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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烬下意识咽了咽喉结,见她抬手,便自动张开嘴,等着迎接她指尖的美味。香气都已缠上唇间,她却忽然转了手腕,嗷呜,一口将虾吞入自己口中。朝他挑衅地一扬眉梢,眼里全是狡黠的笑。
哟,这都敢当众耍皇帝了?
卫烬不屑地“嘁”了声,视线落在她吃得红润的唇瓣上,薄唇扯起点恶劣的笑,“阿宝当真以为这样,朕就吃不到虾了?”
姜央微愣,起初还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荤意,发现他一直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的嘴,这才猛然惊醒,脸颊登时涨红大片,“你、你……你敢!”
当着这么多人呢!
卫烬玩味地哼笑了下,双手抱胸,拖着长腔“哎呀”了声,懒洋洋地靠回椅背里。侧头还盯着她瞧,像是饿狼瞄准了自己的猎物。
盯上了,就别想让他放开。
唇瓣还时不时抿两下。
姜央脸颊烧得更加厉害,到底是没他脸皮厚,哼了声,又夹一只虾,剥了皮,愤愤丢他碗里。
卫烬根本没叫这点小性子气到,拿银筷夹送到嘴边,嚼得格外细、格外缓吞下去后还不忘舔舔唇瓣,绵长而享受地“嗯”了声,觑着她的手夸道:“香!”
却故意不说,是虾肉香,还是小姑娘手香。
闹得姜央脸颊更烫,咬着唇恨恨瞪他,却又拿他没办法。
这一幕,底下人是没福气瞧见了,席位仅次于他们的太后却瞧了个清楚完全。菩提念珠在掌心狠狠掐着,能膈到心里去。
先帝在世时,她凭着姬家权势,高居贵妃之位。先皇后谢世,她更是在后宫一枝独秀,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然而再大的荣耀,也填补不了这些年深宫的寂寞。
帝王家的婚姻多是出于政治目的,她懂,也从未奢望过什么。便是先皇后,先帝爷的正头妻子,和他相处也只是相敬如宾的程度。这就更让她坚信帝王家无情,对权势的执念也就更深一层。否则没了念想,这漫长岁月又该如何煎熬?
是以卫烬为了姜央起事之时,她压根一点不相信这所谓的理由。
一个人怎么可能在那种情况下,还对另一个人一往情深,三年痴心不改?尤其还是皇家的人。明明是他自己贪恋权势,还敢扯这种借口,可笑!今日摆这一场春宴,也是想当众戳穿他的假面,叫那背弃她儿子的毒妇瞧瞧,自己相中的良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可偏偏……
怎么可能呢?
这世上最不值得相信的啊,就是男人的心!
太后不屑地一哼。
灰衣小监正哈腰立在旁边,给她呈献贺礼,每递上去一样,都恭敬地打开盒盖,好方便她瞧。
这场春宴到底是太后回宫后办的第一场宫宴,前来赴宴的人自然都准备了见面礼,或是玉如意,或是夜明珠,总归都就着她喜好来。
太后自小见惯了富贵,见着好东西,她面上也波澜不兴,甚至都没伸手接,一样一样走马观花般扫过去,拨着佛珠曼声道:“哀家这次回宫,从外头带回来一坛照殿红。前朝留下来的酿酒老方儿了,如今真是哪儿哪儿都寻不着,也是赶巧,竟叫哀家撞见了。想着陛下爱酒,就花重金要了一坛。陛下今日来了,正好也尝一尝。”
姜央闻言,唇角微沉。
卫烬胃不好,这事宫里都知道。实心为他身体着想的人,譬如太皇太后,就一直拘着御前的人,三令五申不准让卫烬闻到酒味。
哪里像她,还主动请人喝……
仰头瞧见奉酒的人,姜央眉尖不自觉一挑。
三月的春光的确怡人,飞花柳絮间,逐月端着漆盘,轻移莲步过来,裙裾飘摇,帛如飞天。一低头的娇羞,似勾芡了一春的旖旎,声音更是裹满糖霜:“奴婢奉太后娘娘之命,为陛下敬酒……”
一面说,一面提壶往卫烬面前的银杯里斟酒。杯壁便一排剔透圆润的指尖,颜色娇俏,宛如枝头新结出的樱桃。
这是打算连美人也一并送了吧?
姜央轻哼,虽也知自己无需多想,可心底那股火就是压抑不住。这三年亲眼看着卫煊一个又一个抬侍妾的时候,她都不觉怎样,自认肚量不错,可眼下轮到卫烬,却是半点也容不得。
她面上不显,手在桌底悄悄游过去,隔着衣裳的绫缭,在他腿上掐了一把。
卫烬暗“咝”一声,背脊本能地挺直,心里又冤又气,这可真真是无妄之灾了!人家给他敬酒,离这么近,他可连人家长什么模样都没瞧清。
倒是小丫头这微微撅起的嘴,叫他看了个完全。
那点赌气的嫣然,值得烙在心底品味再三……
卫烬敛睫,眸光深沉几分。
酒已斟满,却迟迟不见人动,逐月又唤一声:“陛下?”
她嗓音轻软,骨头也轻软,湖面袭来一阵风,她便经受不住似的,绵绵往前倾靠了些。眼见就快偎上那坚实的臂膀,卫烬忽地拧过身,叫她好一个踉跄。
“太后娘娘的好意,朕心领了。只是最近养心殿新来了只猫,鼻子灵得狠,闻不得丝毫酒味,朕便戒了。”
卫烬说着,似想起什么来,剑眉恍然大悟般地一轩,从逐月手中夺过酒杯,“五弟也喜欢饮酒,地底下孤单了这么些时候,朕都没能好好给他捎句话,正好,今日就借花献佛了。”说罢便当着大家的面,一翻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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