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为尊(GL)——青云碎月(75)
养尸地是白露的埋骨之地,也是她的一大弱点。邹不闻知道自己这样有些强人所难,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白露闻言轻笑,摸了摸抱着自己的腿怯生生躲起来的白荇,道:这件事你们完全不用担心,因为寮城已经没有养尸地了。
二人一愣,白露又道:你们之前肯定奇怪过,我的力量足够对付谢霄贤,为什么还一直拖着迟迟不肯动手。因为解决他和七星宗都是次要的,我留在这里是为了清理养尸地,那种东西留着就是祸害,我用了近一年的时间才将所有的煞气消化。现在那里只是一块普通的地,埋着我们一家人而已。
就算是身为地煞,要把一个地方的煞气全部吸收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白露说的轻描淡写,好像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没有养尸地,也算绝了七星宗和谢霄贤想要以煞养煞的念头,让谢君卓多一层保护。
邹不闻的说辞都哽住了,他看着面前这个温柔似水的姑娘,记忆又回到那日初见。她被追赶摔倒在地,柔弱而惹人怜惜。她看起来清瘦,肩膀不如男子宽阔,手臂不如男子有力,眼神却那么坚定。
她像一簇野草,毫不起眼却万分柔韧。她走在自己认为正确的道路上,迎着猎猎狂风,从未屈服过。
钦佩之情油然而生,邹不闻第一次被一个姑娘所震撼。
白姑娘心怀天下苍生,这件事是道门对不住你,请受我一拜!邹不闻抱拳弯腰,郑重而认真。
白露伸手扶起他,掩唇笑道:邹堂主说笑了,我可没你说的那么伟大。我至始至终都只想救一个人,只不过这个人刚好关系到天下苍生而已。
天下之大,众生芸芸,白露可不认为自己有那个能力肩负天下。她的心愿其实很小很小,只是护着自己想护的人而已。
第90章
谢君卓身心俱疲,夜里醒来了一次,迷迷糊糊地睁着眼看着照顾她的白露和江月寒,嘟囔了一句是梦啊又转头睡了过去。
白露见她睡的不安稳,给她点了一支安眠香,淡淡的熏香在屋子里飘散,谢君卓紧皱的眉头缓缓地舒展开。白露给她捻好被子,放下床帐,遮住了室内的光,让她睡的安稳一些。
夜深人静,忙碌一天的三清宗弟子都回到各自的院子抓紧时间休息,后续的事还要忙上一两天,他们很难清闲。
圆月中天,寂静的院子铺了一层清冷的光辉。
白露从房间里出来,江月寒走在她身后,见她往院子外面去,以为她要回去,随口问了一句。
白露闻言回头,浅笑道:不,有点事要去办。
说完这话她停顿了一下,看向江月寒道:你要一切去看看吗?
谢霄贤的尸体还在城主府的院子里,因为邹不闻做了处理,其他人不敢擅自挪动。趁这会儿谢君卓在休息,白露正好去把这件事了结了。
江月寒反应过来,低头思索片刻,点了点头,跟着白露一起去前院。
守夜的仆人都被三清宗的弟子遣散,这会儿前院并没有人,谢霄贤的尸体就放在院子中间,维持坐立垂首的姿势,手足上的东西邹不闻并没有拔下来。那是四把特制的银色小刀,贯穿他的手足。
白露化解了邹不闻的术法,她蹲下身抬起谢霄贤的头,左右端详片刻才松开手。之后又把目光转向谢霄贤手上的银刀。她拔出其中一根,谢霄贤的手指微不可查地颤了颤。
冷色的月辉下,刀身上有一条极细的红线,不细看说不定就会忽略过去。
白露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她回头看向江月寒,举起手上的刀道:我相信这一定不是和你学的。
江月寒俯身把刀接过去,刀是好刀,虽然做的细长精巧,却也是吹毛断发,剔骨削肉的利器。其内的红线在月光下活过来,在刀身上游走,弯曲成一个奇怪的符文。
江月寒目光一凝,低头看向谢霄贤,对白露道:你早就知道了吗?白露莞尔:她说要把谢霄贤做成鬼灯的时候我就有所怀疑了,只是不知道她怎么会这些东西。难不成是魔罗果的影响?
白露面露疑色,谢君卓离开寮城也才一年,除开赶路耽搁的时间,她入江月寒门下的时间并不长,加上江月寒说她中途离开了三清宗,那算起来,她正式接触修道之途的时间更短。
没有系统地学习道门术法,也没有师尊在旁指导,谢君卓会的东西未免太多了一点。而且还都是一些在道门内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要是遇上个爱计较的,指不定要怎么编排她,说不定还会给她扣上一顶邪门歪道的帽子。
白露有些担忧,魔罗果的事本来就是个很难说的大麻烦,在加上这些诡秘伎俩,谢君卓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可她如今这个样子也护不住谢君卓太久,谢君卓终究要自己去面对那些事。
好在她如今有师尊,有师门,江月寒对她很好,那些个师兄也很担心她,在这些人的身上,白露没有看见成见和恐惧。他们从心底关心谢君卓,愿意为她奔波。这种时候,哪怕只有这样小的一部分人站在谢君卓身后,对她而言也是无声的支持。
江月寒握紧手上的银刀,白露不知道谢君卓为什么会这些东西,她却是知道的。前世谢君卓在成为魔尊之前,为了活下去学了很多东西。不管是妖魔的伎俩,还是道门的道术,只要对她有用,可以让她变强,她都是来者不拒。
那些东西早已深深地刻印在她的骨子里,哪怕这辈子不去特意的学,她也能信手拈来。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她前世是控制不住自己才会变成那个样子,但这辈子江月寒会守着她,护着她,她会的这一切也能用在别的地方。
只要使用得当,杀人的刀也能救人。
白露动手将另外三把银刀拔出来,那三把刀上也有同样的红线,三刀离体,谢霄贤的身体颤了颤。一道稀薄的魂魄从他的驱壳里飞出来,想要朝着远处的黑暗遁去。
白露冷笑一声,抬手往前面一指,那道魂魄立刻动弹不得,浮在谢霄贤的身体上空。
借着清冷的月光和城主府的灯火,魂魄的模样也逐渐清晰起来,观其样子,和死去的谢霄贤一模一样。只不过此刻他身上没有一开始的趾高气扬,反而像是落败的丧家犬,面露惊恐之色。
一般而言,人死之后魂魄会立刻离体,离开阳间,进入鬼蜮。但因为谢君卓用特制的银刀封印了谢霄贤的四肢,也把他的魂魄禁锢在身体里,让他无法脱身。他本身生机断绝,不可能再活过来,驱壳不在供养魂魄,反而变成了一个禁锢的囚笼。
白露拔下银刀让谢霄贤的魂魄得以脱困,但这对他而言并不是好事,因为面前的两个人并不会那么好心。
白露张开三把银刀,道:谢城主,我们的账还没算清楚,你急什么?
谢霄贤没有说话,面色焦躁。如今他们二人同为鬼魂,境遇却是千差万别。刚刚脱离驱壳的灵魂最是脆弱,特别是他这种没什么灵力之人,就是一个普通的小道士也能把他解决。
而白露是地煞,就是在鬼界也是排的上号的大凶之物,在她面前,谢霄贤的灵魂实在弱的可怜。
白露站起身,她回头看向并不意外的江月寒,问道: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江月寒点头,有,不过不妨碍你对他寻仇,你留一口气给我就可以了。
白露轻笑,她一开始带上江月寒,就是料到她和自己一样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白日谢君卓哭的肝肠寸断,江月寒的脸色就没好看过。之前白露在谢君卓和谢霄贤对峙的时候拦下她,就清晰的察觉到她对谢霄贤的杀意。
谢君卓给自己找了一个好师尊,虽然看起来面冷心冷,但是真心实意的疼她。白露很欣慰,她知道自己可以放心大胆的把谢君卓交给这个人了。
谢霄贤的灵魂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露靠过来,白露收了手上的银刀,她上下打量着谢霄贤的魂魄,像是在菜市场买菜一般挑剔两分,道:谢城主,你知道吗?被地煞吞噬过或者咬伤过的残缺魂魄,只能生生世世沦入畜生道。
谢霄贤瞪大了眼,白露又道:我虽然不吞人魂,但偶尔破例也无所谓。你放心,我会给你留下最后一口气,不会直接弄死你。
白露歪头浅笑,比起让谢霄贤魂飞魄散,她更想看着他在畜生道里一次又一次的轮回,再也不能变成人。
谢霄贤张嘴想要大声的呼喊,可是他却发不出声音,他此刻就像是案板上的肉,只能任人宰割。他怒目圆睁,恨不得拖着白露和他一起下地狱。
白露笑意盈盈,毫不犹豫地撕裂谢霄贤的灵魂,将他一半的魂魄握在掌间,催动灵力淬炼,最后只剩下一团拳头大小的白色光团,里面是精纯的灵魂力量。白露张口将它吞下,随后有些嫌弃地皱眉,她并不喜欢这个感觉。
谢霄贤痛苦地张着嘴,像是濒死的鱼,无声地呐喊着。他的魂魄是被白露直接撕成两半,剩下的残躯逐渐透明,好像风一吹就会散掉。
白露自然不会这样便宜他,还心情大好地帮他稳固了一下,随后转身看向江月寒,道:我的事已经处理完了,你想说什么?
刚刚生吞人魂的姑娘面色温柔,看不出半点凶残的样子。她给江月寒腾出地方,示意江月寒上前。
江月寒打量着谢霄贤残缺的魂魄,眼底没有半分同情之色。这一切都是谢霄贤咎由自取,江月寒并指为剑,在谢霄贤的额上画了一个符文。
那符文看似笔画不多,却蕴含着极强的灵力,江月寒耗费了不少修为,面色都显得苍白起来。
白露面色一怔,不禁低声闷笑。
她以为自己让谢霄贤沦落畜生道已经是不错的惩罚,没想到江月寒还会来这一招。她把谢霄贤的记忆全部封印在灵魂内,他这一世的记忆会一直随着他转世,永远都不会忘记。
曾经为了权势抛妻弃女,不可一世的谢城主,今后只能做个普通人都能碾死的畜生,一面苟延残喘,一面被记忆所折磨。
江月寒垂下手臂,她看着痛苦的谢霄贤,面容冷酷,眼底覆盖一层寒意。
因为谢霄贤的一己之私,谢君卓痛苦了一辈子,人间生灵涂炭。他到死都没有半点悔意,反而还在不断地刺激谢君卓,放出魔罗果的消息,让谢君卓走入绝境。
不管是为了上辈子那些枉死的人,还是为了这辈子要继续背负命运的谢君卓,江月寒都不会轻易的放过他。
我知道你为什么选择君卓成为魔罗果的宿主,因为你把她囚禁在牢笼里,她只有娘亲和白露两个人可以依靠。只要你把这两个人从她的世界抹去,她就会一无所有。你的算盘打的很好,可注定只能是算盘。
江月寒冷冷地嗤笑一声,继续道:君卓可以压制魔罗果,她比你想象的还要坚强。而且她不是一无所有,她从一出生就被很多人爱着。你从来没有正眼瞧过她,自然也不会知道她身后还站着很多人。
你既然想看着她疯,就带着记忆一直看下去,我保证你看不到自己想要的!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谢渣渣领盒饭下线了
第91章
百花节后的第二天,寮城不合时宜地飘起了一阵小雨。淅淅沥沥的雨滴很快覆盖了整座城池,雨雾朦胧,把昨日的肃杀血腥一一冲刷干净。
谢君卓躺在床上休息,她是被一阵喧嚣声吵醒的。睁眼看着熟悉的房间沉默了几息,谢君卓的记忆才逐渐回笼。桌上安眠香燃尽,屋子里只留下一点余香。
谢君卓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是杀人如麻的大魔头,世人唾弃,人人得而诛之。她很害怕也很恐惧,一直在不断的奔跑,眼前的路没有尽头,一直往下延伸。等她终于跑不动的时候,她一回头,白露和江月寒默默地站在她的身后,从未远去。
谢君卓知道,她是因为害怕失去,才会在梦里如此渴求。现在梦醒了,眼前要面对的是现实。
城主府热闹极了,好像聚集了几百只鸭子,一起嘎嘎嘎地乱叫,搅得人心烦意乱。白露和江月寒都不在院子里,谢君卓从床上爬起来,顺着声音往前院去。
白露处置了谢霄贤的魂魄,把尸体还给谢家,让谢家自行处理。她这样做本没有什么问题,可是谢家却突然不依不饶,追其根本还是因为谢霄贤留下的财产。谢霄贤身为一城之主,手上的钱权可想而知,他死的突然,其他人自然想来分一杯羹。
我们大家稀里糊涂地过了一年,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却发现寮城天翻地覆。如今谢霄贤死了,七星宗元气大伤,我们也需要尽快推举一个新的城主出来,重新整顿寮城的事物。你们三清宗是天下第一宗,正好你们都在这里,那你们就做个公证人。
我们可不是趁人之危,谢霄贤是我们谢家的人,他的财产自然该由我们谢家处理。
谢君卓还没走进院子,就听见那些人在大堂叫嚷,议论怎么分割谢霄贤的财产。他们每个人都说的振振有词,就怕自己少得了好处。三清宗的弟子无意和他们纠|缠,他们却认准这一点,开始死皮赖脸地蹭上来。
谢君卓觉得可笑,不知道谢霄贤有没有算到今时今日,他不把别人的感情当回事,他死后,也没人真心地为他惋惜,反而在想着怎么瓜分他留下的权势。
诸位叔伯是不是太心急了一点?什么时候谢霄贤的财产轮到你们来处置了?谢君卓从雨幕中走过来,带了些许嘲讽之意的声音强势地插|入一屋子的乱局中。她在身边施了个小法术,雨水都被隔绝在外。
看着她从容不迫地走过来,刚才还争论不休的一群人安静下来。
谢君卓走进屋子,粗略地扫了一眼。大堂坐着邹不闻和江月寒,两三个弟子随行在侧,白露并不在此地。四个大家中有钱有势的代表都在,看样子是有备而来。
谢家的族老轻蔑地看她一眼,并未把她放在眼中。昨天混战起来后,他们跑的快,所以并不知道谢君卓已经今非昔比,还在用以前的眼光看待她。
大人说话你一个小孩子插什么嘴?谢家的族老严肃地瞪了谢君卓一眼,责备道:这是我们大人之间的事,你既然拜入三清宗,就好好在三清宗呆着。
言外之意是谢家的事和谢君卓没有关系,谢霄贤留下的东西也和谢君卓没有关系,这是要把谢君卓排除在外,剥夺她的遗产继承权。
虽然谢君卓不稀罕谢霄贤的那些东西,但也不会轻易地交给狼心狗肺的畜生。
谢君卓走到族老面前,对他的话笑了笑,道:三叔公要是觉得我是小孩子,那就大错特错。谢霄贤是谢家人没错,但他留下的东西和谢家没有关系,要怎么处理该由我这个女儿说了算。
你这叫什么话?你一个黄毛丫头懂什么?三叔公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不悦地一拍桌子,道:你问问在场的人,谁愿意把这件事交给你?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