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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吃就吃!就怕你有命吃,没命消化!”姜央大哼一声,提着裙子继续往前走,似想起什么,她又翘着下巴着脑袋折返回来,“略略略”地朝卫烬吐了三下舌头,当着他的面,牵起连城的衣袖一角,一道并肩往行宫外走。
连城虽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目前这情况,他约莫也明白了些。他一向是个惜福的人,最大的爱好就是往人身上捅刀子,尤其当那人还是卫烬的时候。
当下他也不再客气,甚是无奈地对卫烬重重“唉”了声,不甘不愿、也心甘情愿地任由袖子上那一点飘渺而甜蜜的负担,将他拽入这春日旖旎的黄昏暮色里。
临走前,还不忘回头,嚣张地朝卫烬一挑眉。
卫烬满口银牙几乎咬碎,看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
不看没什么,这一看,哟,男才女貌的竟还挺般配?他不由恨恨地深吸一口气,一不小心,就把自己吹鼓成了一只红彤彤的河豚……
作者有话要说:
万万没想到,一手王炸,也能被某人打得稀烂。
依旧是谢谢仙女们的投喂鸭(^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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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别院
人就这么跟连城走了,剩一间偌大的院子,几盆兰花,和一只窝在笼子的画眉,陪他和月亮作伴。夜再深一些,连月亮也被云絮盖了去。
卫烬负手立在月洞门下,仍凝眉眺望两人离去的方向,一动不动。夜风徐来,廊下绘着蓬莱仙岛的西瓜灯斜飞旋转,他五官似明似暗地融进夜色中,难以分辨。
小禄和云岫互相睇了个眼色,都自觉矮下脑袋,心中各有彷徨。
小禄还在为早间,自己在姜央面前说漏嘴的事提心吊胆。
陛下这会子应当是暂且没心情处置他了,可若是姜姑娘一直没回来,保不齐哪天,陛下满腔的火气没地方发泄,翻起旧帐,一股脑儿全撒在他头上。到时候丢了御前的差事是小,真闹起来,脑袋都不一定保得住!
姜姑娘怎的就这么走了呢?
云岫也在为这个苦恼,只是方向同他不大一样。她愁的是,姑娘要走也行,怎的就把她忘在这儿了?她一不是御前的宫人,二不是行宫里的帮佣,只是姜央本人的贴身婢女,姜央不在了,她该拿什么身份在这儿待下去?
尴尬不说,时不时还得挨陛下的眼刀,这日子可怎么过?
一个挂着嘴角,一个皱着眉,凑一块,跟扫把星和瘟神一道登门拜年一样。
董福祥恨铁不成钢地捅了他们两眼刀,强自挤出笑容,抱着拂尘上前一揖,“陛下,奴才以为,姜姑娘不过是在跟陛下赌气,才会跟连太子走的。等过了今晚,人气消了,自然就回来了。”
“过了今晚?”卫烬冷笑连连,从牙缝间狠狠挤出一句,“就连城那混蛋,到嘴边的肥肉,他能忍住一晚上不吃?!”
其实是能忍住的吧?
情敌眼出皆仇人,在陛下看来,连太子或许不是个好人,但在他们这些下人眼里,其实人家还挺不错的。就拿这回夜宴的事来说,人家本来没必要帮忙的,看在姜姑娘的面子上,还是伸出了援手,否则他们哪儿那么容易反将姬家一军?
论心胸,还是人家大一些。
可心里这么想,董福祥到底没敢真说出来,只和煦劝道:“陛下若真担心得紧,不如现在就去看看?横竖也不远,就在山下别院里。陛下您瞧,姜姑娘这都走了,也没走多远,可见心里还是惦记着陛下,希望陛下去寻她的。”
这话说到卫烬心坎上了,嘴角都跟着扬了起来。小姑娘定然还是在意他的,否则早跑去天涯海角,躲得无影无踪了。
可转念一想她临走前跟连城亲密的模样,他脸又拉了下去,操着单寒的嗓音,极其不屑地说道:“谁担心她了?她便是跟那连城去了南缙,死在那,都跟朕没有半点干系!真要见面,也该是她主动来找朕道歉。不然……”
他漠然冷嗤,“便是打死朕,朕也不会去寻她!”
说罢便恨声甩了下袖襕,踅身往里屋去,留下呆怔的三个人,杵在月下喝冷风。
山下别院。
四月春盛,院中树木愈发葱茏,厚重的枝叶承托着白玉盘,映得满庭霜白,似积水空明。
姜央抱膝坐在廊庑底下,仰头往上望,心里同那横斜的枝桠一样,乱糟糟的。
不该来这儿的啊……不该来这儿的啊!
今日之事,她生气归生气,但再气也只是她和卫烬两个人的事,关起门来自己解决便是,实在不应该把连城拖下水。无端给了人家不可能的希望不说,还给某人惹了一肚子火。这下可好,照他那臭脾气,当是永远都不可能跟自己低头道歉了。
这可如何是好?
姜央揉了揉抽疼的太阳穴,烦躁地拍了下美人靠间隙里伸进来的花枝。
身后响起一声清冽的笑,“这是谁惹我们阿宝生气了?一个人躲在这地方,不吃晚饭不说,还那树叶子撒气?”
连城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正低着头微笑看他。眼眸明净,红唇嫣然。白衣细薄的绫缭在夜风中飘然,似一朵从黑暗中挣脱而出的优昙花,长发纹丝不乱地覆在肩背,看模样,不像凡尘人世间汲汲名利的太子,更像是九重天上高洁的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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