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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太太没话说了。她虽心疼银子,可也不能不管二老爷的仕途。如今皇宫也遭了灾,听闻娘娘们的住处也都震了个东倒西歪,好几处宫人住的屋子也给震塌了,这京城确实是不能住了。总不能让小皇帝整日里住在危房中,或是也像他们这样临时搭几处平房凑和着过。
于是二太太只能关心地问起:“宫里有透出消息来吗,皇上准备迁到哪里去?”
“听说也不远,就往辽宁那边迁。沈阳那儿不有个行宫嘛,皇上带着宫里人去那儿暂住,这儿的殿阁才能腾出手来重修。咱们一家子也得往沈阳去,你这几日便准备起来吧。待咱们离开后,这宅子也能叫人来好好修修。想来再回来时屋子也都修缮齐整了。”
“沈阳那儿便安全了?这次动得这般厉害,保不齐那儿也遭灾了吧?”
“遭是遭了些,好在不算太厉害。这回遭灾最重的是山西那一块儿,京城算是受牵连了。你别看咱们这儿倒了这么些屋子,好歹没死太多人。听说山西那块儿真成大问题了,总督和巡抚都快没地儿待了。沈阳到底离得远些,想来不会有大问题。”
二太太也再说不出反对的话,这事儿也只能这么定下了。她合上账本又开始犯起愁来,这么大个家子说搬就搬,千头万绪的事情,还不得累死个人。她一想到这里心里就犯嘀咕,可这一回是老天爷不给面子,没让她家死上个把儿子女儿的便是万幸了,哪里还能指望别的呢。
她在屋子里来回地走着,心里已经盘算开了,这个家该怎么搬,得拿出个章程来。走着走着她又想起一桩事儿,凑到二老爷近前轻声道:“你昨儿个还说皇后娘娘受了惊吓,肚子里的小皇子似乎有不稳的迹象。皇上这么急着迁去沈阳,就不怕皇后的身子骨受不住?”
二老爷看她一眼,似笑非笑道:“皇后天生生子骨弱,摊上这样的事儿也没法子。好在太医已然是去摸过脉了,说暂时没什么大碍。不过今日宫里又传出消息来了,说是贵妃娘娘让太医请平安脉时也摸出了喜脉,这下子可真有热闹看了。”
☆、第105章急病
二太太说干就干,第二天就找了大堆的丫鬟婆子并姨娘过来,吩咐她们各自回屋收拾东西去。
宁娘她们几个小辈也接到了消息,纷纷开始拔拉自己的东西。只是这东西一时半会儿倒也挺难拔拉全。
西湖月算运气好的,虽然地震那晚晃晃悠悠的,总算是没全倒。这几日有些婆子胆子大的,好几次进到里面去搬东西。那些个花瓶瓷器类的基本全碎了,倒是宁娘的首饰衣裳什么的搬出来不少。还有她刚收回来的兴恒当铺的契约书和账本什么的,全都一件不落让人给找了出来。
当这些东西被春晴拿来摆到宁娘面前时,她颇有些吃惊。这些婆子还真是不怕死,连她都没动的念头,她们非但想到了,还替她做到了。宁娘一时也有些感慨,立时就从银钱盒子里拿出些碎银子来,让春晴替她拿去分了。这些婆子得了赏钱自然兴高彩烈,嘴里不住地说宁娘好话。
宁娘心里也清楚,她们这么做一半是帮她,一半也是帮自己。都是一个院子里的人,这些丫鬟婆子多半将来是要跟她到夫家去的。兴恒当铺是个摇钱树大家都知道,所有她们都想着法子替她保住这些契约书和账本,好让她将来有个立身之本。她手里有了钱,底下跟着的人自然也有好日子过。这简直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宁娘也不是那忘恩负义的人,她私底下悄悄叫秋霁替她记下那些拔拉东西的婆子,回头准备好好观察观察,若真有那既忠心又能干的,她将来自然也可以重用一二。
除了宁娘外,其他少爷小姐那里也是见天地忙碌。修哥伤了腿动弹不得,整日里只能躺在床上,他那里的事情就暂时由宁娘代管了。
秋夜雨一夜之间成了那副样子,什么东西都没抢出来。这几天宁娘指挥了十几个小厮在那儿忙活,将砖石木材都清开,尽可能地找些东西出来。什么衣裳啦,书册啦,字画什么的能找到多少算多少,通通给他打包进箱子里,准备往沈阳那边运。
宁娘看着屋子里渐渐摆起来的箱笼,不由又想起四年前的情景。当时二老爷来奔大老爷的丧,一家人收拾了东西坐着船赶了大半个月的路才到。那时候宁娘还晕船,和那气死人不偿命的萍娘一条船上,一面吐得昏天黑地,一面还要听她话里话外地讥讽自己。
如今一眨眼四年都过去了,萍娘出嫁也一年多了。前些日子她还听二太太提起过她,说她在广东日子过得还行,小产对她的影响似乎不大,年纪轻身体底子也好,去年年中的时候已然是怀孕了,不日便要生产了。只是她偶尔来信的时候也会抱怨几句,怨广东那边穷山恶水,人刁话糙不好相与,气候又过于潮湿,蛇虫鼠蚁奇多。骆家家境贫寒,也供不了她上好的吃穿,平日里要不是还有点嫁妆体己银子,这日子真不知要过成什么样子。
宁娘听闻了她话里的抱怨,觉得那都不过是小事情。这世上哪有样样称心的事儿,就是嫁进皇宫当皇后,那烦心事也是一箩筐呢。你抬眼只看见皇后的尊荣与体面,却看不到她的责任与压力,后宫争斗何其凶险,一个不留神就是满盘皆输。再说那些嫁进高门大户的女子,又有哪一个真活得舒心,明争暗斗闹得不可开交,想想那个周郁芳,不就不明不白死在楚家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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