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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娘还小,如今还不到四岁,自然不懂怀孕是什么意思。但看大家都笑得高兴,她一个粉嫩的小娃娃也跟着一起哈哈笑,倒把众人逗得更乐了。
钱氏就趁机宽大太太的心:“你瞧你,大好的日子竟落起泪来了。我从前同你说什么来着,咱们琴丫头就是个好的。那么多人待选,偏就她被皇上挑中了。如今又顺利地怀上了龙种,往后这日子啊,可是既红火又喜庆了。你还有什么可操心的。眼下婷丫头也嫁了好人家,你只消再为朝哥寻一户可心的人家便可以了。”
大太太又是欢喜又是心酸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脸上却也露出几分笑意来。听到钱氏提朝哥的婚事,自然是满口附和着。
钱氏有意无意地瞟了二太太一眼,像是故意把话说给她听似的:“咱们朝哥如今可不同了,进士出身,马上又要授官职了,可不能再像从前那般将就了。这事儿你可得留意了,那种小门小户没规矩的可不能进咱们家门,非得挑那高门大户有教养好人家的女儿才是。”
这摆明了是在讽刺从前二太太给朝哥找的那两户七八品小官的婚事太寒酸了。二太太心里气得火直往头上蹿,牙根咬得紧紧的,若不是长幼尊卑有别,她还真想当场就刺钱氏几句。
如今这陆家大房眼看是越来越红火了。琴娘入宫封了才人,一转就怀了身孕。若能涎下个一男半女的,将来封嫔指日可待。往后她要是自己再懂得绸缪些,替皇上再多生那么几个孩子,就是封妃也不是不可能的。
再看朝哥,如今也是两榜进士出身了,转眼就要有官职在身了。一旦走上了仕途,往后的前途就不好说了。他要是有出息,将来陆家大房兴旺发达那是板上订钉的事儿。虽说现在二房势头也不错,二老爷官正当得红火,可毕竟二房没出个宫妃。朗哥修哥如今都只是秀才,将来能不能入朝为官真说不好。一想到这里二太太就满心不痛快,再看钱氏那副张狂的模样她就更是气不打一处儿来。想想回头朝哥娶媳妇还得二房掏银子,怎么这世上的好事儿全让大房的人贪去了,吃亏的事情却总是二房在背呢?
那边钱氏还拉着大太太在絮絮叨叨,其他人则都交头接耳地谈论着琴娘怀孕的事情,人人脸上都带着喜气。最小的茗娘有些坐不住,曹姨娘见屋里气氛好,也就没怎么约束着她。茗娘小小的个子就在屋子里跑来跑去,在大人们之间钻来钻去,玩得不亦乐乎。
钱氏因为太过高兴,一直站在那里拉着大太太说长说短的,几乎不想坐下来。茗娘就在她和大太太的脚边跑着玩。钱氏心情好,也不跟小孩子计较,只当没看见她。茗娘一个人在那儿玩了半天,原本跑得挺欢实,突然之间却是脚步一滞,呆呆在站在原地不动了。
曹姨娘以为她玩累了,就伸手招呼她过去。可茗娘却像是没看见,依旧这么站在原地,只是头抬得高高的,像是在听钱氏同大太太说话儿。
茗娘这突然的举动吸引了宁娘的注意,她本在和琳娘说笑,这会儿却闭了嘴,顺着茗娘的视线往上瞧。只见钱氏站在那里,脸上依旧挂着过于兴奋的笑容,两只手紧紧地攥着大太太的手,眼珠子瞪得大大的,那样子看起来竟令人有些害怕。
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宁娘看钱氏这个样子,心里直犯嘀咕。就像是看到一尊蜡像似的,整个人虽是栩栩如生,却少了几分人气儿,像是个死人似的。
这个“死”刚一闪过宁娘的脑子,她立马就跳了起来。旁边的琳娘被吓了一跳,本能地收住了脸上的笑容。而一直在听钱氏讲话的大太太也终于察觉了不对。她的手被钱氏捏着极疼,想要抽手却是怎么也抽不出来。再看面前钱氏的脸,那表情一直维持在刚才的状态下,几乎没什么变化。她的话才说到一半,但嘴巴微张着却再发不出一个字来。
大太太胆子本来就小,见钱氏这个样子已然是吓懵了。她很想叫对方几声,却是张口结舌站在那儿,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倒是宁娘反应比较快,虽然脑子里还没想清楚,但身体已然做出了反应。她快走几步上前,一把扶住了钱氏,大声叫道:“祖母,祖母!您怎么了?”
她这么一叫,其他人就都反应了过来。屋里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人人都朝着钱氏站着的方向看去。只见钱氏眼珠子直挺挺地望着前方,握着大太太的手慢慢地松了开来,整个人向后一仰,直接倒进了宁娘怀里。
宁娘到底力气小,一下子有些扶不住,整个人就连连往后退。就在这时莹娘也反应了过来,冲过来帮着宁娘一道儿扶着钱氏。曹姨娘也察觉不对来拉茗娘,顺便也帮着搭了把手。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钱氏已然晕过去了,整个人僵硬得不得了,宁娘扶着她的时候只觉得像是扶着个木棍子,感觉格外奇怪。
大太太只知道哭,半点忙也帮不上。待到众人将钱氏扶到椅子里时,她便拉着她的手不住地叫唤,眼泪流了一遍又一遍。
这个时候倒还是二太太果断,立马就唤丫鬟进来,将钱氏抬进里头房里去,又立马让人去请大夫来。方才还喜气洋洋的陆家,气氛一下子变得愁云惨雾起来。
程大夫很快就被请了过来,屋子里的小辈们都被赶了出去,只留下大太太和二太太相陪。宁娘同莹娘几个一道儿坐在外面屋子里等消息。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程大夫终于出来了,后面还跟着二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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