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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了这么久,怎的还是病恹恹的?到底有没有好好吃药?
指尖滑至她莹润的檀口,唇形完美,唇珠娇艳欲滴,奇妙的触感与别处都不同,像烟火在荒芜的夜色中绽放,他不知不觉便留恋了许久。
脑海里有什么在怂恿,卫烬呼吸蓦地一顿,慌忙站起身,合眸深吐出一口气,安抚心头蹿涌的躁。指尖还留有那旖旎的触感,如丝如缕,勾缠人心。
寂静的夜色中,全是他汹涌的心潮。
动静闹太大,榻上的小姑娘许是听见了,又许是叫噩梦魇着了,皱起挺翘的鼻子,委屈地呜咽了声,越发蜷起身子。
小小的一团挤在榻角,声音细细软软,也不知在嘟囔什么,带着点哭腔,像只可怜的奶猫。
卫烬从没见过她这样,大脑一瞬空白。
万军当前都不曾皱过眉的人,此刻就只会错乱着手脚,在地心里打转。
泪珠挂在她睫尖轻闪,欲坠不坠,他的心也随之提起,牵扯着丝丝缕缕的疼。
手在袖笼底下攥了又攥,最后他到底是心疼,僵硬着背脊挨过去,坐在榻上,将人抱入怀中。
谁知平日乖顺的人,睡着了却这般不安分。也不知是不是不喜他这冷硬的怀抱,竟抻着小拳推搡起他来。
卫烬心生气恼,又更是担心她摔了,强硬地收紧臂弯,将人牢牢扣入胸膛,耳朵就贴着他那颗早已狂奔不已的心,严丝合缝,人这才老实下来。
卫烬终于松了口气,只是再这么抱下去,自己的心跳会把人吵醒吧?
忍了又忍,他起身想把人安置回榻上,她却忽然揪住自己衣襟,人还昏睡着,脸颊靠过来,云朵般柔软地依在他胸前。半点不介意那扰人清梦的心跳,更像是喜欢上了似的,隔着衣衫,本能地蹭了蹭。
嘴角一点浅浅的梨涡,几乎将他溺死在里头。
“三哥……”
她轻声唤。
因睡得迷糊,声音不自觉染上娇憨的鼻音,像裹了糖霜的蜜枣,甜腻得惹人心颤。
坚如磐石的手臂抖了抖,卫烬垂眸,漆深的眼里泛起些许恍惚。
她没得到回应,梦里还会恼羞成怒,竖眉改了口:“姓卫的!”
边说边捏起拳,气恼地照他胸口来了一下。
明明是打人的那个,偏生眼泪掉得也最凶,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挨欺负的人。
边上的内侍早已被那一句“姓卫的”给惊到,这猛地再来一拳,火上浇油,他们更是骇得直抽气,腮帮子都快贴到牙根上。
想不到啊想不到,平时多么识大体的一个人,怎的睡着了,就成了这样?直呼天子名讳,还呼得如此粗鄙。
旁人也就罢了,这位是谁啊?
血洗了整个宫廷,还把自己兄弟当箭靶子活活钉在宫门上的人啊!这样对他说话,真不怕自己见不到明儿的太阳?
屋里一时噤若寒蝉,所有人都抖着肩膀,颤着腿,几乎立不住。
那一直沉着脸的某人,却是忽地笑了,没动怒,也没杀人,握住那只紧捏的小拳揉了揉,放在嘴边呵气,自己挨了打,却怕疼了她的手。
凛然的目光落在她脸上,霜寒尽消,渐渐染上真实的笑,像是春阳照在冰湖面,暖意融融。
三哥,姓卫的。
该是有三年没听她这么喊过了吧?
小丫头被家里拘束惯了,说话做事总是一板一眼,唯有在他面前,才会露出几分女儿家该有的娇气。
彼时他太坏,逮了空就去逗她,不把她逗得面红耳赤,跺脚啐人,他便不罢休。
明明是在骂他,可那模样,他却回味了这么多年。
这声“三哥”,便是那时候自己逼她喊的。
倒也没有其他特别的理由,就是觉得,她在自己心里和别人不一样,那她便不能和别人一样唤他“太子殿下”。
很幼稚,但他就是喜欢,好像这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差别,天地都不一样了。
以前他是太子,一国储君,世间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旁人都说他桀骜不驯,天不怕地不怕。
可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他也有害怕的时候。
——被她一次次推开,那种惶惶不安,比打了十场败仗还折磨人。
那日没经她点头就贸贸然去请旨赐婚,说实话,他看似成竹在胸,可接过圣旨时,手是抖的。
是真的害怕。
害怕她会生气,害怕她会永远不搭理自己,甚至害怕到主动提出去校场历练,说是自愿认罚,实则却是落荒而逃。能拖一天不去见她,她便多一日不能拒绝,那至少,他们还是有希望的。
甚至在别人眼里,他们已经是夫妻。
哪怕她没承认,他也乐意这么认为。
那几日的煎熬加起来,可不比这三年经受得少。
她永远不会知道,那天他鼓起勇气坐在她家墙头,是抱着怎样一种必死的心。表面云淡风轻,可心里却紧张到,手扒着她家的瓦,都快戳出十个大洞。
也永远不会知道,她那句玩笑般的“聘礼”,于他而言,是多大的欣喜。
当时细雪霏霏,他却看见春天第一朵桃花,就绽在他心上。
石惊玉问他怕什么?
能怕什么呢?
他是皇帝,一国之君,坐拥天下,所有人都必须看他脸色行事。可在她面前,他永远是卑微的,怕她哭,怕她疼,更怕她转身离开,再也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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