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为尊(GL)——青云碎月(78)
可是看到白露失望,看到谢君卓为此神伤,她心里的那点犹豫都消失了。
如果她成功帮到白露,那是不是就能消除谢君卓心中一直以来的执念,让她少一分引发心魔的危险?
引渡亡魂是一件危险的事,交给普通人根本就行不通,除非是修道者。
既然都需要一个人,让她来岂不是更好?
谢君卓惊讶地瞪大眼,握紧了江月寒的手腕,怒道:这根本不是要不要引渡白姐姐的问题,而是你的神魂残缺,你知不知道这是多危险的一件事?
江月寒轻描淡写的口气让谢君卓难以置信,神魂是很特殊的存在,它受伤不像身体受伤,可以很快治疗好。江月寒明明知道危险,还一副完全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
她这样坚持了多久?痛了多久?这些谢君卓统统不知道。一想到可能自己重生后,前世的后遗症就遗留在江月寒的身上,她这样无所谓地过了一年,谢君卓就一阵心疼,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师尊,你别这样,你把事情都告诉我好不好?谢君卓难受地皱眉,她深吸口气,平复心底的那股窒息感。她把江月寒拉入怀中,紧紧地抱着她,把头搁在她的肩上,哀求道:师尊,你也依赖我一下可不可以?我知道我在你眼中就是个小孩子,可我总会长大,总有一天可以为你遮风避雨,我不想永远都被你护着,我也想护着你。
熟悉的气息包裹了江月寒,她听见谢君卓的声音,那么炙热而真切,就在自己的耳边。
江月寒心漏一拍,诧异道:你想护着我?
前世纠|缠十年,谢君卓留给江月寒的只有痛楚和偏执,江月寒努力了那么久,她还是固执地走下去,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在谢君卓的心里,白露永远是第一位。越是接触白露,江月寒就越明白谢君卓的偏执。
白露这样的姑娘,的确值得谢君卓记一辈子。
可她的心也是肉长的,她也会在这段感情里觉得疼。是谢君卓先来招惹她的,等她泥足深陷,谢君卓又拍拍屁|股走人了,还指望她不当回事。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便宜的事?感情这东西不是地里的白菜,说拿就拿,说扔就扔。
江月寒说不服自己不在意,但她可以忍耐,可以自我消化,将这段感情彻彻底底的隐藏掩埋。她帮白露,既是偿还上辈子道门欠她的一切,也是成全谢君卓。只有这样,她才能彻底说服自己从这段感情里抽身。
可是谢君卓现在说的又算什么?她想保护自己。
那一点微弱的感动消失后,江月寒觉得开始觉得好笑。她在谢君卓的眼中到底算什么?情|人还是师尊?
谢君卓,你知道吗?玄又玄宗的忘情太长老死了。就在你离开三清宗后不久,她的死讯便传来了。太长老临死前留下遗言,让我去一趟玄又玄宗,她留了东西给我。你觉得那样的一个人物会留下什么东西给我?
江月寒推开拥抱自己的谢君卓,带着一点微妙的报复欲把忘情太长老的消息告诉谢君卓。她看着谢君卓近在咫尺的容颜,眼底掠过一抹自嘲的笑意。
事到如今,有些事也不必继续隐瞒。
谢君卓愣住了,她离开三清宗后游|走四方,偶尔还是能接触到道门的消息,但忘情死这件事她却一点都没听说。
忽然,谢君卓想起她从佛宗离开那日,慌张的小沙弥和默哀的慧空大师,原来那日小沙弥带去的就是忘情的死讯。
忘情死了!那个不可一世,传说能改天换地的阵法师死了?她前世交给江月寒同归于尽的卷轴,一手灭了魔尊和仙君,谢君卓还没来得及去找她算账,她就这样死了。
一瞬间无数的信息涌入谢君卓的脑海,她像是掉入一片迷雾中,真相就在前方若隐若现,可她就是抓不住。谢君卓眉头紧蹙,神情严肃,她沉默下来思索很久。
电光火石之间,另一个震撼的消息从脑海里闪过。
忘情和江月寒并没有太多的交集,她死的那么突然,死后又为什么要见江月寒?
前世江月寒和自己同归于尽,她们同在一个阵法中历经千刀万剐的酷刑,她重生了,那江月寒呢?她的神魂不全,完全是因为上辈子撕裂卷轴的缘故。
师尊?谢君卓不确定地叫了一声,她看着江月寒,脸上是震惊之色。
江月寒别过头避开她的眼神,一时冲动袒露了不该说的话,在谢君卓的求证下,江月寒却又不愿意承认了。因为她不知道,承认之后的自己和谢君卓该走向何方。
十年荒唐,换不回来一句真心。
已经过去的一切,终究还是应该让她过去。
江月寒吸了吸鼻子,忍住心底冒起的酸意,拂开谢君卓伸过来的手,道:有些事你知我知,言尽于此对我们都好。白露为了你付出太多,你现在该操心什么,不该操心什么,心里还没个数吗?
去和她好好到个别吧!江月寒又道,说完这句话就直接抽身离开。她去的方向不是风不渡,而是城外。
那里有聚集起来的妖魔,他们拼命寻找魔罗果的气味,想要将魔罗果据为己有。
江月寒的心不宁,烦躁一波接着一波,压抑的太久,她也需要发泄。
只不过这种脆弱她宁愿咬牙吞下,也不想让谢君卓瞧见。她有自己的骄傲,亦不想卑微至尘埃。
谢君卓没有追上去,有些话在得知的真相面前变得微不足道。她在走廊上站了许久许久,直到在前厅商量事情的人都出来了,她才缓缓回神。她看着面前这一群陌生又熟悉的面孔,听着他们的声音在耳边喧闹,神志被分割成两部分。
前世的血与火,今生的喜与悲。
命运的捉弄从一而终,从未抛弃过她呢!
君卓?你这是怎么了?白露看着面前失魂落魄的谢君卓,不知道她和江月寒聊了什么。空气中江月寒的气息已经很淡很淡,她离开这里许久了。
谢君卓垂下头,她觉得难受,可是她说不上来为什么。心脏一个劲地狂跳,像是要从胸膛里跳出来,让她难以呼吸,胸闷难耐。
白露见她神情不对,歉意地请众人回避。大家面面相觑,都识趣地离开了。白露上前牵起谢君卓的手,道:你陪我出去走走,我们聊聊。
对不起,姐姐,我谢君卓现在哪儿也不想去,她恨不得当个鸵鸟,把自己埋起来。
白露抬手止住她的话,笑道:我有话想跟你说,你就当是我变得话痨了,勉为其难地听一听。
谢君卓眼眶一红,她果然还是太不争气了,心里的情绪猛然决堤,像是洪水一般汹涌,一发不可收拾。
她扑到白露的怀里,痛苦道:姐姐,我做过很多很多的错事,我以为可以改变,可以重来,可是到头来却什么都没有改变。
这一年的甜甜蜜蜜是谢君卓觉得最舒心的日子,她守着重生的秘密,开开心心地陪着江月寒,看见江月寒高兴就已经很满足,不奢求能得到更多。
可是没想到,这一切又要被收回。
谢君卓缓了缓情绪,哽咽道:我对不起江月寒,我曾经狠狠地伤害过她,我没脸见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别看魔君活了两世,其实在情感上并不成熟。
我会甜的,我保证!
第95章
白露的包容让谢君卓放下心底的戒备,她把曾经压抑的感情一股脑的宣泄出来。在和江月寒的这段感情中,她交付了真心却不得要领,到最后留下的只有遗憾和仇恨。
没有白露的日子,她过的浑浑噩噩,甚至不知道何为喜乐。
直到她遇见了江月寒,她看见了人生中与众不同的一束光。她一直都分得清楚,白露是自己最敬爱的姐姐,而江月寒是自己最爱的人,她从来没有把这两种感情混淆过。
为了挽留江月寒,谢君卓用了最糟糕的手段。她说江月寒心如铁石,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捂不热,却不知道江月寒的心从一开始就很柔|软,是她步步紧逼,才让她竖起高墙。
谢君卓说出来的话对于白露而言是不小的冲击,但冥冥中白露又觉得理应如此,不然她也难以解释短短一年,谢君卓的性格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谢君卓口中那个世界,没有她的存在,魔罗果的力量驱使谢君卓成为魔尊,成为罪人。
江月寒是她的救赎,可最后她把这个救赎也弄丢了。
重来这一世,一开始她以为自己有机会去为上辈子赎罪,可是没想到江月寒和她一样重生归来。她们从尴尬的情|人关系变成了师徒,而此刻又要从师徒变成陌路人。
谢君卓变得悲观,之前凝聚的勇气被轻易击散。她不敢去面对江月寒,更不敢去面对前世对她做的那些事。不同于前世的疯魔,她此刻很清醒,也很清楚自己对江月寒造成多大的伤害。
她将明月拖入深渊,剥夺她的高洁,让她深陷泥潭。
白露静静地听谢君卓倾诉那段不堪的过往,她是个合适的倾听者,没有鄙夷也没有愤怒,她的神色淡淡地,偶尔会止不住地皱眉,但很快就舒展开。
谢君卓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不敢直视白露的眼睛。
她曾答应她心存正义,行正道,即使被人打压至尘埃也要努力爬起来。可是她没有作做到,非但没有做到,还搅得天下不宁。
白露摸摸谢君卓的头,就像很久以前安慰她那般,她没有责备她,而是开导她道:我不觉得江姑娘会和你计较以前的事,你真的有把自己的心意好好地传达给她吗?
江月寒对谢君卓的关切不似作假,在谢君卓看不到的地方,她默默地付出了很多。她那日对着白纤纤的画像表露出来的情绪,那么真切,让白露记忆犹新。
白露觉得江月寒并不像谢君卓说的那般,对她的感情无动于衷。
谢君卓汹涌澎湃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白露的话让她一愣,她努力地回想自己和江月寒相处的点点滴滴,她好像是没有认真地对江月寒表达过自己的情感。就算曾经说过,也很含糊,或者容易让人误会。
白露见状,立刻明白谢君卓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她勾了勾嘴角,道:等我的事情结束后,找个时间和你师尊好好聊一聊。不仅过去的一切需要说清楚,现在的一切也需要说清楚。你看,哪怕到了现在她也没有抛弃你,所以你也要对自己有点信心。
我我真的还可以再挽回这段感情吗?谢君卓心乱如麻,手指都绞在一起。她对自己没有太大的信心,她怕听见江月寒拒绝自己。如果不问,起码还能自欺欺人。
白露道:当然可以,你不是把白姨的簪子都送给你师尊了吗?感情这种事要说出来才可以,你把情绪憋在心里别人不可能知道,因为不是每个人都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提到白纤纤的玉簪,谢君卓的脸上浮现一抹绯色,她挠了挠脸,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悄悄送给江月寒重要的东西,却不敢说的太明白。她把自己的小心思藏起来,独自为此感到甜蜜。
白露笑她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两姐妹又说了一些贴心话,不知不觉就聊到深夜。
隔壁房间传来声响,在黑夜里格外清晰,江月寒直到现在才回来。
谢君卓心里一紧,和白露谈话的声音都顿住。白露淡笑不语,谢君卓被看的脸上一阵燥热,含糊地说了一句早点休息就爬上|床睡觉。
隔壁的声响很快静下来,谢君卓躺在床上,她和江月寒就隔着一堵墙。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有种能听见江月寒呼吸声的错觉。
谢君卓伸出手掌贴着墙壁,木质的冰冷感让她在夜里一个激灵,她脸上的燥热逐渐消退。她侧身对着墙壁,喃喃道:师尊,我喜欢你。
白露的事田蒙处理的很快,不到一日他就找齐需要的东西,将渡魂的阵法全部布置完成。江月寒还是早出晚归,谢君卓几乎碰不到她,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就这样一直僵持,直到渡魂这一日到来。
为了不在白日引起骚动,所以大家选择在晚上。谢君卓给田蒙找了一间合适的房间,田蒙在里面布置了阵法。渡魂之时不需要太多的人在场,除了白露和江月寒外,就只有谢君卓和邹不闻在。
邹不闻问了一下没有需要自己帮忙的地方,他直接去屋脊上戒备,为屋子里的人护法。
田蒙用九九八十一支蜡烛摆了一个阴阳阵,白露在阴,江月寒在阳。江月寒的身侧还多了一盏长明灯。灯芯尚未点亮,田蒙找江月寒要了一束头发和一滴血,他将这两样东西融入油灯,灯芯直接燃起来。
田蒙目光一凛,严肃道:江师叔,这盏长明灯能为你引路,在灯火熄灭之前,你一定要赶回来。不然你会迷失在阴阳两界,难以脱身。
田蒙的话让谢君卓心里一紧,面色担忧。白露微微皱眉,她看了江月寒一眼,见她面色如常,知道她不会退缩,便忍住了心里的话,没有多言。
离魂之术江师叔了解我就不多言了,等下阵法启动我会去外面和邹师伯一起护法,谨防有幽魂趁机占据江师叔的驱壳。屋子里不能离人,所以谢师妹要留在这里,你一定要护好长明灯,不能让它熄灭。
田蒙看向谢君卓叮嘱了一句,谢君卓点头,神色认真。此刻燃起来的长明灯就是江月寒的魂灯,谢君卓自然要好好护着。
江月寒嘴唇微动,她看了谢君卓一眼,手指微颤,像是有什么话想说,可最终还是忍了下去。
田蒙见大家都没有意见,又道:江师叔,白姑娘,请你们立刻入阵。
白露点头,走进了阴阵,江月寒也顺着踏进去。她们二人盘膝而坐,九九八十一支蜡烛忽然自燃起来,烛光照亮这间屋子,光华瞬现,在阵法之上凝聚,形成一个乳白色的光罩。
田蒙驱动阵法,烛光闪了闪,白露的身影忽然消失在阵法内,江月寒的身体还维持着坐的姿势,但她胸膛的起伏停止了。阵法直接将她们两个人的魂魄送到阴阳两界的交界处,她们将从哪个地方穿越阴阳两界,寻找前往忘川河畔的道路。
随着江月寒的心跳静止下去,谢君卓的心反而提了起来。她目光在江月寒和长明灯之间左右来回,只恨自己没有两双眼睛,不能时时刻刻把江月寒和长明灯都看牢了。
田蒙拍拍她的肩没有多言,而是识趣地退出去,把房间留给谢君卓。
屋子外月朗星稀,邹不闻看见田蒙上了屋脊,知道屋子里的阵法已经启动。他抽出沧海笛放在唇边吹动起来,笛音在黑夜里散去,飘入某个不知名的地方。
阴阳两界并不相通,它们彼此之间还存在一个混沌区域。自然死亡前往鬼界的魂魄不会滞留在这里,只有不能轮回的人才会被困在这里。
这里没有黑夜也没有白天,看上去灰蒙蒙的一片,让人分不清方向。
混沌之中,有一阵风轻抚而过,江月寒和白露现身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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