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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典将至,混迹在那一支支来自四面八方的朝圣队伍中,他们并不起眼,很快就一个个分散,融入了这片海洋中。
入城的人潮里,“燕无伦”微微仰起头,望着眼前这座之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圣城,整个瀚海秘境的中心。
它并没有想象中那样金碧辉煌、庄严神圣,反倒是散发着一股历经漫长岁月的沧桑之意。城墙上甚至还有着不知多少年前战斗留下的痕迹,让人第一眼想到的便是战场上的血与火。
而这似乎与晏危楼断断续续的梦境中,那些隐约的记忆重合了。
——这是“元”曾经战斗过的地方,或许城墙上的某一道划痕就是他当年生死搏杀留下的剑痕。直到后来他切割神州浩土,自成瀚海一界,这座充斥着过往记忆的城池也随之落入了瀚海秘境。
“燕无伦”目光不由放空,眸底带出极淡极淡的怅惘之色。
“原来如此……此城用来供奉白帝……”
他垂下眸子,暗道一声。
“可惜了……”
能不惧一路艰险赶来朝圣的,无疑都是白帝的狂信徒。在四周欢乐而狂热的人群中,脸上神情淡淡的“燕无伦”无疑是一个异类。若是换作其他人如此作态,多半要被以不敬之罪抓出去。
但他容姿如画,一袭广袖长袍飘然欲举,清淡的神色中又透着几许怀念怅惘,竟让人不由自主联想到画卷中博济世人、心念苍生的神子,在那些本就神神叨叨的狂信徒衬托中,愈发有种让人不敢轻易靠近亵渎的神性。
“……这是谁?难道是新上任的祭司?”
不少人下意识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但圣城等级森严的层层洗脑让他们不敢开口,反倒是恭恭敬敬让开了一条道。就连门口守城的卫兵都不敢过多盘查,毕恭毕敬地将这位大人请了进去。
“燕无伦”从始至终神情坦然,既不因众人的顶礼膜拜而惶恐,也没有因卫兵的毕恭毕敬而自傲,甚至就连走路的步伐都没有乱上一丝。
他只是不疾不徐从众人让出的那条道上走过,微笑着向每一个人颔首道谢,带着一身远道而来、风尘扑扑的气息,像是披着清晨的霜露、初春的早风。
他就这样安安静静入了城。
“这、这燕公子也太……”混在队伍中苦逼地排队入城的罗九,一脸茫然加敬佩地望着这一幕,好半天才吐出一句完整的话,“也太大胆了吧。”
其实他想说的是也太会演,太能装了。要不是他们清楚对方底细,还真以为这是哪位圣城的大人物回归呢!简直让人情不自禁便生出顶礼膜拜之感。
云七脸色也有些变化。
城门口人流实在太多,时间漫长,等他们用事前安排好的身份入了城,却是怎么也找不着“燕无伦”的影踪了。
茫然四顾片刻,一行人还是先找了一间客栈安置下来。等到半夜,“燕无伦”终于出现,开口便道:“云公子,假使我没有中途救下你们,按你原先的打算,可是准备在祭典前夕脱身?”
云七惊讶一瞬,反问道:“燕公子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之前的安排出了纰漏?”
正如“燕无伦”猜测的那样,家族中有人要陷害自己,云七也并非一无所知。
但那时他正听闻好友罗九被银甲军带走,便将计就计入了圈套,引出暗中敌人的同时,也顺便跟在罗九身边,摸清楚情况之后就能与手下里应外合,带着罗九一同脱身。
若不然,任凭罗九一个人被带走,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他也很难从容布置,将人救出来。
被银甲军抓走之前,云七就安排下属提前到圣城这边,安排好了救人的步骤。难道是那些人出了意外,提前暴露了?
云七心中顿时一阵后怕。
“不,暂时还没有。”“燕无伦”垂着眸子笑了笑,“这一切只是我推测出来的。”
“今日入城后,我便详细探清了银甲军抓捕祭品、献祭白帝的事。”
“银甲军实力高超,纪律严明,以你的实力,直到被带到圣城的一路上,都不会有机会脱逃;而被带入圣城后,所有囚徒都会立刻下狱,被关入防御森严的圣殿地牢。据说圣殿里有上百祭司,附近还有三队银甲军巡逻,修为最低者也有洞见三重,地牢中更有禁制重重,想要逃出去比登天还难……”
“燕无伦”不疾不徐,有条有理。
“直到祭典前三日,地牢中的祭品才会被放出来,统一清洗。所有祭司也会在这几日间焚香沐浴,静心祈祷……”
“这时便是圣殿防御最松懈的时候。只要提前买通清洗和看押祭品的下人,在关键时刻布置好自己的人手,或许便会有逃脱的机会。”
说到这里,他露出一个笑容。
“我已经查明白了。就在十一天前,驻守圣殿的几名银甲军曾经遭到不明势力的侵袭,身受暗伤,至今未愈。还有一位在圣殿服侍祭司的使女,不久前家人在外遇到妖魔,尸骨无存。另外,还有……”
将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不对劲的事都点了出来,“燕无伦”幽幽开口:
“若是祭典前夕,趁祭师们焚香祈祷之际,下人失察,让祭品跑了出来,逃跑的方向又‘恰好’是几名暗伤在身的银甲军巡逻——据我推算,这几人身上的伤势若是以巧妙方式突然引发,正好会让银甲军的巡逻圈空白半刻钟,在那半刻钟里,圣殿西北那一角是安全的,足够让两个人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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