有资格渴望救赎。
    阿西尔的光剑斩向他的手,甫一触碰,猛烈地罡风撕裂两虫的皮肤,阿西尔知道不能退,只要再坚持片刻,身上这只雌虫就会力竭,他已山穷水尽,只剩下引颈受戮的结局。
    果然,堂洛斯的攻势渐渐缓和,压制他的力量减少,阿西尔眼神一冷,松开手里的光剑,立爪为刃,噗嗤一声,手掌贯穿堂洛斯的胸膛,堂洛斯不退反进,眼中清明消散殆尽,像垂死挣扎的野兽探出利爪死死嵌入阿西尔的肩胛骨,阿西尔终于感到不对劲,大声喝退左右:快撤,他要自爆!!
    堂洛斯笑着呕出一口血,血液争先恐后从每个毛孔渗出,伴随S级雌虫最后的力量,贲张的血管不断爆裂,虫核飞速运转,死亡的气息渐渐漫过口鼻,让他进入一种彻底的宁静
    阿西尔惊慌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你这样根本毫无意义!!
    帝国雌虫或许不知道,他这一遭后还有一颗核弹紧随其后,目标锁定四皇子在的星舰,两轮轰炸哪怕炸不死他们,也必须叫帝国知道疼。
    阿西尔转动刺入堂洛斯胸口的手臂,堂洛斯眼神失焦,疼痛渐渐变得迟钝,脑子茫茫然想到和穆邻在一起的种种,涣散的眼里笑意渐浓
    如老师所说,他往后余生,勇敢如初。
    他曾问他:人类的书里说,死了以后灵魂会上天堂或者下地狱,或者再去投胎,那虫族呢?
    虫族死后精神力将回归母巢,他们没有灵魂一说,但人类说死了以后思想不散,会以灵魂的形式继续存在,他当时很羡慕。
    但穆邻好像对这种说法不太买账:死了就是死了,哪有什么天堂地狱
    好像是他有些失落,他的人类立马改口说:
    倒是有奈何桥的说法,相爱的人会在桥头约定等待对方,然后结伴一起轮回。
    人类的桥给虫过吗?
    不给我就拆了它。
    堂洛斯又呕一口血,真好他的穆邻真好。
    可那或许不是他的名字,他或许从未真的认识过他,他突然有些后悔了,当时应该问问,起码看看那究竟是不是他真正的样貌。
    阿西尔确定自己承受不了S级雌虫自爆的能量,发狠了把手从他胸前抽出来,屈指握爪,唤回光剑,打算切断堂洛斯锁住他的两臂。
    剑刚回到手上,雷霆骤然而至,阿西尔眼里闪着难以置信的光,所有雌虫的动作凝滞,哪怕已经狂化的雌虫都下意识朝天看去。
    天空浓重的阴霾一扫而空,恒星散发的光明热量凝成实体,化作十二道金质巨门坠落战场
    轰然而至的巨门将北极雪域彻底融化,剧烈的震动分开缠斗在一起的雌虫,他们瑟缩在地上,无比惊恐地看着天,仿佛开天辟地的气息席卷大地,风吼雪啸被更庞大的能量风暴压制,像太阳坠落,恒星不灭的光吞噬了整颗星球。
    阿西尔跪在地上满面骇然,这股精神力不是四皇子的,但王虫怎么可能?
    木凌飞到战场,所的一切几乎震裂肝胆。
    他俯冲下去接住堂洛斯颓软的身体,瞪着满脸冷汗的阿西尔,似乎下一秒就要将他撕碎。
    三殿下?
    阿西尔不敢相信所的一切,王虫自己出现了?还未等他再问一个字,木凌的精神轰击令他当场吐血,他连忙将头贴在地面表示臣服:拜三皇子殿下!
    他这一跪,所有神志清醒的雌虫迫不及待地跪下,像涌动的潮波,激动的情绪泛滥,山呼海啸一样狂欢:拜三皇子殿下!
    他们完全忘了悬在星舰中的四皇子,虫族慕强,他们只拜王虫。
    木凌看着神志茫然跟着下跪的匪邦雌虫,又看了看怀里气若游丝的堂洛斯,心脏的剧痛让他流下眼泪,他闭上眼,平复空气中暴戾的气息,一股庄重平和的精神力从他身上荡开。
    不分敌我,他晋级王虫第一步就是施展精神抚慰。
    狂化的雌虫慢慢找回神智,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把他们从黢黑的泥沼中拽出来,重生的喜悦还有太阳的光辉刺的两眼不断流泪,他们看向力量的源泉,找到那只拯救他们的虫。
    王虫。
    不会错的,只有王虫能做到这种事。
    木凌捂着堂洛斯胸口的巨洞,精神力极小心地渗入他的身体,刺激他本有的修复能力,但也许伤势过重,努力了很久都没有效果,他的雌虫呼吸越来越弱,脉搏也微不可查。
    木凌的手开始发抖,抱着他半跪在地上,声音也在发抖:别这样我赶上了的,不要离开我你甚至没有问过我
    豆大的泪滴不断从眼眶滑出,他的眼泪竟也闪着金质的光芒。
    他想恸哭,可出口却是软弱的喃语他不知道是怎样的阴错阳差让他们走到这一步。
    他自问这一生竭忠尽智,身为皇室,一言一行都自比君子,民意天恩,从无辜负。他自认已尽人事,凡事都可听天由命,可唯独现在受不了堂洛斯就此死去。
    红尘两世,他不懂上苍为何薄他至此。
    上一世他是宫婢生的孩子,地位卑贱,父皇在他出生后只看过他一眼,皇宫大内都是人精,失宠的皇子不如得势的奴仆,如果不是后来皇兄将他养在身边,他极可能成为宫内早夭的又一位皇子。
    皇兄虽贵为太子,但皇帝年迈,修仙问道不理朝政,又忌惮旁人窥伺权柄,太子在朝臣和皇帝之间左右为难。
    即便如此皇兄也请太傅为他开蒙,传他圣人言说,这份恩德他铭记在心。
    十二岁那年,山北发生地震,大河决堤,沿河两域万顷良田悉被淹没,灾民流寇不知其数,朝廷拨银赈灾,太傅在朝堂言说赈灾程序冗杂,中间贪墨者不计其数,请朝廷派钦差直办此事。
    太子一党被推至风口浪尖,他知道老师一腔忠言全是为百姓谋划,但这话得罪的人也难以计数,皇帝直接颁下圣旨令老师兼领此差,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他来,令他随行历练历练。
    他知道自己是个摆设,领着替天巡察的虚名,不过是因为他们在朝中动作太大,皇帝撵他走打压太子一党的气焰。
    他们走到樵县,洪水已泛滥到那,官府赈灾不力,只有少数官兵和大多百姓留下修补堤坝,路途艰难,老师坚持要去查看安置灾民的地方,他也坚持同往。
    当时不巧,碰上暴雨,脆弱的堤坝再次被冲开,他年纪小,行事又倔,一身布衣四处装模作样,硬是要做出些什么成绩来证明给不知道谁看,不知闪躲,然后被卷进洪流,好不容易抓住水里一株巨树捡回一条命。
    他记得当时无比恐惧,眼前滔天洪水就是死亡的化身,那瞬间突然明白死亡并不会因为他是谁宽待他,也突然明白父皇整日求仙问道究竟在逃避什么,他瞪着眼看越来越高的水位,难以形容的惊惧令他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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