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为尊(GL)——青云碎月(72)
有些话其实林慕不提,谢君卓也没必要计较。可林慕先开口推卸责任,还想把过错归咎在谢君卓的身上,谢君卓自然就没必要给他们二人留面子。
论演戏,谁还不是个高手呢?只要豁得出去,深谙不要脸的真理,就是谢君卓也能一个人给他们唱一出大戏。
听着那些惊骇世俗,让人面红耳赤的话从谢君卓的嘴里说出来,林慕红润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来回变化,都快赶上民间的变脸术,那叫一个精彩。
他和谢霄贤到底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他是一宗宗主,在外自持身份,一向爱惜羽毛,从来没当着别人的面被这样洗涮过。
高台下围观的人群中有人不屑的唾弃一声,大家不禁开始窃窃私语起来,都快忘了是为了什么聚集在这里,脸上写满了看戏二字。
林慕觉得自己此刻就是只被人拴起来的猴子,拉到高台上给人围观。那些人的唾沫星子都要把他给淹没了,他觉得难堪极了,胸膛里憋了一股气,喉咙里冒出了血腥味。
仅仅是个照面,他险些被谢君卓气吐血。
谢君卓瞥了他一眼,其实还想给他添把火。可是一旁的江月寒有些听不下去,面色微僵,身后的师兄们想笑又不敢笑,各个脸色憋的精彩。谢君卓担心她在多说几句淫词浪调,江月寒就要冲上来给她禁言了。
对付这种小人,不应该让她师尊的耳朵跟着遭罪,那样太便宜他们。
这样一想,谢君卓把剩下的话都压下去,反正刚才那些足够挑起其他人的情绪,旁人充满打量的眼神也够林慕受的。
林慕深吸口气,全身的灵力运转一个小周天冲开心中郁结之气,这才缓过劲来。他气的一甩衣袖,退到一旁,不打算继续掺和这事。
谢霄贤见他生气,往前走了两步,拉近自己和谢君卓的距离,拿出几分当爹的威严,面容严肃道:君卓,你这才离家多久?怎么学了一身的粗鄙之言?
谢城主,你说错了,我这可不是在外面学到的。谢君卓看着谢霄贤,嘲讽道:外面的花花世界没有你厉害,我这些可都是跟你学的。你虐待我娘的时候,什么话不敢说?我可一字一句都记着呢!
谢君卓的声音发了狠,她迎着谢霄贤的目光,面无惧色。
谢霄贤面色一沉,道:我是你爹,你就这样跟我说话?出去了一年回来,连基本的规矩都忘了吗?
养了十三年的女儿突然翅膀硬了,谢霄贤有些不习惯,下意识地又搬出上位者的冷酷来镇压谢君卓的反抗。
谢君卓低头冷笑起来,脸上覆盖一层冰冷之色,不屑地斜了他一眼,道:谢城主,拿爹的身份来压我,和我讲规矩,你也配?
第86章
谢君卓自从有记忆以来,就很少在一家人独处的时候看见谢霄贤的脸上有笑容。谢霄贤不喜欢她娘亲,也不喜欢她,只有在外人面前装样子的时候才会和他们亲近,挂上虚假的微笑,让人以为他们一家和睦。
娘亲的存在对于谢霄贤而言是一个洗刷不掉的污点,不管他站的多高,走的多远,只要白纤纤还在他身边,就有人不断地提醒他,自己是靠一个女人上位。他如此的介怀这件事,为此对白纤纤非打即骂。
可是他又怎么知道,白纤纤从来没有看不起他,在他争权夺势的最初,是白纤纤苦口婆心地劝说白家的人支持他,为他出谋划策。
我娘知道你有着可笑的自尊,不愿意被人说是靠女人起家,所以表面上顾及你的面子,从来不会让你觉得不自在,背地里默默地为你付出,为你铺路。你以为你能坐上城主的宝座真的是因为你左右逢源,长袖善舞?笑话,没有我娘,你连接触的门路都没有。白家凭什么把寮城拱手送给你?凭你叫谢霄贤吗?
谢君卓看着面前这个以父之名教训她的男人,内心觉得可笑又可悲,他们之间隔着十来步的距离,就这样两两相望。彼此之间没有情意,只有涌动的愤怒和怨恨。
有些事,在撕破脸皮的那一刻起就不在是家丑。谢霄贤越是介意这种事,谢君卓就越要说个痛快,她就是要看着谢霄贤一遍遍的痛。
你现在想起来是我父亲了?想起来和我讲规矩了?那你当着我娘的面和府里的丫鬟在床上颠龙倒凤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你是我父亲?怎么没说教教那些下人规矩?
谢君卓回忆起过去的那些不堪,胸膛里燃起熊熊怒火。她娘发现的第一时刻不是冲过去找人算账,而是蒙住她的眼睛,把她从那里带走,不让那些腌臜的画面污了她的眼睛。
在被背叛的时候,她娘选择先保护她,因为她娘很清楚,背叛这种事只要开了头,就会永无止境地继续。哭没有用,大吵大闹也没有用,能做的是尽可能地掌握更多的力量护住她。
有些话前世来不及质问,谢君卓以为自己可以忘记,可是再一次面对面后,她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放下。她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
凭什么她娘付出那么多,到头来得到的只有背叛和仇恨?她一开始是那么的深爱着面前这个人,为了他做了那么多,为什么他要选择视而不见,选择恩将仇报?
她娘和她,以及面前的这个男人,他们明明是一家人,彼此之间却连陌生人都不如。
在你的心中,我从来就不是你的女儿,我只是你往上爬的工具。你抛弃了我和我娘,依旧大言不惭地用我们来做文章。我没有如你所愿的死去,又一次出现在你的面前,揭穿你的真面目,你很失望吧?
谢君卓压抑着怒火,冷笑着看着谢霄贤。
这个世道就是这样的讽刺,旁人眼中恩恩爱爱的一家人,其实早就貌合神离。为了粉饰太平伪装的一切假象,经不起现实的冲击,轻易就四分五裂。
谢霄贤站在原地没有动,他深吸口气,在谢君卓的挑衅和指责中慢慢地平静下来。他没有像谢君卓预料的那般暴跳如雷,甚至还笑了起来,看起来心情很是愉悦。
他整理自己的衣襟,张开双臂道:君卓,我知道因为你娘的事,你对我有着很深的误会。但发自内心地说一句,你还活着,我真的很高兴。过来吧,来到我的身边,让我们父女一起联手。你是我唯一的血脉,等我死后,我的一切不都是你的吗?
谢霄贤嘴角带笑,眉目飞扬,像个温和又稳重的父亲,正在耐心地劝叛逆的女儿迷途知返。他做出拥抱的动作,大方地接纳谢君卓的愤怒和指责。
他的确很高兴谢君卓还活着,只不过这个高兴的背后,涌现的是无穷无尽的杀机。
谢君卓收敛了笑意,面无表情地瞥了谢霄贤一眼,毫不犹豫地抽出勾陈,道:谢霄贤,看来你还没弄清楚,我今天不是来和你上演父慈子孝的戏码,我是来要你的命!
为什么?因为白露?谢霄贤有些不解地看着谢君卓,目光在那柄漆黑的剑上停留了一会儿,不禁觉得可笑。短短一年,反抗他都要做好几天心里建设的女儿居然拿起了剑,还能面不改色地指着他,他竟然不知道该不该欣慰。
魔罗果真的有如此大的影响,会让一个人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不成?
谢霄贤有些怀疑,他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收回双臂,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神情,失望地看着谢君卓,伤心道:我知道你们感情深厚,可你看看她都干了什么?你不能因为逃出去了,没有被困在这里,就坦然地包庇她。你可以记恨我,拿着剑想要对付我,可你不能连做人的基本底线都丢了!这里还有那么多的百姓,你连他们的安危都不顾吗?
谢霄贤说着便有些气愤,不由地提高了自己的声音,他仿佛是恨铁不成钢。
谢君卓掩面笑了起来,事到如今谢霄贤还能面不改色地进行诡辩,再一次把错推到她身上,她都不知道该说他虚伪到了极致,还是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谢城主,你说完了吗?谢君卓不耐烦地盯着谢霄贤,道:我要是让你继续说下去,你是不是还要说为了百姓的安危,你愿意承担所有的后果,和我做个了断?你总是这样,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愿意为了别人豁出性命,实际上卑鄙无耻。你把全城的百姓都聚集过来根本不是为了保护他们,你是想利用他们牵制白露姐姐,你在赤|裸裸地告诉白姐姐,只要她敢轻举妄动,你就杀了这些人。
谢霄贤是什么人?他就是个卑鄙又不折手段的畜生。说什么为了审判白露把百姓聚集起来,根本就是借口。他的本意是牵制白露,因为他知道,白露不会伤害这些百姓,这里的所有人都是他的人质。
你,你在胡说什么?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为了给白露开脱才会这样花言巧语。我是一城之主,而白露是地煞,她杀了自己的亲弟弟,杀了谢涟,甚至还想杀了你。就连三清宗都站在我这边,你却还是坚定不移地怀疑我,我谢霄贤怎么会有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女儿!
谢君卓的质疑彻底惹恼了谢霄贤,他左右环顾了一下,从最近的七星宗弟子手上夺了一柄剑,剑指谢君卓道:谢君卓,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气氛陡然紧张起来,父女两个人兵戎相见,眼看下一刻就会打起来。
三清宗的弟子有些着急,可是江月寒还没有反应,他们也不能轻举妄动。
高台之下,其他人听着父女二人的争吵也有些犯糊涂,他们窃窃私语起来,一些人相信谢君卓,觉得她说的有几分道理,一些人相信谢霄贤,认为白露已经是地煞,不可能还是个好人。
谢霄贤听着那些争吵声,觉得面前这个局面还是对他有利,只要他拿下谢君卓,在随随便便给白露按个罪名,就能把这件事解决。
只不过在这之前,还需要安抚三清宗的弟子,不能让他们插手这件事。
谢霄贤这样想着,转头看向江月寒等人,道:江仙子,这是我的家事和白露无关,还请你们不要插手,我的女儿请让我自己教育。
这恐怕不行。江月寒拒绝了谢霄贤的提议,她从人群中迈步过来,走到谢君卓身边,和她并肩而立,道:谢城主,有件事你好像忘了给我解释,我邹师兄到底是谁伤的?
谢霄贤眼皮一跳,道:江仙子,你一定要在这个时候和我提这件事吗?
当然,现在正是时候。你如果不回答我,你的对手就不是君卓,而是我。江月寒的拇指抵住七杀的剑柄,一抹流光从出鞘少许的剑刃上闪过。江月寒克制了七杀的凶戾,但剑意并未控制。
她目光坚定地站在谢君卓身边,一蓝一红,看起来分外和谐。
谢霄贤敏锐地嗅到江月寒话语里称呼的不同,疑惑道:你刚刚说的是君卓?你们认识?
谢霄贤的话音刚落,一旁的林慕就警觉起来,他给七星宗的弟子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全体戒备。
谢君卓握住江月寒的手,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她玩味地看向谢霄贤,怜悯道:我以为你一开始就能注意到,可是没想到你忽略的那么彻底。需要给你介绍一下吗?这位是我师尊,江月寒。
谢君卓一开始和林慕针锋相对时,点出了他和谢霄贤的丑事,那都是最近一段时间才在城主府发生的香|艳|事,林慕都起了疑心,可谢霄贤却直接无视了。他沉寂在谢君卓回来的巨大喜悦中,根本没有注意到她和三清宗之间的暗涌。
按理说面对一个为了白露而来的陌生修士,三清宗应该有所警觉,可是他们没有,非但没有,还一个个满脸期待。
谢君卓的身份转变让林慕震惊不已,他快步上前走到谢霄贤身侧,下意识地护住谢霄贤,提防江月寒发难。
高台下,看戏的人群也愣住了。反转来的太突然,他们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谢君卓称江月寒为师尊,而江月寒是三清宗的弟子,也就是说谢君卓拜入了三清宗,她是代表着三清宗前来。
三清宗不在是谢霄贤的盟友,那刚才谢君卓说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谢霄贤真的是拿他们做人质吗?
第87章
谢霄贤看着面前这个变得陌生的女儿,那一瞬间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认真的看过她。印象中,她从来都不敢太过表达自己的感情,懦弱而胆小。跟着白露后,才逐渐有了自己的主见。
谢霄贤并非厌恶她,只是觉得这个姑娘不像白纤纤那么坚韧,也不像自己那样有野心,她好像从一开始就是个失败的存在,只能依附着别人而活。
所以谢霄贤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她,失败者没有活下去的理由。
可是现在,在这剑拔弩张的氛围中,谢霄贤从这个姑娘的身上看到了从来没有见识过的一面,不像白纤纤,而是像他。
狡猾,果断,知道什么时候该给敌人致命的一击。她拜入三清宗,隐忍了一年,即便回到寮城也潜伏暗处,不动声色,就等着今日在全城百姓的面前登场。
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谢霄贤真想给她叫声好。这才是他谢霄贤的女儿该有的样子。
你真是长大了。谢霄贤收回了手里的剑,他弹了一下剑刃,剑身倒映出他和谢君卓相似的眉眼。
谢君卓拆穿他的真面目,三清宗临阵倒戈,他们此刻的局面变得被动,可他并没有觉得惊慌,反而兴奋异常。他的女儿真是让他惊喜连连,他原本还担心一个白露不够刺激谢君卓,亦或者谢君卓的性格不能够承受魔罗果的冲击。
却没想到谢君卓出去一趟回来,变得更加合适。只要彻底引爆魔罗果的力量,此后这天下又算得了什么?
谢霄贤低声笑起来,他看向一旁并不惊讶的齐长老,道:齐长老,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意外?
齐长老敛眸,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一声:这还多亏谢城主没有提前告知令千金的真正下落,让我被摆了一道。
齐长老不由地火大,这个时候谢霄贤竟然还有脸反过来怪他。也不想想是谁漏了这最重要的一点,让他吃了大亏。
谢霄贤眼神微眯,道:原来你也不知道!真是让人意外。
谢君卓冷笑道:你意外的事还多着呢,不妨告诉你,谢涟的行动之所以失败也是因为我,是我设计让他和魏宇自相残杀。只可惜他没命回来告诉你,真是可惜了。
进退堂的事谢涟没有在传讯中过多提及,所以大家只知道败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败。此刻听见谢君卓亲口说出来,谢霄贤一愣,一旁的林慕耸然一惊。
谢君卓说话的语气神态不带任何的感情,轻描淡写地叙述,视人命如蝼蚁。在她的身上,林慕仿佛看见了谢霄贤的影子。
林慕眼角直跳,他当初怎么会以为这个丫头不像谢霄贤呢?他们还真是看走眼了,她扳倒了一个谢涟,还把自己的师尊请到寮城,没有冒失急进,而是等待着机会。就连齐长老也被他们骗了过去,邹不闻的事这些人早就知道不对,却还配合着演了一出戏麻痹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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