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影帝的老父亲——执笔忆流年(13)
喝一杯?
晏池自始至终眸光淡淡,端起酒杯,微微晃了两圈,红色的液体在里面荡出一圈圈漂亮的波纹。
同时,在甜美的酒香之下,他还敏锐地闻出了一些过于酸涩的味道,眼中反倒多出了一丝笑意,整张脸显得越发生动,让楚应杰不自觉看呆了去。
好啊。晏池坦然应了,却把酒杯又放回了桌子上,但在此之前,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什么问题?楚应杰的目光瞥过那杯子,不自觉染上了几分焦急。
前两天我拍戏的时候,不小心出了点意外,差点摔断腿,这事,楚总知道吗?晏池道。
楚应杰脸色一变,刷得一下站起身,这种事我怎么会知道?我又没有参与那部戏的拍摄!
他其实想到晏池大概已经怀疑自己了,但是他没有证据,却没想到这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小子竟然真敢当着他的面问出来!
晏池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跟你确定一下,如果我同意签约盛辉,这样的意外就不会再发生了对吗?
这话听着像服软,但楚应杰的脸色却更难看了。
这明明白白就是告诉他,他已经猜到这事的幕后之人是谁,并且无比笃定。
但那又怎么样?
他一个小小的新人,又能拿自己怎么办?还不是要像现在这样,可怜巴巴地后退一步求放过。
那是自然,如果你是我盛辉的人,我肯定会保你平平安安,前途无量。楚应杰冷静下来,重新坐到位置上,神色又恢复了得意。
那么,干杯?晏池端起酒杯,遥遥朝人敬了一杯,仰头喝了。
楚应杰喝着自己那杯酒,目光却死死凝在他的脸上,散发着某种过度的兴奋与浓重的嘲讽。
我的经纪人好像在找我,先失陪一下。晏池喝完酒,起身就离开了。
但他并没有走远,而是站在了另外一个避光的阴影处,看着楚应杰在他的位置上坐立难安,最终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去了厕所。
晏池的视线在大厅里扫视了一圈,避开了几个摄像头,从另外一处走廊跟了进去。
过了大约十分钟才出来。
等方文州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露台吹着风。
好小子,躲这来清净。方文州喝了不少酒,虽然没醉,但是身上酒气极重,晏池不动声色地往旁边靠了靠。
喝多了,头晕。晏池随口接道。
你没在可是错过了一场好戏。方文州又凑近他,笑得神神秘秘,甚至有几分猥琐。
什么?晏池很配合地询问道。
盛辉集团的那个楚应杰,你知道吧?方文州跟他并肩站着,双手握住扶杆,笑得浑身都在颤,这家伙喝醉了耍酒疯,貌似还被人给打了,整张脸青一块紫一块的,把自己扒得只剩下一条裤衩,从卫生间里晃出来,正好撞上了一位夫人。好家伙,那高音嗓门,差点没把我耳朵炸聋了。
耍酒疯啊?真没品。晏池淡漠道,瞥了眼自己微红的指关节。
想起那人迷迷糊糊求饶的样子,看来浑身上下也就骨头还算硬了。
不过后来即使被保安抓住了人也晕乎乎的,看着倒更像是说到这,方文州的语气轻了几分,又往他身边靠,磕了药。
他是什么事都干的人,那公司更是没多少干净的地方,以后见着他们家的人,绕着点走,不要深入交流,更不能接他们递过来的吃食和酒,明白吗?方文州认真道。
这话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里面牵扯的利益太多了,但是这人又是陶然要求护着的,他不得不多个心眼。
尤其他这张脸,太招人了。而且他刚刚似乎还瞥见楚应杰跟他对坐说话,提醒他小心些总没错。
我知道了,谢谢州哥。晏池朝他点点头,认真道了谢。
行了,不说那扫兴的事,跟我们没多大关系,你知不知道,你可把我害惨了?方文州一扫方才的严肃,又嬉笑着换了话题。
怎么说?晏池有些诧异,这他是真的没料到的。
谁让你太帅了?方文州在他肩膀上拍了拍,那几个老家伙明里暗里打听你的事和接下来的安排,说起来你小子也是运气好。江导之前小爆了一部剧,眼下准备拍电影,算是转型作,他觉得你很适合里面的男二。
方文州斜睨着他的颜色,自觉补充道,虽然不是什么上星剧,但是对于你作为一个暂时没有任何代表作品的纯新人来说,这分量已经不错了,到时候等《登仙》杀青大火,才是你真正可以开始挑剧本的时候。
方文州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不能火,相反,他对此很笃定。
但是越是有天赋有资本的人,在前期都是极难熬的,浮躁对他来说绝不是好事,所以他也是真心想要告诫晏池。
《登仙》之后的剧本吗?晏池沉默了一瞬,道,我好像已经有相应的工作安排了。
方文州疑惑道,什么安排?谁的剧?
他手下的艺人接了剧本,怎么他这个经纪人却不知道?
韩老最近休息够了,也准备重新拍戏,只是他老人家手里的本子太多了,目前正在选比较适合我的。晏池轻飘飘道,还补充了一句,应该是怕我演技不够,暂时驾驭不了太难的角色,会毁了他的心血吧。
韩老?方文州瞪大了眼,颤巍巍地捧着心脏问道,哪位韩老?
这圈子里敢称韩老的,还有几个?
晏池:韩诚德老师。
嘶方文州倒吸一口冷气,他还要主动替你选适合你的本子?
晏池点点头,神色依旧淡漠,像是在谈论什么极为普通的事。
方文洲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不可思议道,你是什么时候跟韩老搭上的?
晏池乖巧回道,陶总介绍的。
方文州这下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甚至还生出了几分挫败感,觉得自己简直太多余了。
看来,又得重新审视一下这人在他们小陶总心中的地位了,不光给铺了路,还给铺得这么宽?
这似乎已经不是包养的事了,妥妥老板娘待遇啊!
方文州这边正凌乱着,晏池的电话突然响了。
等接通,就听到陶然清亮的少年音,你在哪里呀?
晏池心道他是去剧组找自己结果扑了空,便三言两语解释了下,然后那边似乎笑了一声。
你转身。
晏池有些不解,但还是下意识回头,他站在阳台上,看了几圈没见到人。
陶然闷声笑起来:向下看。
晏池照做,果然看到陶然站在楼下花园里,仰头满脸灿烂地朝他招手,脸上带了几分恶作剧成功般,孩子气的微笑。
恍惚间,花香四溢,随着微风飘到空中,与漫天星光相融。
漂亮得像个天使。
第20章 试探?
陶然好不容易喘口气,想去剧组找晏池一起吃饭,结果却扑了个空,小寒告诉他人被方文州带走了,就打电话去问,顺便调皮了一把。
怎么过来了?两人下楼,对上笑得灿烂的某人,晏池有些惊讶道。
来接你吃饭呀。陶然理所当然道,又转身看向方文州,你们结束了吗?
结束了结束了。方文州连连点头,脸上的笑都差点绷不住。
好家伙,这看得真够紧的,离开这么一小会都不行。
那人我就带走了。陶然朝人招招手,拉着晏池就离开了,完全没意识到他的形象在经纪人心中已经被扭曲成什么样了。
坐在车上,晏池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快了几分,朦胧的醉意和些许反胃的感觉后知后觉地涌上来,他闭眼靠着靠枕,随着车子摇晃身体,舒服得快要睡过去。
你喝酒了?突然,静谧的车厢里传来陶然略显不满的声音,他偏头看去,对上一张鼓鼓囊囊的包子脸,可以说是狠狠地瞪着自己。
啊晏池点点头,疲惫道,一点点。
陶然轻哼了声,火气瞬间起来了,受了伤还喝酒,自己的身体自己不知道注意点,我的话你也听不进去了!
那怎么办?晏池看着他气鼓鼓的脸,有些好笑,扣钱吗?
陶然抿抿唇,扭过头去不理他了。
个不听话的小兔崽子!
要不是打不过,一定要把他扯过来狠狠打一顿屁.股!
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对酒精不耐受么?
晏池有些晕乎,没听到他的回答也没在意,就这么睡了过去,等到公寓楼下的时候,刚准备开门,陶然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吗?我知道了,那你发过来吧。陶然挂了电话,跟着钻出了车子,扶住晏池的一只胳膊,我送你上去,另外借我下电脑,我有些事情要处理。
晏池的酒瞬间醒了,甚至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
要来了么?
之前的理由是房子太小,装模作样糊弄过去了,这次已经给他换了大房子,又许了那么多好处出来,想来是该来收利息了。
他脸上的神色淡了几分,顺从被陶然扶着,进了门,刚换好拖鞋,还没想好具体对策,就听到陶然冷声道,你先去卫生间吐一会吧。
什么?晏池猛地抬起头,以为自己听错了,吐什么?
酒。陶然脸色还是臭臭的,赶紧去,把酒都吐出来。
这怎么可能吐得出来?晏池有几分好笑,整个人又不自觉放松了下来。
不准讨价还价,陶然冷着一张脸,把他直接推进了厕所关上门,能吐多少吐多少,感觉难受就对了,看你下次还敢背着我喝酒!
自己什么身体状况自己心里都没数的吗?
晏池站在明亮的卫生间里,还有几分哭笑不得。
等他收拾好又洗完了澡出来,屋子里飘着一股浓浓的刺鼻味道,沙发前的小桌上摆了一碗棕褐色的药汤,还飘着水汽。
陶然抱了一台笔记本,盘腿窝在沙发里,听到声音头也不回地指了指那东西,喝了。
这什么东西?晏池端起来闻了一下,眉头瞬间皱了起来,这味道可太糟糕了。
醒酒汤。陶然冷酷道,没毒。
气他不好好顾着自己的身体,便半个好脸色都不想给,又想绷着一张脸,端出家长的威严来,好让他知道,这种事下次是不允许再发生的。
晏池捏着鼻子灌了下去,吐了吐舌头,把碗放在一边,坐在陶然身边,随口问道,看什么呢?
说话的功夫,眼神已经顺着飘到屏幕上,却瞬间凝住了。
密密麻麻的数字组成的表格,看得人头晕眼花。
这是报表?
他又看了看陶然,发现这家伙竟然眸光涣散,一脸生无可恋地盯着屏幕,手上过了半天,才能敲下一个数字,然后迅速删掉。
颇有几分小学生面对家庭作业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的的模样。
有几分意外的萌。
这里数字算错了。晏池突然道,修长的手指伸过去,按在了某个空格上。
啊?陶然转过头来,神色还有几分魂飞天外的迷茫,满脸生无可恋。
过了好一会才慢慢聚焦。
这天杀的报表是人看得玩意吗?
原主为什么要吹嘘自己无所不能?
又为什么要为难他这个从小数学就只能勉强及格的孩子呢?
然后他的目光凝在面前那张俊脸上,不知想起了什么,眼底深处突然亮起了一小簇光。
他儿子!可是未来的豪门继承人!
掌管好几个财阀的那种超级大佬!
他从小就聪明什么都会,这种东西肯定也不在话下!
于是陶然飞快地把电脑塞进晏池怀里了,两眼亮晶晶地盯着他,那麻烦你帮我看看,这个该怎么做?
晏池:
他一度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这种东西,是可以随意给人看的吗?
而且他怎么确定自己会弄?毕竟从他目前放出去的资料上看,可跟管理类没有任何关系。
这是试探?
我不会做。晏池不动声色道,想要把电脑递回去,却被陶然压在了腿上,肯定道,你那么聪明,这种肯定也不在话下的
说到最后,语调微微上扬,拉得又轻又缓,像是在撒娇。
那我试试。晏池把视线收回,淡声道。
这种东西他最在行不过了,被老头子训练得快要赶上专业的财务人员了。
晏池手指微动,粗粗翻看了两下,目光钉在最上面那行字上,甚至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这竟然是盛辉的财务报表?
而且里面问题还很大,偷税偷税一清二楚,这东西根本不可能流出来,它足够把一家公司彻底搞垮!
晏池又仔细翻看了几页,更令人惊奇的是,这份东西竟是真的。
可是为什么是盛辉?
陶然跟那个楚应杰,不是听说关系挺好的?
他的回忆却不自觉被拉扯到上次韩老宴会上陶然为了他跟人对峙的事,还有这次的意外,脑中突然冒出来一个荒谬的想法。
难道是为了他?
随即又自嘲地笑了声,怎么可能呢?
不过是包养罢了,哪里比得上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兄弟呢?
估计是有了什么利益冲突吧。
这种他可见得多了,别说好兄弟,就是亲兄弟亲父子反目,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这边想着,晏池的手指却飞快地动了起来,当他专注做一件事的时候,就会彻底沉浸其中,等他敲下最后一个数字,回过神来,窗外已经是一片浓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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