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为尊(GL)——青云碎月(147)
苍穹巨变,天光还未彻底明朗又暗下来。那种暗压抑沉闷,让人喘息不过来。
百姓们纷纷走出家门,他们抬头看向天空,议论纷纷。
江月寒似有所感,看向谢君卓所在的方向,痛苦地闭了闭眼,难受的情绪在心底百转千回,她一一压下去,再睁开眼时,眼底的脆弱已经掩去,只剩下无法撼动的坚决。
在她的衣袖中,小纸人也受到影响,它跑出来,站在江月寒的肩膀上,眺望遥远的天际。
鬼界,一座云雾缭绕的亭子里,早已魂归此地的忘情捧着白瓷盏悠闲地品茶。忽然,脚下的云层中传来阵阵雷鸣的闷响,她举杯微顿,轻叹一口气:谢君卓,身为天道之子的你,背负着全天下人的命数,这一次,你能赢吗?
忘情的叹息很快消失在亭子里,没有人听见,也没有人能够回答。
鬼界没有日升日落,只有半轮血色残月永不下坠,天色灰暗不明,蓝火星星点点。在这样的阴暗之中,似乎又有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正在发生。
一座看起来和鬼界格格不入,灯火通明的城池中,黑衣女子坐在最高那座楼的横栏上喝着小酒,听着下面的人汇报近日城内的点点滴滴。
杯中酒水晃起|点点涟漪,女子抬头看向头顶的血色残月,那轮残月似乎更红了一些,天色却更暗了。
女子眉头一挑,闲散轻佻的神情里掠过一抹凝重之色。
回禀的属下见状,迟疑道:王?
女子回头,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刚才的情绪收敛的干干净净,嘴角笑意深邃,兴致勃勃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属下见怪不怪,重复道:我之前和你提起的那个地煞已经闯过恶鬼道,如今正在冲击修罗道,眼下无人能敌,你看需不需要处理一下?
女子喝了口酒,八卦地问了一句:她长的好看吗?
好看,眉清目秀,长发飘飘属下如实回答,说了一半意识到不对,连忙打住,头疼地看着开始两眼放光的王。
他怎么忘了,他家这个王是个颜控,对美色毫无抵抗力。闯关的地煞一路势如破竹,看上去温温柔柔,动起手来却不含糊,干净利落,一看就是个不好招惹的主。
他本是来请示王要不要加大难度,多嘴提人长的好看干什么?这下他们鬼界指不定又要鸡飞狗跳了,早知如此,还不如就把往生的名额给人家。
黑衣女子才不管属下心里纠结的肠子,在听到对方好看还很能打以后,她就在盘算怎么去修罗道来场完美的邂逅。
人间,阴阳玄宗,星燎台的中心停放着一具水晶棺,里面静静地躺着水淼淼的尸骸。颜玉容站在星燎台外,她凝视着中心的水淼淼,面色沉郁,谁也不清楚她在想什么。
在她身后,阴阳玄宗的弟子正在结阵,他们要封印星燎台。
自谢君卓送还水淼淼的尸骸,玄洛进入生死门后,阴阳玄宗的气氛就变得格外诡异。这些年他们在天下四处奔波,收集了很多关于道门的消息,见识到道门的另一面。一些半大的孩子,热血未凉,以为宗门要大干一场,摩拳擦掌,结果最后不了了之。
那种高高拿起,最后却轻轻放下的失望感让他们心里堵的慌,可是又找不到发泄的渠道。他们问过颜玉容,颜玉容没有给他们回答。这个一直以来都很公平公正的宗主,突然变得独断专|制。她把持着阴阳玄宗的权利,走上了一条极端的路。
星燎台的阵法逐渐成型,水淼淼的身体突然发光,那光起初很小,微不起眼,最后越来越盛,犹如白昼,把整个星燎台都照亮。大家被刺的睁不开眼,纷纷躲闪,等光芒褪|去后,四周一片死寂。
水淼淼的身体悬浮在水晶棺外,本来生机断绝的她胸口开始起伏,呼吸平缓。
结阵的弟子没有错过这一变化,还以为是星燎台让水淼淼复活,他们又惊又喜,欢呼雀跃,兴奋地看向颜玉容,喊道:宗主,大师姐活过来了。
颜玉容没有听见弟子们的话,她转头看向天际,面色凝重,神情又喜又悲。弟子们的欢喜被泼了一盆凉水,他们顺着颜玉容的视线看过去。遥远的天边,一大片乌云滚滚而来,天地昏暗,不见朝阳。
三清宗,穿云峰,自从玉清发话,门内弟子大量出走后,太虚便光明正大地囚禁了玉清。此刻的穿云峰除了太虚,就只有许不问可以前来。
太虚是怕玉清烦闷,说什么也要来陪他下棋,在院子里坐一坐。许不问则是照顾玉清的饮食起居,他对自己的背叛没有任何的悔过之心,甚至没有给玉清一个合理的解释。他每日来,都像是完成任务一般,不和玉清多言。
又是被太虚叨扰的一日,玉清好脾气地和他下棋,修身养性,没有半点的不耐烦。邹不闻顺利离开三清宗,有他在外,玉清也没什么不放心。更何况他聪明,走之前还知道把进退堂封印。
进退堂内有三清宗上千年的基业,虽然对于现在的太虚而言犹如鸡肋,但也能让他如鲠在喉,辗转反侧。
太虚不在维持老者的模样,而是以原本的样子示人。他举黑子,看着棋盘上步步紧逼的白子,随意地落下一棋,不经意间问道:我竟不知你在阵法上也颇有造诣,进退堂的阵法你是从何习来?
玉清落下棋子,道:这人活的长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自然是可以慢慢专研自己不会的,坏处嘛就是记性会变差,不记得自己都学了些什么。
玉清回避了太虚的疑惑,他知道太虚是想从这里找到蛛丝马迹,解开进退堂的封印。
太虚闻言笑了笑,明知玉清是在戏耍自己也不生气。他这一次没有快速落子,而是举起摇摆不定,他看着眼前换了一身青衫的好友,最终把棋子放回去。
你赢了。
棋盘上棋子黑白分明,玉清大杀四方,让太虚无路可逃。
玉清心情愉悦,他以前也和太虚下过棋,但一直是退让的一方。如今撕破脸皮,他的棋多了咄咄逼人的气势,心情是从未有过的美丽。
太虚觉得玉清的笑有些碍眼,顿时兴致全无,他一边收拾棋盘,一边问道:你什么时候对我起了疑心,开始防备我?
进退堂的阵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布置完成,玉清一定是早有打算,才会临危不乱。太虚自认为掩饰的好,未曾露出马脚,怎么会招来嫌疑?
玉清不由地感到好笑,他对上太虚的眼睛,直视他的神情,道:我未曾怀疑过你
太虚眉头微蹙,以为自己弄错了。
诚然,数百年的交情让玉清信任另外的两位仙君,未曾怀疑过他们会做出地宗门不利之事。
如果不是撞见你夜会叶无双,你还能多骗我几日。
玉清把自己的话说完,事情就是从那一|夜偏离了轨道。太虚明知叶无双来寻谢君卓,他非但没有阻止,还大开方便之门。
我终究是低估了你的野心。玉清眼底的笑意散去,剩下冷漠和自嘲。
太虚神色微僵,但很快恢复如常,他带着笑意,倾身靠近玉清,道:我没错
正说着,天际忽然暗沉下来,晨光被吞噬,大地陷入阴影中。
玉清抬头看去,料到发生了什么事,忧心忡忡。
而太虚却盯着这个天色,喜上眉梢,不禁大笑起来。他在西海算计谢君卓入魔后,异像迟迟没有发生,他以为是佛宗横插一脚破坏了他的计划,却不想是谢君卓魔化的时间被延迟了。
玉清,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太虚问道。
玉清没有吭声,太虚又道:这是天道。你之前不是问我无极的情况吗?我的确是知道,因为他身上有天道的痕迹,是天道反噬才让他不断退化。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便认出来了,可我不明白,他到底是干了什么,才会招来天谴。
太虚紧紧地盯着玉清,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一点不同寻常的神情。突然被天道反噬的无极其实是他计划中一个无法忽略的变数,他清楚天道不会无故降罚,无极一定是做了逆天之事。
可是这件事他打探了那么久也找不到蛛丝马迹,就连无极自己也是一脸茫然,似乎并不清楚。
如果无极不知,那三清宗还有力量如此行事的便只有玉清。
太虚的话带给玉清极大的震撼,不管是天道还是天谴,事情都有些超乎想象。
玉清在心中暗自忖度,他似乎忽略了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开始就是解密了
第175章
天道降世,化为阴,遮天蔽日。
谢君卓回到了魔族的大本营,一座在山峦中拔地而起的宫殿。和前世阴森的大殿比起来,此地宽敞明亮,向阳而建。
在这里,受到她召唤的妖魔齐聚,无人敢忤逆她的意思。魔罗果全部爆发,抹去人性的谢君卓不在是之前那个好说话的持剑少女。勾陈丢失,她手里握的是一根灵力幻化的长鞭。
妖魔送上今日道门的动向,请示谢君卓要不要趁乱扩展地盘,分一杯羹。
谢君卓没有迟疑,道:尔等既然想闹,那就大闹一场,闹的越欢越好。
底下的妖魔无不欢呼,他们之前还担心谢君卓因为道门的身份而限制他们的行动,此刻看来却是想多了。
妖魔盘算着要去什么地方生事,谢君卓坐在首座静静地听着,看着,没有出言制止,也没有呵斥他们不得骚扰人类。
妖魔越说越兴奋,扬言要吃光天下修士,把人类圈禁起来,把天下变成他们的地盘。他们摩拳擦掌,洋洋得意,仿佛已经看见成为主宰的那一天。
谢君卓把|玩着手里的长鞭,面无神情,失去属于人类的情感,她的冷漠由内而外,犹如寒冰千年不化,让人望而生怯,不敢靠近。
她好似没有听见妖魔的话,对他们的决定没有任何的反应。
座下,叶无双沉默不语,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以为拖着谢君卓入魔,她能领导妖魔走上正轨,和道门维持一个平衡。可是他错了,谢君卓在魔化的同时平衡就注定要被打破。
在叶无双的身后,站着和他一起来自深渊的魔族,他们以叶无双为中心,听从叶无双的号令,没有参与这一场口头上的狂欢。他们是纯正的魔,和那些坠入魔道的魔有着很大的区别,一个个头生双角,魔气环绕,站在殿内格外显眼。
其他人讨论了半天发现还有人没有参与,妖族最是不屑,率先挑事。
你们魔族怎么哑巴了?殿前议事一声不吭,未免太不把尊上放在眼中。
谢君卓侧目,叶无双接触到她的目光,顿了顿,道:你们要扩张我没有意见。
大本营的空间有限,吸纳更多的妖魔后显得拥挤,的确需要向外扩张一部分,用来作为据点,整顿力量。这一点也是之前谢君卓和叶无双一直在做的事,他们一步一个脚印,走的稳妥。
可是现在的妖魔讨论的明显不是这个问题,他们的野心是天下。叶无双的话模棱两可,其他人或许只是觉得怪异,不会联想到其他。可谢君卓怎么会听不出来呢?对扩张没有意见,可是不同意简单粗暴的血腥。
一个背叛了主人的魔族,挑起了战乱和纷争后,竟然开始排斥血腥。
谢君卓觉得可笑,道:既然你没意见,那就由你一个人去清理周边的生灵,除了俘虏,我不想看见任何一个活物。
谢君卓的话音刚落,刚才还议论纷纷的妖魔都像是受到了刺激,纷纷闭嘴,一瞬间大殿内安静极了,掉根针都能听见。
大家屏气凝神,纷纷垂下头。他们口嗨一时爽,也没敢真的就这样直接冲出去大开杀戒。谢君卓却要叶无双一个人去办这种事,且不说道门的阻拦,光是周边的百姓就是不小的数目。不管是屠杀还是俘虏,都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魔族被这句话刺激到了,他们想要站出来抱不平,却被叶无双一个眼神瞪回去。
叶无双无悲无喜,神情麻木,他垂首行了个礼,道:属下不会让尊上失望,先行告退。
既然谢君卓要叶无双去杀人,那叶无双就杀给她看。
谢君卓没有阻拦叶无双离开,他一走,其他魔族也站不住。谢君卓看了他们一眼,道:我乏了,退下吧。
殿内气氛变得古怪,其他人也不想久留,谢君卓这话说完,他们如蒙大赦,纷纷告辞。
魔族三步并作两步退出大殿,一到外面就连忙去追赶叶无双。
所幸叶无双没有直接离开,他们很快就追过去。
主上,你真的要去杀人吗?一名年轻的魔族问道,他眉目清秀,稚气未退,还是个半大的孩子。
叶无双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道:从今以后,这里只有一个尊上,除了她,任何人都不可以是你们的首领,你们也别再这样叫我。
可是是你把我们带出了深渊,在我们心里,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头领。年轻的魔族固执道:尊上不会不理解,她之前也没意见。
叶无双笑了一下,拍拍对方的肩,道:今时不同往日,你们一言一行都要格外仔细,小心祸从口出。我去去就回,你们不要担心。
年轻的魔族一把抓住叶无双的手,道:怎么可能会不担心?哥哥和尊上出去一趟回来后,我感觉一切都变了,虽然尊上变得更强,可是她都不笑了。哥哥也是一样,而且同去的淼淼姐没有回来,你们也不说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苏凡听进去了叶无双的话,也意识到此刻的氛围不同以往,把主上两个字压|在心底,重新称呼叶无双为哥哥。他本来就是个敏|感的孩子,在这样的气氛中,怎么可能会什么也察觉不到?
谢君卓就在眼前,他却觉得隔阂如海。会陪他们玩笑打闹的尊上一去不返,剩下的这一个看起来就让人陌生。
苏凡的话每一句都扎在叶无双的心上,水淼淼三个字更是让他沉默。谢君卓抱着水淼淼尸体痛哭流涕的场景还在他的眼前挥之不去,他曾无数次的后悔过,为什么没有出面把水淼淼赶回去。她本来就没有真正脱离宗门,在宗门内还有人等着她回去。
他的一念之差,造成了无可挽回的错误。
妖魔的声音由远而近,他们高声谈论着如今的世道,叶无双一个字也不想听,安抚了身边的魔族回去待命,自己独自离开。
苏凡看着自己空空的掌心,脸上有着不符年纪的深沉和凝重。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要去帮主帮忙吗?
叶无双的叮嘱犹在耳边,主上两个字大家默默地咽回去。
苏凡摇头:没用的,哥哥决定的事没有人能够改变。我只是觉得他变了,现在的他让我想起我们还在深渊的日子,那段被支配的恐惧时光。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